“什么?”
“我。”沈康略微一笑道:“看你犯王法么?”
江柳愖撇撇嘴,想要些什么,到底是沒抬得起這個杠。囁嚅著道:“你總氣我做什么,我又沒惹你。”
沈康無奈的道:“我何曾氣你?”見江柳愖可憐兮兮,又道:“罷了,江兄,是弟不對。”
江柳愖這才露出笑容,負手揚頭道:“好罷,沈賢弟,江某無怪于你就是了。”
兩人冰釋前嫌,白啟常笑了笑,催促道:“快走吧。”
四個少年來到縣學中,有著白啟常與江柳愖兩張名人臉,幾人沒受到一點為難,順利的進入學院,來到了常教諭辦公之所。
駱逋早些時候已經與常教諭通過話,沈昌與沈康交出自己的“戶口”,給常教諭進行登記。
常教諭并不為難二人,查證過戶帖上的信息便將信息登記,并擇日一并送往縣衙。
這個時代的戶口名叫戶帖,是由戶部核查每戶鄉貫、丁口、名歲、家庭財產狀況等信息,裝訂成冊,留存戶部一份,再下發每戶一份。
若是家中有個大事情,抑或出門遠游,必要手持路引,否則就算是“逃戶”按照流民處置。
一般處置流民,一是遣返原籍,二是重新做一份戶口在某處落籍。
常教諭看著沈康與沈昌笑道:“書院講學皆是作偽之亂學,講學者多是假好學。你二人現已落學籍,除卻在書院講學,也可來縣學聽眾位德高望重的夫子授課,萬不要耽于亂學,擾了正學之心。”
他這話,又何嘗不是給白啟常與江柳愖聽的呢?
見四個少年無動于衷,他接著道:“嘉靖十六年、十七年,朝廷兩次平書院,爾等可知究竟為何?”
四人互相看了看,還是沒有回答。
常教諭笑了笑,也不覺得尷尬,接著道:“亂學,不能長久。”
白啟常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垂下眼簾,笑著道:“可朝廷是禁止,民間是興辦書院,常教諭學識深遠,不能目光短淺啊。”
常教諭神色微頓,人人皆知,白啟常乃是汝寧知府之子,可卻不知道,他是汝寧知府的庶子。
其母風評不好,早年間便被趕到了一座偏遠女觀修行,白啟常在白府長到了十二歲時,學業人品都受到重視,機緣巧合之下被浩然先生收入門下,這才離開白府來到鹿鳴書院讀書。
一個生母貞潔受到質疑的庶子,如何成長為現在這個溫潤少年的,這其中經歷過多少苦痛,誰也不知道。但其伴隨數載,早已視駱逋為父,他不會容許任何人質疑駱逋一絲一毫,哪怕是與其相關的書院。
念及此處,常教諭勾勾嘴角,揮揮手道:“送他們出去吧。”
一旁下人伸出手臂道:“四位公子請。”
沈康隨著幾人一起往外走,不是他想要站隊,而是劉源早就幫他站好了隊列。來到鹿鳴書院,他的榮辱就早已與其化為一體,他雖然也想到縣學看看,但如今卻是不好來了。
又想著古人最講究尊師重道,而那位浩然先生的脾性又太難捉摸,三月三那日,初見時是個通脫曠達有些可愛的長者,而后推波助瀾的希望看自己與盧羅比試,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今日來進學,又是多番的試探,足可見此人多思,不好取信。
到底不是真正的蒙師,相處起來難免有所隔閡。他抿了抿唇,還得讓沈昌多在鹿鳴書院留些日子,他好再打探些關于武學的消息。若是不好入武學,只能去尋個德行雙佳的行伍來學武了。
白啟常轉頭看向沈康,笑道:“今日的正事都做完了,不如我們去游湖吧。”
沈康微微一笑,道:“朝時從村里趕過來,現下有些疲乏,弟先回書院歇息了。”
白啟常略微蹙眉,轉而溫潤一笑,轉眸看向沈昌:“昌弟呢,是否同去游湖?”
沈昌為難的看了看沈康,到底是信沈康多一些,略有些歉意的拱拱手:“二位同窗請便,我還是同三先回書院了。”
江柳愖不悅道:“你們倆真是無趣,不懂得享樂。”轉頭看向白啟常道:“白兄,我們二人去吧。”
白啟常點點頭,對沈家兄弟拱手道:“那,二位賢弟先回吧。”
“白兄慢行。”沈康略點頭,轉身朝不同方向走去。
江柳愖朝著兩人背影跺了跺腳,不滿的雙臂環胸道:“兩個窮子,脾氣還挺倔,白兄何必理睬他們,咱們走!”
“都是同窗,你氣惱什么。”白啟常笑著道:“我們走吧。”
沈家兄弟回到書院之時,王麓操早已不見蹤影,二人便回到房中,如往日一般鋪上宣紙,抄著四書集注,一邊吸收其中的道理一邊練字。
期間,劉術便在一旁伺候筆墨,倒是得心應手幫了許多忙,轉眼間就是黃昏。
門外響起三聲叩門,一個清瘦的中年人一手端著燈火,一手端著托盤,恭敬的垂著頭道:“二位沈少爺,天色已晚,請用昏食。”
沈康與沈昌起身致謝,劉術這邊將飯菜與燭火接了過來,送到桌子上。
沈昌笑問:“您是何人,我們如何稱呼您?”
“沈二少爺喚我老許就是了,攸居中五位少爺的起居由老奴安排。”
沈昌點了點頭,問道:“許伯,那個王麓操呢?”
老許道:“王少爺與江少爺平日并不宿在書院,只在有需要時留宿。”
沈康微微一笑,原來這個時代就流行起住校生和走讀生了。他笑道:“多謝許伯照料,待用完昏食,阿術會將碗箸送到廚房去,你不必管我們,回去歇著吧。”
老許似是想到了沈康的話,也不推辭,又躬躬身,退出門去。
沈康扭了扭脖子,只覺得脖頸僵硬,腰背酸疼,右手的手腕像是要斷了一樣,兩只眼睛也不知什么時候變得酸澀。
劉術將托盤里的飯菜擺好,嘟囔道:“怎么都是些青菜,這是喂兔子呢,還不如沈家吃的好呢。”
沈康笑了笑道:“坐下吃吧,一年一貫錢,你指望有什么好菜。”
劉術別扭一息,道:“不坐了,你們用吧,這是在外頭,我一個書童怎么敢與主人同桌進食。”
沈昌坐下身,笑道:“算了吧,你定是嫌棄飯菜太素,打算出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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