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的年終獎都是當(dāng)天領(lǐng)走的，洪亮爹娘的錢，是楊進寶親自送過去的。
“朱叔，朱嬸，你們在不在啊？”楊進寶走進朱家村洪亮爹娘家，扯開嗓子喊。
“誰呀？”朱木匠跟洪亮娘一起從屋門里探出了腦袋。
大家都在飼養(yǎng)場里零錢，這兩口子卻在家發(fā)愁，因為他們沒有在楊進寶的飼養(yǎng)場打工，也沒上山修路。
瞧著別人一捆一捆抱錢回家，他倆眼氣死了。
“叔，嬸子，我來給你倆送錢來了，白天在飼養(yǎng)場沒看到你倆。”楊進寶笑瞇瞇。
“啊？進寶你這是……？我跟你嬸子都沒在飼養(yǎng)場打工啊？”朱木匠迷惑不解。
“叔，沒打工的也有錢啊，因為我今天發(fā)工資，發(fā)的是頂身股。”
“啊？啥叫頂身股？”朱木匠問。
“就是根據(jù)咱們四個村人口的多少發(fā)，有一個算一個，都有錢。”楊進寶。
“啥？不干活也有錢？”朱木匠兩口子瞪大了眼。
“是啊，只要是咱們娘娘山的群眾，從到老，都有。”楊進寶解釋道。
“蒼天！進寶啊，你有倆遭錢沒地方花了？”朱木匠驚訝不已。
楊進寶搖搖頭：“是啊，我扔錢，行不行？叔！我的飼養(yǎng)場之所以取得這么大的成就，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咱們四個村子所有山民的功勞。
這些山民為我楊進寶付出了血汗，有老有，所以我必須照顧他們的老，您是不是這理兒？”楊進寶笑呵呵的，眨巴一下眼。
“理兒是這么個理兒，可不干活拿錢，我們心里有愧啊。”朱木匠還不好意思呢。
前段時間，自己兒子洪亮剛剛禍害過楊進寶，人家不但沒嫉恨，還以德報怨，這是多大的胸懷？
“這錢是你應(yīng)該拿的，不單單你，都有份，包括馬家村我的丈母娘，也有一份，采芹嬸子跟大山叔是在職員工，所以頂身股，分紅跟工資一塊拿了，領(lǐng)得比較多。”
楊進寶跟他解釋，就是渴望老人家收下，奶奶的，害死了人家的兒子，應(yīng)該包賠。
“那我倆有多少？”朱木匠問。
“四千，你跟俺嬸子每人兩千，拿好了，可以過個肥年了。”楊進寶著，將手里的錢遞給了朱木匠。
朱木匠跟洪亮娘感激涕零，洪亮娘哭了：“瞧，還是人家進寶，多有出息？洪亮趕上你十分之一，嬸子也高興啊，可這孩子……。”
“嬸子別哭，洪亮……至今沒回來過？”楊進寶趕緊問。
“沒，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倆放心，他死不了的，早晚會回來，他會吉人天相……。”楊進寶是在安慰老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渴望洪亮回來，也害怕這孫子回來。
渴望，是自己不想殺人，他回來就等于自己沒有罪孽了。
害怕，是擔(dān)心洪亮這子跟他算賬，誰讓自己打斷了人家的雙腿，才被狼追下懸崖的？
“進寶！你子有出息，叔佩服你！”朱木匠上去抓了楊進寶的手。
“叔！你客氣了，洪亮不在，家里以后有啥活兒，搬搬抬抬干不動的，只管吱聲，我保證隨叫隨到。”楊進寶趕緊巴結(jié)他倆。
行不下春風(fēng)，盼不來秋雨，只要把兩個老家伙打發(fā)安生，洪亮回來也不怕。
我把你爹老子當(dāng)我自己爹老子養(yǎng)活，就是為了贖罪。就算有天洪亮?xí)䦟ψ约簞邮郑炷窘硟煽谧右膊粫寖鹤舆@么做。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楊進寶的心眼太精明了。
