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都的近郊。蜿蜒碧水,花團(tuán)錦簇。清晨的煙柳河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如一條乳白色的絲巾,裝點(diǎn)著睡眼惺忪的河水。
如煙姑娘被不遠(yuǎn)處一座畫舫傳來的哭喊吵鬧聲從夢中驚醒,優(yōu)雅地伸了個懶腰,緩緩地起身下地,對鏡梳妝。
“婆婆,婆婆”。隨著如煙姑娘輕聲的呼喚,那位衣著鮮艷的婆婆邁著有力的步伐“噔噔噔”上了樓梯,站在如煙姑娘身后笑著:“姑娘今日起得好早啊,昨夜那般光景才得歇息,何不多躺一會子?”一邊著,一邊伸手將一件外衣披在了如煙姑娘肩上。
“昨夜客人多,歇的晚了些。原也是打算多睡一會兒,可外面吵鬧的著實(shí)討嫌。婆婆可知外面因何緣由鼓噪啊?”。
婆婆輕嘆了一口氣,耷拉下厚重的眼皮道:“近年來外面兵荒馬亂的,這煙柳河上的生意也艱難了起來。姑娘您是有所不知啊,我們這間畫舫是煙柳河上的魁首,一向都是高朋滿座,您倒不覺得,其他畫舫的生意明顯較往年清淡了許多!那間畫舫上的綠蘿姑娘,就是個初出茅廬的雛兒,模樣長得倒還端正,只是歌喉、演技比姑娘您差太多了,前些日子又偶感風(fēng)寒,老鴇娘哪能做賠的買賣?這幾日正逼著她接客賺快錢,否則就要把她轉(zhuǎn)手賣了。”
聽到這里,如煙姑娘停住了正在梳理烏發(fā)的纖纖玉手,怔怔地愣在那里,雙眼失神地盯著銅鏡中自己清麗的面龐,若有所思。
在另一座不大的畫舫上,穿著打扮姹紫嫣紅的老鴇娘雙手叉腰,正口水狂噴地大罵著一位癱倒在甲板上的姑娘。
“你個赤佬,吃著老娘喝著老娘的,不做營生憑啥子白養(yǎng)活你?裝病?你少來這套,老娘我吃的鹽巴比你吃的米飯都多!你又不是什么大家閨秀,除了臉蛋、身子還能值倆錢,其余都是廢物。自從養(yǎng)了你這個吃貨,老娘我虧大發(fā)了!明白告訴你,今天你還不接客,要么老娘活活打死你,認(rèn)賠了;要么找個人販子把你賣了,把這畫舫典出去,老娘我做別的營生去!你曉得不?!”。
那位癱倒在甲板上的少女掙扎著爬起身來,跪爬到花蝴蝶鴇娘腳下,哭喊道:“求婆婆別賣了我!婆婆開恩,且容我?guī)兹眨也『昧耍闶裁淳褪鞘裁窗桑 薄?br />
那位花蝴蝶鴇娘毫不客氣地抬腳將其踹倒,吼道:“老娘早就對你忍無可忍了!什么病不病的?不死你就給老娘接客去!”。著,她抬首怒目對站在一旁的龜奴喝道:“你們這些豬玀,還愣著做什么?給我掌嘴,打到她聽話為止。”
一位龜奴聞言連忙走上前去,兇狠地揪住少女的頭發(fā),左右開弓朝她臉上扇去。
片刻的功夫,少女慘白的臉上便多了幾道紫紅的指印,嘴角滲出了殷紅的鮮血。
“住手!”隨著一聲嬌喝,一只舟踏浪而來,如煙姑娘柳眉倒豎,凝立船頭。
如煙在婆婆的攙扶下上了畫舫,花蝴蝶鴇娘的臉上馬上千嬌百媚起來,客氣地躬身施禮道:“哎呀,這不是如煙姑娘嗎?是哪陣香風(fēng)把您吹來了?”。
如煙姑娘看也不看她一眼,幾步走到那位少女身前,輕輕捧起她滿面淚痕的臉龐,憐惜地用手中的絹帕幫她拭去了眼角的淚痕,微微偏頭道:“你們欺人太甚了!你不是想賣了她嗎?好吧,多少銀子?我買了!”。
花蝴蝶鴇娘無限嬌羞地?fù)粽菩Φ溃骸澳翘昧耍∵@妮子天資聰穎,有如煙姑娘親手調(diào)理,他日一定能紅遍整條煙柳河!老身花了五百兩紋銀買的她,又讓她白吃白喝老娘這許多年,看在如煙姑娘的面上,六百兩紋銀你把她領(lǐng)走吧!”。
如煙轉(zhuǎn)頭對婆婆道:“婆婆,把銀子如數(shù)給他們,這丫頭我?guī)ё吡恕!?br />
婆婆大吃一驚,連連擺手道:“姑娘菩薩心腸,老身心知肚明。但姑娘你可想好了,這就是一個賠錢貨!萬萬值不當(dāng)這些許銀兩啊!”。
如煙并不答言,伸手拉起了那位姑娘輕聲道:“你叫什么名字?愿意隨我走嗎?”。
那位姑娘破涕為笑,死死拽著如煙的玉手,一刻也不敢放松,嬌羞地答道:“奴家賤名綠蘿,能追隨如煙姐姐我一百個愿意!”。
如煙冷若冰霜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輕輕拉著那位姑娘穿過人群,旁若無人地踏上了舟。
花鴇娘手舞足蹈地叫道:“如煙姑娘慢走,歡迎有空常來我這里玩耍。”
轉(zhuǎn)回頭來,她看到婆婆臉上滿是嘲諷的笑意,連忙討好道:“姐姐你真是命好,有如煙姑娘這棵搖錢樹!”
