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率領的大隊人馬在鄉間的土路上飛奔而過,幾十桿五顏六色的三角形旌旗如一只只迎風狂舞的彩蝶,馬隊身后蕩起了一人多高的滾滾黃塵。
離新安縣城還有足足六十里,關羽便猛地勒住了馬韁,正一路遙遙領先,跑的興起的“黑豹”不滿的一聲長嘶。隨后趕上的崔大奎疑惑地問:“怎么不走了?離縣城還遠呢!”關羽面色凝重地吩咐道:“通知弟兄們就地扎營,坐騎流汗太多的換成空馬,時刻保持警惕準備作戰。同時派出十路斥候將此地到縣城所有的溝壑、峽谷、山頭、樹林都給我摸一遍,謹防驃騎營圍點打援。”
一個時辰之后,各路斥候紛紛返回。“怎么樣?”還沒等關羽開口,其他人就急不可耐的圍了上去。
“稟報都統大人,新安縣城貌似還未被攻破,除了圍城的四萬大軍,我們還在距城十里之外,靠近我方目前位置的五竹嶺和黃牛坡發現了兩支人馬,大約各有一萬人左右。三支人馬形成犄角之勢。”
關羽起身冷笑道:“這是扎好了口袋等著我們朝里鉆啊!看來我們得分頭行事了。”
深夜的新安城內,原先的縣衙大堂中燈火通明,這里正發生著激烈的爭吵。阮武面色憔悴,眼中布滿血絲,一言不發地聽著眾將的七嘴八舌。驃騎營突然從天而降,鐵壁合圍,前期數輪猛烈的攻城戰使他幾乎招架不住,有幾次都絕望的認為自己要葬身在此地了。沒想到對手前幾日忽然改變了策略,轉為圍而不攻,心存僥幸之余又讓他一頭霧水。
部下眾將很快分化出兩種意見,一種是馬上棄城突圍,與其在這里等死,不如力殺出一條血路與首領會師;另一種是據城死守,等待援軍到來,里應外合。阮武心里明白,既然對手敢于圍而不攻,城外一定布滿了無數陷阱,強行突圍等于主動自投羅,無險可守的紅巾軍與驃騎營的戰力差距他心知肚明。對于援軍他更沒有報太大的奢望,紅巾軍就算目前拿出所有的家底和驃騎營擺開了拼一場,也未必就能占到便宜,派出股援軍更無異于以卵擊石,估計沒有哪個傻瓜愿意冒險前來送死。
房門突然被推開了,眾將驚詫莫名的看到一個黑衣人不慌不忙、閑庭信步似的走了進來。
“末將關羽奉首領、軍師之命特來協助三哥突出重圍。”黑衣人拱手抱拳道。
“六弟?!你---你---你怎么進來的?”阮武倏地跳起,右手不自覺地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確定了自己的下巴沒有掉到地上。
關羽一一與眾將見禮,微笑著回道:“哦,夜太深了,城外的守軍大多都睡著了,您門前的衛兵也在打瞌睡,弟不好驚動旁人,就冒昧自己來了。閑話少敘,時間不多了,我們準備行動吧。”
睡眼惺忪的馬鈺被從臥榻上叫醒,一名下級軍士單腿跪地,急急道:“稟大將軍,我黃牛坡大營方向火光沖天,同時縣城南門營地也已起火,殺聲四起,暫時不清楚敵軍數量。幾位值守將官不知該如何應對,特請將軍大人示下!”
馬鈺的心中既興奮又懊惱,興奮地是,終于有魚兒咬鉤了;懊惱的是,賊軍狡猾,選擇的這個時間點過于刁鉆,使他很難做出準確的判斷。
凝神沉思片刻,他大手一揮,命令道:“快馬飛報五竹嶺駐軍,馳援黃牛坡,堵住敵軍后路;通知其余各門守軍,留少量人馬盯緊城內匪寇,其余部向南門集結圍堵,匪賊援軍來多少殺多少,一只蒼蠅也不許飛入城去!城內匪賊若出城與援軍匯合,部截殺!”
傳令兵退下后,馬鈺倒背著雙手,興奮地在帳內來回踱步,心想:狙殺援軍之后,明天新安縣城定將不攻自破!兩個月之內平定匪患,收復所有失陷城池的目標近在眼前!
新安縣城北門,吊橋正在悄無聲息地緩緩下放,每匹戰馬的馬蹄上都包了厚厚的布墊。沒有點亮一根火把,馬上的士兵在暗夜中甚至看不到對方的面孔,只能聽到彼此沉重的呼吸。
蕭成貴的肺都快氣炸了,馬不停蹄殺到黃牛坡,除了地上的一堆不再冒熱氣卻還算新鮮的馬糞,連紅巾匪賊的馬毛都沒看到。這些無膽的鼠輩,看來只是派了極少的兵力在這里放了幾把大火,吆喝了兩聲就溜之大吉了,卻害的他深更半夜勞師動眾。仔細觀察了一下地上的馬蹄印離去的方向,他長槊一揮大喊道:“給我追!”