“好，好！進寶，你是咱們娘娘山的頭號大好人，叔服你！”朱木匠沖他豎起了大拇指。
“叔，祝你倆過年愉快，沒啥事兒我就走了，缺啥少啥，只管到家里來拿。”楊進寶趕緊告辭，擔(dān)心話多，把那天打斷洪亮兩腿的事兒出來。
“進寶你別走啊，叔還有事兒求你嘞！”朱木匠扯著他的手，就是不松開。
“叔，您，您。”
“我年紀(jì)大了，在家老這么閑著也不是個事兒，想發(fā)揮余熱，你飼養(yǎng)場有啥木工活兒沒有？我包了！保證質(zhì)量好，價格低。”朱木匠拍著胸口道。
白拿人家的錢，心里過意不去，朱木匠也想到飼養(yǎng)場去打工。
“好啊叔，我哪兒最缺少的就是木匠，你明天就可以去，洪亮當(dāng)初干啥你就干啥。
還有，咱村馬上就要修蓋學(xué)校了，學(xué)校里的桌椅，板凳，還有窗戶門啥的，都歸你做，以后你就是我飼養(yǎng)場的員工了。”
楊進寶立刻答應(yīng)了他，讓老家伙干點活兒也好，成為他的老板，他或許就不會追究洪亮的死因了。
“那好，謝謝你，我明天就上班。”
就這樣，朱木匠也成為了娘娘山楊氏企業(yè)的員工，楊進寶特殊照顧，讓他領(lǐng)一份工資。
再后來，朱木匠果然兢兢業(yè)業(yè)，不但干活賣力，手藝超好，楊進寶還幫他找了兩個徒弟，專門做村里的木工活兒。
朱木匠也就得瑟起來。
其他人的工資跟分紅結(jié)算完畢，剩下的就是幾個領(lǐng)導(dǎo)的分紅了。
第二天的早上，楊進寶特意把麥花嫂，老金，春桃，跟蕊一起叫進辦公室，開了個會。
他又拿出二十萬，分別遞給四個人五萬塊。四個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不知所以。
老金問：“進寶，你這是干啥啊？我們不是已經(jīng)領(lǐng)過分紅跟工資了嗎？咋還給？”
楊進寶：“金哥，這些錢跟那些錢不摻和。”
“那這是啥錢？”老金問。
“管理干股。”楊進寶。
“啥？你要給我們管理的股份？”
楊進寶：“是？春桃姐，蕊姐，麥花嫂，金哥，我楊進寶這兩年發(fā)達了，多虧了你們四個幫我管理，風(fēng)里來雨里去，從不遲到早退，金哥修路功不可沒。春桃姐跟蕊姐管理飼養(yǎng)場功不可沒。
再就是麥花嫂，帶著運輸隊頂風(fēng)冒雨，做了我的開路先鋒，沒有你們，就沒有我的今天。所以這五萬塊你們必須收下！”
四個人立刻明白了，春桃：“進寶，你別這樣，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娘娘山就是我們的家，你的飼養(yǎng)場也是我們的，只有你好了，我們才好，不能收！”
麥花嫂也眼睛一瞪：“是啊進寶，你這是干啥？太見外了！”
楊進寶：“這些錢你們不收，我就點火燒了！反正不會拿回去，不但今年，以后每年的都會給你們管理干股，只要飼養(yǎng)場紅火一天，管理股份就不能斷！”
他著果然拿出打火機，準(zhǔn)備燒錢。春桃跟麥花一瞅不妙，趕緊跟他搶奪：“好！好！我們收下了，收下了！真是的……。”
四個人無奈，只好收下，一點也沒客氣，反正楊進寶發(fā)財了，他樂意給，那就收著唄。
最后，老金提出一個建議：“進寶，咱們山里有路了，有了運輸隊，建筑隊，還差一件事沒做。”
“什么事兒？”楊進寶問。
“就是學(xué)校，娘娘山四個村子，一所學(xué)校也沒有，一個老師也沒有，孩子們上學(xué)都要到山外去，太艱苦了。如果我們?yōu)榇遄永镄抟蛔鶎W(xué)校，每個員工的娃們都可以念書，他們工作起來一定會更賣力。”
