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光曦被王麓操懟得沒理,見沈康與江柳愖來了,這才面色舒緩一些,他瞥了瞥王麓操,道:“都進來吧。”
曾光曦說完此話,兀自進門去。
王麓操輕笑一聲,垂眸看向蝶舞,彬彬有禮的道:“蝶舞姑娘,請。”
蝶舞微笑著,眸光從王麓操臉上游離一瞬,道:“多謝王公子。”
曾光曦坐在桌子前面,冷哼一聲,道:“往日你對我那副兇惡模樣呢?今日見了年輕俊俏的公子哥兒便如此溫婉,女人心海底針,真真深不可測啊。”
蝶舞并不感到窘迫,落落大方的坐了下來,道:“元晦既知女人心海底針,又要去測一測海底有多深,這不是自尋煩惱么?”
曾光曦咬咬嘴唇,笑道:“今兒你口齒如此伶俐,是吃了什么好東西了?”
江柳愖見曾光曦不停地言語欺負蝶舞,心中不悅著,道:“曾兄,蝶舞刻意去城東給咱們打來的酒,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干一杯啊?”
曾光曦冷嘲熱諷道:“呵,還特意去城東打酒?”他斜睨著蝶舞,笑問道:“你們知道她為何去城東劉家酒廬打酒么?”
蝶舞不悅道“元晦,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何必在客人面前如此對我?”
曾光曦不理睬她,笑道:“因為啊,賦花樓的酒,是一斤酒兌二斤水的。”
王麓操笑笑,道:“如此,更要感謝蝶舞姑娘誠心款待了。”
蝶舞泯然一笑,道:“多謝王公子。”
曾光曦撇撇嘴,心里火燒火燎的,十分后悔昨日與沈康江柳愖約見,他也沒想到,這位出身太倉王氏的公子,竟然如此英俊瀟灑,還有蝶舞,她往日對那些公子哥兒多是敷衍的,今日這個初見的王公子,卻是不同。
他能夠感受到,這個人是不一樣的。
蝶舞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就像是...像是看見肉的狐貍,像是看見狐貍的獵人,像是看見獵人的皮貨商......
曾光曦很不舒服,這種感覺讓他背上冒汗。
他往日最不在意自己的儀容,今日卻怎么都覺得自己不順眼。
他抬眼看看王麓操,只見他一身華研的月色長衫,周身氣度高雅清遠,真是面如冠玉的如玉少年啊。
他不自覺的抬手攏攏發絲,低聲道:“蝶舞,你們怎么也沒個人幫我準備梳洗呢?”
蝶舞微微蹙眉道:“你不是最不愛潔面束發么?”
曾光曦道:“那是平時,今日不是見客人么。”
“呵。”蝶舞笑道:“好好好,曾公子,先把這半個月欠的酒錢飯錢住宿錢給了,小女子這就著人去準備。”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蝶舞?她本就不是個會平白受欺負的主兒。
曾光曦一句句的話來揶揄她,她憑什么不能催債?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她是占理的。
曾光曦一撇嘴,道:“行,一會兒爺們兒就去畫兩幅畫,再寫副字,足夠這半個月的酒錢了吧?”
蝶舞搖搖頭,自袖口拿出一個精雕細琢的小小的銅算盤,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蝶舞換上一副冷面孔,一邊打算盤,一邊道:“汾酒二錢銀子一壺,曾公子這半個月一共消用了七十八壺,女兒紅三錢銀子一壺,曾公子那日興起,喚好友將一百二十六壺女兒紅倒在浴桶里喝,還有,這半個月曾公子還買了件衣裳,是店里墊付的銀子,一共二兩銀子。這住宿嘛,蝶舞就能免則免了,可還是要收個成本的,算你三兩銀子。飯菜算你三兩銀子......”
曾光曦舔舔嘴唇,顯得有些局促,這可怎么辦,他這半個月也太奢侈了。
這銀子,算是還不起了。
蝶舞微笑著道:“曾公子,畫吧。”
江柳愖微微呆怔,看著二人斗氣。
他笑了笑,道:“這銀子,就算在我身上吧,武陽啊,一會兒去樓下將曾兄的賬目清一清。”
“是,公子。”武陽暗自搖頭,公子又亂花錢了。
蝶舞微微蹙眉,輕哼一聲,笑道:“好啊,有人替你還債了,元晦啊,還要吃喝些什么?我家酒窖里有幾壇子陳年的翠濤,要不要嘗嘗?”
曾光曦怔道:“你有這樣的好東西?”
江柳愖道:“翠濤,似是聽過的。”
王麓操道:“翠濤酒釀造極為繁瑣,多達七十五道工序,且,此酒對溫度濕度要求高,稍微儲藏不好,便要變質。能得一壺新酒已然不易,更何況是陳年的老酒?翠濤化千峰,尚作掀舞態。這一句,便是翠濤之名的出處。此酒碧綠如濤,甘如喉,辣在胸,如此美酒,既然見了可不能錯過。”
蝶舞微笑道:“王公子果然見識廣博,既然有江公子買賬,今兒我就將翠濤拿出來。”
江柳愖豪氣的道:“好,就算在我身上吧!勞煩蝶舞姑娘。”
蝶舞斜睨了曾光曦一眼,抿著嘴,出門去。
蝶舞一走,曾光曦暗自送了一口氣,這叫怎么說的呢,今日蝶舞威壓怎么如此大?果然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荷包里沒有銀子,也就英雄氣短了。
江柳愖道:“將女兒紅倒進浴桶里喝,曾兄,你很會玩啊。”
曾光曦笑了笑,道:“就是帳不太好還。”
“哈哈哈。”沈康笑道:“曾兄,昨日你可不是這樣的啊。”怎么一宿功夫,整個人都變了呢?
王麓操道:“昨日昏食與伯父同桌用餐,聽聞還有兩個月外藩又要來使了。”
江柳愖不屑的道:“那些番邦時節,來我大明都是騙吃騙喝的,說是臣服,不就是為了多帶東西回去么。”
曾光曦搖頭,道:“你這話曾某不能茍同。”
王麓操就是想聽曾光曦的見解,微笑著道:“愿聞其詳。”
曾光曦站起身來,一抖滿是褶皺的長衫衣擺,道:“真正的天朝上國,應該有博大的胸襟,自信而謙和,不輕視不盲目不偏隘。能包容并序有海納百川之氣魄,尊重他國之長,正視他國之強。有這樣深遠的目光,有這樣博大的胸襟,才能稱為上國。”
王麓操點了點頭,微笑著道:“曾兄的胸襟,是做大事的。”
“誒。”曾光曦擺擺手道:“我不是做大事的人。”頓了頓,接著道:“若非是為了將字畫賣個好價錢,我連科舉也不愿參與。”
王麓操、江柳愖、沈康,呆怔。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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