圍守北門的驃騎營士兵毫不懷疑這世上有鬼,因為他們相信自己見鬼了。黑暗中沖殺過來的戰馬碩大的馬蹄踐踏路面竟然沒有一絲的聲響。關羽趁亂將剛剛點燃的裹了桐油的火把扔在了敵營的帳篷上。看到期盼已久的北門火光,在南門浴血奮戰的崔大奎揮動著沾滿鮮紅粘液的大鐵棒,大喊了一聲:“撤!”。面對著狂潮一般翻卷而至的敵軍,撥馬就走。身后的數千紅巾軍騎兵隨之而退,動作稍慢的或者被狂潮徹底地吞沒,或者被緊隨而來的無情箭雨掃落馬下。
天光大亮時分,蕭成貴終于看到了前方黑壓壓一片頭裹紅巾的背影,心中狂喜不已。右手擎起長槊,高喊道:“弟兄們,休放走了匪賊,給我殺呀!”,一萬驃騎將士同時快馬加鞭,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漫卷而來。
聽到背后的喊殺聲,阮武和關羽同時勒住了戰馬,迅速的判斷了形勢。關羽對阮武耳語道:“約略一萬精騎,不殺退他們恐難以身而退,馬上到約定的匯合點了,速戰速決吧!”阮武重重地點了點頭,抄起了方天畫戟,高喊道:“弟兄們,驃騎營的人馬舍不得我們走,我們該怎么辦?”眾人高呼:“那就先送他們回老家!”
阮武狂笑著一馬當先沖了出去,關羽入城之前因為把大槍和“黑豹”留在了營地,所以胯下臨時坐騎慢了許多,卻也緊隨其后。
通過剛才的北門突圍,沖殺而出的紅巾軍還有近兩萬人。而且眾多將士已經打開了心結,失去了先前對驃騎營過重的敬畏之心。因為他們發現傳中無比強悍的驃騎營官兵在遭受突如其來的打擊時也會暈頭轉向,刀砍在身上也會流血,腦袋掉了同樣站不起來。
面對著狼狽逃竄,看上去一擊即潰的紅巾匪賊,卻突然像同時打了雞血似的轉身殺來,蕭成貴萬分訝異。容不得他多想,阮武的方天畫戟已到眼前,“吭”的一聲戟、槊猛然相撞。抽槊轉身的功夫,一把寶劍迎面劈來,輕抬槊桿蕩開劍體,一見來人,蕭成貴就忍不住火冒三丈:身上的槍傷剛好沒幾天,那個無恥的扎黑槍的白臉又出現了!不過這次他沒有拎著那條大槍,而是舉著兩把寶劍。
蕭成貴毫不猶豫的丟開了阮武,手中長槊在空中銀蛇亂點,只攻關羽,不顧其余。誰料阮武毫不領情,方天畫戟上下翻飛,始終不離戰團。蕭成貴暗咬鋼牙,左支右絀,心中憤憤:這些無恥的匪賊,上次三打一,自己吃了大虧;這次二打一,我絲毫沒便宜可占,就不能公平點來個一對一嗎?!虧著他不會當代語言模式,否則一個身高丈許、滿臉胡茬的壯漢如果痛苦地發出“寶寶心里苦,寶寶不出!”的吶喊,不知會當場雷死多少人!
驃騎營的后方突然殺聲四起,原來是崔大奎率領在南門浴血奮戰的數千精騎趕來會合。阮武所部人馬見此情景頓時士氣更加高漲,齊聲喊殺遙相呼應,如果是換做府兵,遭遇前后夾擊必然早已崩潰渙散,即便驃騎營久經沙場,士氣也是一挫,堪堪咬牙挺住不致崩潰。
“蕭將軍,我們好像中埋伏了!”一位偏將帶著哭腔沖近蕭成貴喊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蕭成貴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只見紅巾軍身后里許,三個方向同時黃塵滾滾,隱約可見戰馬狂奔的影子,以他多年戰場的經驗,殺奔而來的至少有三萬以上人馬。他當機立斷,虛晃一招蕩開方天畫戟,撥馬先行,同時大叫:“撤兵!撤兵!”阮武被他的舉動弄得一愣,回頭望了一眼,也看到那滾滾塵埃,瞬間眼中淚光閃爍,大喊道:“弟兄們,首領親自統帥大軍前來增援,給我狠狠殺呀!”紅巾軍戰士的士氣再一次空前暴漲,兩路人馬匯合在一起,對驃騎營展開追殺。
驃騎營精騎不愧身經百戰,面對如此不利的局面,軍整齊劃一,無一人回頭,不管身邊的戰友被追上的刀槍斬成肉泥還是背后飛來的冷箭,部低頭策馬狂奔。一柱香的功夫。除了扔下幾百具尸體和一溜塵煙,部徹底消失在紅巾軍的視野中。
關羽策馬追上阮武,言道:“三哥,不可戀戰,謹防追兵,我們也撤吧。”阮武底氣十足的答道:“怕什么,我們大批援軍近在咫尺!”關羽神秘的微微一笑:“哪來的援軍?”不待阮武再問,便轉身策馬而去,馳近那幾團滾滾黃塵,在馬上揮了揮手。
塵埃落定,趕過來的阮武驚訝萬分的看到:幾百個紅巾軍士兵正慢慢解下幾千匹戰馬尾巴上綁著的雜草、樹枝,馬背上坦坦蕩蕩,空無一人。
戰后雙方各自清點,關羽所部一萬騎兵,在南門制造混亂時損失最大,戰死兩千余人。驃騎營南門、北門、追襲戰共計損失三千兵馬。這是所有紅巾軍與驃騎營的鐵血碰撞中,紅巾軍損失最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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