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進寶的確是在忽悠鐘毅,雖倆人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表親,可他不知道鐘毅的人品如何,想替蕊考驗他一下。
可鐘毅竟然沒料到,而且準確無誤掉進了二孩的圈套里。
三天以后的下午,他又上當了,把二孩堵在了村南的樹林里。
兩個人一起在鋤地,二孩死死瞪著他,他也死死瞪著二孩,兩個人的眼睛都在冒火,恨不得咬死對方。
“你瞧著我干啥?”鐘毅問。
“你不看我,咋知道我看你?”二孩怒道。
“二孩!你太不像話了,竟然打我頭上個窟窿,夾斷我的腳趾,讓狗咬我的腿,還在老子的被窩里放鞭炮,今天不教訓你,我就不叫鐘毅……。”鐘毅真的火了,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瞅瞅四周沒人,一步一步向著二孩靠近。
二孩發現不妙,一點點后退。
“鐘毅哥,你到底想干啥?”他故意裝作害怕的樣子。
“想揍你!揍你個陽光燦爛,生活不能自理,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鐘毅咬牙切齒,攥緊了拳頭。
“你想跟我單挑?”二孩問。
“是!筆孩子,少爹生沒娘教的,我來替你大人教育你!”鐘毅。
“那行,有事咱倆別在這兒斗。”二孩。
“那你,去哪兒斗?”鐘毅問。
“前面有個樹林,咱倆去樹林里,免得被別人看見。”
“去就去,我還怕你不成?”鐘毅怒道。
“那好啊,誰不來就是龜孫子……。”二孩完先走了,進去了樹林。
鐘毅才不怕他呢,隨后緊跟,兩個人很快進去了樹林,一起站定。
“你吧?怎么打?摔跤,掰腕子還是拳擊?讓你隨便挑!”鐘毅著卷起了袖子。
他沒打算下死手,就是想教訓一下這王八蛋,壓一壓他的囂張氣焰。
眼瞅著就要跟蕊成就好事,竟然生生被他攪合了,真是有氣沒地方撒。
“很簡單,每人一塊石頭,你砸我一下,我砸你一下。”二孩著,彎腰撿起地上一塊石頭。
“啥?相互用石頭砸?那不砸傷了?”鐘毅嚇一跳,想不到二孩的辦法這么血腥。
他不想見血的,就是想摔兩下,抽個耳刮子,僅此而已。真把二孩打得頭破血流,蕊一定會生氣,兩個人的事兒還不吹了?
“對!就是這樣,你打不打?”二孩問。
“二孩,你子又出什么壞點子?不會是引我上當吧?”鐘毅感到了不妙。
“你不傻,真被你瞧出來了,爺就是要引你上當!”二孩完,將石頭抄起來,在自己腦門上咣當來了一下。
他打的不是鐘毅,而是自己。石頭砸在額頭上,立刻出現一條血口子,鮮血嘩啦流淌下來。
“啊?你干啥啊二孩,為啥打自己?”鐘毅都要嚇死了,趕緊撲過來阻攔。
他當然知道二孩想干啥,把自己打一頓,然后嫁禍給他,弄個苦肉計唄。
這樣的話,蕊就會心疼叔子,從而把他趕走。
鐘毅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二孩展開了自殘行為,他趕緊過來搶奪石頭。
二孩卻轉身跑了,一邊跑一邊嚎叫:“不好了!鐘毅打人了,要殺死我啊,救命啊!”
奔跑的過程中,他繼續用石塊在自己身上砸,手臂也砸得紅腫,最后丟掉石塊,一溜煙向著村子里跑。
“二孩!別跑,再跑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鐘毅大驚失色,竭力在后面追趕。
沒錯,二孩就是要他跳進黃河洗不清,就是要他追趕。
他在前面跑,鐘毅在后面追,遠遠看去,分明是鐘毅在追著二孩廝打。
兩個人一口氣跑回村子,來到了石橋上。
石橋旁邊的老柳樹下有好多人,麥花嫂,三大娘,還有四嬸都在,巧玲也抱著孩子坐在馬扎上逗樂。
二孩頭破血流從地里跑回來,嗖地躲在了巧玲的身后:“哎呀嫂子救我,救我啊!”他還裝作恐懼害怕的樣子。
“二孩,這是咋了嘛?”巧玲跟麥花一起站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
“鐘毅哥……他要殺了我!”
“啊?竟然有這事兒?”兩個女人一聽勃然大怒。
麥花嫂把腰一叉,擋住了鐘毅的去路,怒道:“你給我站住!鐘毅,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想殺人滅口啊?”
“我沒有,麥花你聽我解釋……。”鐘毅叫苦不迭。
“解釋個屁!!還沒跟蕊定親嘞,就嫌棄她叔子了?你也忒不是東西了!”
“我……。”
“你給我住口!!二孩,!他是怎么打你的?”麥花根不給他申辯的機會,要為二孩討回公道。
“我跟他一塊在鋤地,沒明白咋回事兒,他抄起一塊石頭就丟了過來,就是想打死我……這些天,他一直在嫌棄我,埋怨我妨礙了他跟我嫂子的好事兒。”
二孩的話不是胡八道,蕊跟鐘毅相親的事兒,幾天的時間已經在娘娘山傳得沸沸揚揚。
鐘毅踩老鼠夾子上,半夜被狗咬,然后被一陣鞭炮從帳篷里炸出來,嫁禍給二孩,村的人都知道。
謠言也紛紛四起,大家都鐘毅鼠肚雞腸,容不下二孩。他還想把蕊拐走,丟下大孩到城里去過自己的日子。
今天倒好,直接就對二孩下手了,其心何其毒也?