婆婆冷冷道:“你騙得了我家姑娘,可騙不了我!老身對你知根知底,那綠蘿你是花了五兩紋銀買的,竟敢獅子大開口要六百兩?你是想錢想瘋了吧?!”。
花鴇娘不悅道:“如煙姑娘都親口答應(yīng)了,你還想賴賬不成?別管我多少銀兩買的,讓她白吃白喝這么多年,還請了師傅教她琴棋書畫,這些都不要錢啊?!你也不怕壞了如煙姑娘的名聲?再了,你們那間畫舫銀子就如流水般地進(jìn)來,還在乎這點(diǎn)錢?”。
婆婆恨恨地啐道:“呸!老身這就回去勸如煙姑娘把綠蘿送回來,你一個大子也甭想拿到。你甩了個賠錢的包袱讓我們背,還要倒找錢給你,世上便宜都要讓你占去了不成?”。
花鴇娘沉吟片刻,連忙笑著改口道:“老姐姐您這話就見外了!那妮子稍加調(diào)理就能成為第二個如煙,您就偷著樂吧!若不是看在如煙姑娘的面子上,我還真就不忍心讓她跟了別人吃苦受罪呢!明人不暗話,你看著給點(diǎn),不能讓我太虧了不是?”。
婆婆淡定地伸手樹起食指,道:“一百兩紋銀,多一個子免談!你就摟著這些銀子回去在被窩里捂著大嘴樂吧!”。
花鴇娘一臉燦爛,笑的花枝亂顫答道:“不行不行!再加點(diǎn),老姐姐你太狠了,砍價都砍到腳脖子了!”。
婆婆置若罔聞,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微閉雙目。
花鴇娘見勢猛地一拍大腿叫道:“一百兩就一百兩!這個啞巴虧我認(rèn)了,誰讓我見著您就像見到自己的親姐姐一般呢?!”。
年輕的歌姬綠蘿姑娘從此過上了人類的正常生活,如煙姑娘對她百般呵護(hù),空閑時間還手把手地教她演奏各種樂器。
順利率部返回大營的沙尼哈達(dá)既得意又憂慮。得意的是:順手牽羊血洗了達(dá)諾爾部落,搬走了一塊稱霸路上的絆腳石,還掠奪回大批的財物,充實(shí)了部落實(shí)力。達(dá)諾爾部落的族人們即便沒有死光,茍延殘喘者想翻身恐怕這輩子都沒機(jī)會了。
憂慮的包括兩件事:其一是軍心開始不穩(wěn)了,尤其是那些瓦塔武士,經(jīng)常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議論紛紛,有人甚至當(dāng)面提出要回瓦塔部落看看。沙尼哈達(dá)三令五申,強(qiáng)調(diào)不要聽信喀特斯人的謊言,仍然無濟(jì)于事。更令他憂心的是,回到部落之后,聽王妃又病了,高燒不退。
沙尼哈達(dá)大發(fā)雷霆,責(zé)罰了王妃身邊的近侍,又勒令郎中們務(wù)必力以赴,限期十日,如若王妃還不能康復(fù),便集體摘了他們的腦袋。
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下,郎中們被激發(fā)出了驚人的潛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終于在五日后控制住了王妃的病情,郎中們一邊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暗暗祈禱,感謝上蒼。
又過了幾日,沙尼哈達(dá)親自前往王妃的氈房探望。望著榻上王妃深陷的眼窩,干裂的雙唇,沙尼哈達(dá)憐惜地地伸出粗糙的大手,輕輕撫摸著王妃光潤的面頰。
蘇倫嘎緩緩睜開雙眼,定定地望著面前這個胡子拉渣的男人。眼神中閃過憤怒、屈辱、仇恨……出乎所有人的預(yù)料,她猛地掙扎著起身坐了起來,從被窩里伸出一只玉臂。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迅疾地向沙尼哈達(dá)刺去。
沙尼哈達(dá)完處于能,側(cè)了一下身,那把匕首沒能刺中他的胸膛,卻深深地扎進(jìn)了他的臂膀。
大病初愈的蘇倫嘎已經(jīng)使出了力,頹然地倒了下去。伴隨著侍女們的尖叫,帳外沖進(jìn)來十幾個副武裝的侍衛(wèi),邊跑邊抽出腰間明晃晃的彎刀,向著蘇倫嘎沖去,咬牙切齒地要將她剁成肉醬。
“混賬!都給我退下!”。沙尼哈達(dá)顯示出出奇的冷靜,雙眼一直不曾離開蘇倫嘎蒼白嬌美的面龐。
片刻之后,他回首對愣在身后的侍衛(wèi)們吼道:“王讓你們都滾下去沒聽到嗎?!”。
侍衛(wèi)們猶豫著躬身施禮,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沙尼哈達(dá)伸出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臂,繼續(xù)用粗糙的手指輕輕擦拭著蘇倫嘎額頭冒出的虛汗。
蘇倫嘎再次睜開雙眼,震驚地望著面前這個壯漢。
沙尼哈達(dá)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道:“我過的,你隨時可以捅我一刀,我絕不會怪你!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你可以再來一次!”。
沙尼哈達(dá)抽回手,猛地將插在臂膀上的匕首拔了出來,緩緩攤開厚厚的手掌,將滴血的匕首重又向蘇倫嘎遞了過去。
一股熱血噴濺在蘇倫嘎雪白的頸項上,蘇倫嘎不再敢直視沙尼哈達(dá)執(zhí)著的雙眼,顫抖著別過臉去。口中喃喃道:“你為什么不殺了我?”。
沙尼哈達(dá)咧嘴一笑,緩緩地站起身來向帳外走去,邊走邊回頭道:“無論你對我做過什么,我都不會殺你!因為,你是我的女人,我唯一的愛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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