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腳步由遠至近傳來,門響三聲,王家家仆進門,面色焦急目光慌亂,勉強行了禮,拱手道:“公子,老爺讓的今日早些接您回府。”
王麓操眉心微蹙,身子微微晃了晃,面色蒼白著抓起桌上的書冊,笑道:“諸位同窗,麓操先行一步。”
“王兄慢行”
王麓操轉身離去,白啟常看著他背影,雙眸卻是看向江柳愖。
看這情景,大概王家是出事了,江家倒還沒有消息。
前院齋舍。
駱逋笑著,將手邊的茶杯推到了更遠處,緊接著,面色一冷,道:“山長多次詢問麓操學業。麓操天資聰穎,勤奮好學,教養之事,不勞山長親力親為。”他略微昂頭,雙手拄著膝蓋,便要起身,一邊道:“這茶喝了三泡,已然無味,若是無事,老夫便回了。”
“先生。”鄭東門一見他要走,抬手阻攔道:“王應質入獄了。”
就知道是有事,可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大事!
駱逋心下一驚,王應質身為禮部左侍郎,郭勛之事怎會波及到他了?那便是因禮部內斗了?
想來此刻王應質應該還沒有被定罪,否則這消息哪里會壓得如此嚴實。
再者,這事王家應該還未收到消息,鄭東門的消息也太靈通了。
就停頓了這么一瞬間,駱逋的心思卻已經想了許多,他心緒穩了穩,道:“王應質入獄與麓操何干?”
鄭東門笑道:“麓操天資聰穎,出身名門,晚輩對其也是有愛才之心的。但眼下其叔父入獄,那就是戴罪之身。又逢我鹿鳴書院將與其他三大書院共同大比,晚輩思前想后,還是不宜讓罪臣近親參與大比為好,您呢?”
駱逋并未坐回去,只是負手與鄭東門相立而視,唇角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問道:“王應質可是被定罪了?”
鄭東門笑笑道:“先生應該知曉,如今禮部尚書乃是嚴嵩嚴大人,王應質為官數載卻不懂得謹侍上官,這一入獄,再出獄便遙遙無期了啊。”
駱逋垂眸深思著,鄭東門泯然一笑,又道:“此時讓麓操揚名并不是時候,聞聽先生之言,王麓操的確有真才實學,哪里怕將來再無時機呢?晚輩的確是為其考量,不得不忍痛割愛。”
鄭東門從何得知王應質入獄駱逋不知,但他明白,鄭東門只是借題發揮,想要讓駱逋門下學業出色的弟子不能參與大比,將風光讓給他自己門下。
駱逋雖然憤恨他這捧高踩低的行為,可若消息屬實,再過不久,這個消息必然傳遍四野,王麓操自受盡眾星捧月,大比之時適逢家中經事,他能夠承得起?
心中遲疑,他眉心蹙緊。轉而一想,生為男兒,哪能連這么點打擊也經受不起?如若如此,他還能成甚的氣候!
駱逋轉過臉去,冷著臉負手道:“山長已經決定,卻來假意詢問老夫的意思,好!老夫便照實相告。哼。”他冷哼一聲,接著道:“麓操雖是王應質之悌侄,但圣斷還未下,麓操更是只在書院奮發讀書,與朝堂無關。山長便不需多勞心思在他身上了。”他一甩衣袖,大步走出門去。
鄭東門對著駱逋的背影輕哼了一聲,他駱浩然留在鹿鳴書院,最大的原由就是這書院的創立之人是錢德洪。
錢德洪不在,駱逋要為心學留守于此。
你要留,我不趕你,但他始終是書院山長,即便駱逋不滿,也不該如此落他的面子。
邱志存打從門外走進來,拱手道:“志存見過山長。”
鄭東門坐下,抬眸看向他,問道:“近來學業如何?”
邱志存略感汗顏,勉強的道:“尚需精進。”
鄭東門怒道:“讀書十載,還是個童生之身,榆木腦袋,你便回鄉種田去罷!”
邱志存趕緊拱手俯身,懇切的道:“山長,來年院試,志存必然考中。”
“誒!”鄭東門恨其不爭,長長地嘆了口氣,道:“王麓操聰慧穎秀,幼時便能讀數萬言書,年紀較你年幼五六,卻早已是童生。白啟常與江柳愖雖然還未下場一試,但早已聲名在外,一個是跟隨浩然先生多年的大弟子,一個稱書院詩文魁首,現在還多了個流觴宴上一首詩文一鳴驚人的沈康。此次四大書院大比正是揚名之機,該如何做,你可心中有數?”
邱志存心思略動,山長不想讓王麓操參與大比?
他拱手道:“學生,會設法的。”
鄭東門面色略微和緩,接著道:“試題我過幾日交于你,若此般你還不能拔得頭籌,便不需跟在我門下了。”
“啊!”邱志存雙眸發亮,喜笑顏開溢于言表,拱手施禮道:“多謝山長愛佑,學生必然一舉拔得頭籌,為山長增光。”
“去吧。”鄭東門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不由得有些氣惱,自己當日怎么就收了這么個只會作偽言辭之人為弟子,若此次大比再被駱逋壓一頭,他的臉要往哪里放。
邱志存走出門去,盧羅正等在門外。
“邱兄。”盧羅笑著迎上前去,問道:“山長尋你何事?”
邱志存腰背挺的溜直,傲慢的道:“不該你問的別問。”
盧羅笑臉凝滯,點點頭:“是,是,邱兄的是。”
邱志存心想著,沈康到底還年幼,即便聰慧也不足為患,聽聞,他也不過才讀了一年的書,即便偶然念了首高明的詩句,也不定是其師幫其修改過的,實在是不必在意。
可白啟常、王麓操與江柳愖就不同了,這三人自幼讀書,江柳愖于詩文上有些才智,也不過是道罷了。倒是白啟常和王麓操,實在是大敵。
上一次為了博得白陽山人青眼,白啟常初露鋒芒,弄得他沒臉下臺。與其自己親自分心與他們斗,還不如設法讓他們自相殘殺。
邱志存忽然駐足,問道:“近來白啟常與王麓操之間關系如何?”
盧羅面露難色,道:“上次比畫以后,邱兄不是讓我離那些宵之輩遠些?我哪里知曉啊。”
邱志存怒道:“找幾個面生之人與他們近一近。”
盧羅面色微微一滯,問道:“邱兄,難道你”
邱志存點頭微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總算聰明一次。”
“啊!”盧羅震驚道:“原來邱兄當真是要與他們摒棄前嫌重歸于好啊!”他連連點頭道:“在下佩服佩服,佩服邱兄胸懷如此廣大!”
邱志存如石雕一般凝滯在原地,一股血氣翻涌到喉頭,久久不能回神。
“誒誒!邱兄緣何要走?”
邱志存急急的往前走頭也不回,盧羅一手提袍,跑著問:“邱兄,你等等弟啊,等等,邱兄別不理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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