“我……我……我跟你不清楚!!”鐘毅一跺腳怒道。
“不清楚就別,馬上卷鋪蓋滾蛋!我們娘娘山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負的!!”麥花嫂才不管這個,就是要為二孩主持公道。
沒爹沒娘的孩子,村的群眾都心疼,瞧著鐘毅欺負二孩,四周的鄰居也紛紛指責。
正在熙熙攘攘的時候,蕊從家里出來了。瞧見叔子頭破血流的樣子,女人嚇一跳。
“哎呀二孩!俺的弟啊,你頭咋了?”蕊趕緊撲過來,幫著叔子檢查傷勢。
“都是你的相好,!鐘毅要殺死我!”二孩一腦袋就扎嫂子懷里去了。
“啥?鐘毅對你下手這么重?”蕊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嫂子,鐘毅哥一直在偷偷欺負我,不讓你知道,我好命苦啊,嗚嗚嗚……。”二孩抱上嫂子哭了,鼻涕一把淚一把。
“鐘毅你……你……?”蕊氣得怒發沖冠,使勁瞪了鐘毅一眼。
“不是我!蕊你相信我,我沒這么做!”鐘毅趕緊解釋。
“那二孩頭上的傷是咋回事兒?”
“他自己弄的,自己用石頭砸自己!”
“鬼扯!你以為二孩瘋了?”麥花嫂在旁邊怒道。
“他這樣做,就是想嫁禍給我,我冤枉啊……我比竇娥還冤!”鐘毅知道,別管自己怎么解釋也沒用,蕊只會心疼自己叔子。
“你住口!!鐘毅你走吧,咱倆完了,馬上滾!!”蕊的眼睛里含著淚,將二孩抱在懷里,心疼不已。
那種心疼部化作了對鐘毅的憤恨。
“蕊你……你不相信我?”鐘毅恨不得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咱倆真的不合適……我不會離開這個家跟你走的,你呆在楊家村日子也不會好過……既然都痛苦,那還是分了吧,就當咱倆沒見過面……。”
“蕊,你這么狠心?我是喜歡你的啊……。”
“算了,現在這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你還是走吧……。”蕊的心很痛很痛。
她差一點就被鐘毅打動了,只差那么一點點。
叔子二孩來回這么一鬧,她才知道這個家根容不得第四個人進來。
趕鐘毅走,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那天晚上大孩鬢角的那兩滴眼淚。蕊知道大孩也不想她找新的男人。
干脆,放他走算了。
“好,我走,走!!”鐘毅咬咬牙終于下定決心,飛步跑回家收拾了行李,頭也不回沖出家門,踏上了返程的山道。
蕊沒有去送他,可二孩卻顛顛追了出去,一直追出村子。
“鐘毅哥,你先別走……。”二孩喊道。
“你還想咋著?還嫌折磨我不夠?”鐘毅氣呼呼問。
“鐘毅哥,其實你是好人,我瞧得出來。”二孩。
“你啥意思?”鐘毅怔了一下。
“我的意思,你是個好人,都是我不好,實話告訴你,我喜歡我嫂子……。”
“啥?你喜歡……蕊?”鐘毅瞪大了眼。
“是,從我嫂子當初被賣到野牛坡那天起,我就喜歡他,她給我補習功課,幫我做飯,還曾經為我哥流過產,我也早把她當成了媳婦……。”
二孩很不好意思,他不想傷害老實人,臨走也不想鐘毅嫉恨他。
“你才多大?雞仔都沒花生米大,就開始喜歡女人了?”鐘毅苦笑一聲。
“可我就是喜歡嫂子,你咋辦?我現在還,不過明年就十七了,后年十八。等我滿十八歲,就娶了嫂子,照顧她一輩子,跟她一起伺候俺哥……。”臨走,二孩將肺腑之言告訴了鐘毅,免得留下遺憾。
“我明白了……你是個好孩子,對不起,這段時間給你家添麻煩了……。”鐘毅點點頭,終于明白了醋打哪兒酸,鹽打哪兒咸。
“沒事,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希望你別跟我一般見識,你大人不計人過。”二孩的臉紅了。
“年紀為了愛情就不顧一切,有膽有識,跟楊進寶學的吧?你將來一定不同凡響,必定會成為他最好的幫手……。”
鐘毅沒有難過,反而笑了,抬手摸摸二孩的頭,然后轉身消失在了茫茫冥霧里。
就這樣,他也成為了蕊身邊的匆匆過客。
二孩回到家以后,看到嫂子還在屋子里幫著哥哥擦身子,倒尿,一絲不茍。
他怯生生站在那兒,一句話都不敢。
“鐘毅走了?”蕊問。
“嗯……。”二孩低著頭回答。
“現在你滿意了?”女人又問。
“嗯。”二孩還是不敢抬頭看嫂子。
蕊深深嘆口氣,坐在了炕沿上,她知道,鐘毅這一走自己又要守寡了,苦苦煎熬。
“嫂子你放心,等著我,過完十八歲生日我就娶你,到時候一定抱你親你,讓你重新做回女人……。”
“二孩啊……。”蕊一下子攬過叔子哭了,淚水打濕了男孩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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