楊進寶：“這個問題我已經(jīng)考慮到了，正在準(zhǔn)備。”
“所以這些錢我們不能收，算是我們捐助給學(xué)校的……。”老金著，又把錢推了過來。
楊進寶微微一笑，把錢又推了回去，微微一笑：“金哥，你放心，這次為大家發(fā)工資的時候，我已經(jīng)扣除了修蓋學(xué)校的錢。足足五六十萬，我們有錢蓋學(xué)校，不夠的話，我自己貼補。”
原來楊進寶早有準(zhǔn)備，這次給山民的錢還不是他們的部，已經(jīng)著手在修建學(xué)校了。
“進寶，咱們飼養(yǎng)場今年到底掙了多少錢啊？你這么揮霍？”老金尷尬地問，他只管干活，是從不問賬的。
“你猜”楊進寶高深莫測一笑。
“我覺得應(yīng)該有一兩千萬。”老金放開了猜，可楊進寶還是搖搖頭。
“金哥，今年咱們飼養(yǎng)場的所有收入加起來，已經(jīng)超過了七千萬，除去所有的開支，至少還剩余四千萬。”
“臥槽！一年掙四千萬啊？可我聽賬面上目前只有一千五百萬。”老金瞪大了眼。
“很簡單，因為剩余的錢，我已經(jīng)將大西北的罐頭廠擴建了，飼養(yǎng)場也擴建了，還有趙四哥那邊的飼料廠，我也追加了投資。”
“進寶，這么咱們發(fā)了……！”老金激動不已。
“是啊，發(fā)了，以后會來好，大家鼓足干勁吧，好日子就在前頭……。”楊進寶怎么也無法按捺那種驚喜。
一年大批出欄四批牲口，平時簡單出欄的不算，在加上肉聯(lián)廠跟罐頭廠的純盈利就是四千萬。
三個女人聽了以后也不斷乍舌，特別是蕊，心里更不是滋味。
會議是傍晚時候散去的，三女兩男也是黃昏時分回到的家。
蕊進門以后，覺得家里特別冷清。
從前楊進寶蓋房子，跟她住在一起很熱鬧，那兩口子一走，家里就顯得死氣沉沉。看不到巧玲了，看不到楊進寶了，也看不到天賜了
進門沒人給做飯了，火塘是冷的，干一天活兒還要自己燒火做飯，伺候炕上半死不活的大孩。
女人先點著火燒水，趁著水沒燒開的功夫，趕緊打開屋門，幫著大孩倒尿。
大孩一動不動，仍舊是個活死人，眼睛睜不開，臉色很蒼白。因為常年不能活動，肌肉已經(jīng)開始萎縮。
接下來，女人開始洗衣服，床單，被罩，窗簾子。衣服洗完，才想起來鍋里還燒著水，風(fēng)風(fēng)火火撲進廚房的時候，發(fā)現(xiàn)鍋里的水熬干了，還要重新添。
再次燒開水，熬粥的功夫，她又進屋幫著大孩擦身子。幫男人擦完，忽然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這才想起來米粥又熬糊了。
著急忙活再次進去廚房，發(fā)現(xiàn)米粥成為了焦糊的米飯，已經(jīng)不能吃了。
女人又累又餓，感到特別委屈，所有的委屈化成憤怒，都爆發(fā)在了大孩的身上。
“你個死鬼！都是你，不是你俺也不會變成這樣，我都要崩潰了，再也支持不住了，你起來！別裝死了！起來啊……嗚嗚嗚……。
你瞧瞧人家楊進寶，多能？養(yǎng)活了四個村子加上外來工近千口子人，人人都有好日子過。再瞧瞧你，純粹是個死人，廢人啊！俺咋就恁命苦，嫁給了一個廢物啊！”
蕊委屈的情愫瞬間爆發(fā)，一下子抱起男人，用力晃蕩她，恨不得掐死他。
掐死他算了，干凈，自己也解脫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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