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可笑
戚戚的雨中,老翁倒在地上,凝視著那個一頭灰白的男子。
他笑了,笑的很冷漠。
老翁道:“起來,當年星至極救下你,將你收錄在東極院的原罪城里,如今搖身一變,卻做了南煌首座,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他們是真的相信了你,還是在用另外一種方式在測試你呢?”
石白沉默。他搖頭,因為他不知道。
老翁:“你,活的真可笑,一會在這里,一會在那里,每次還都是那么的堅定。”
石白想了想,:“或許是的。”
著石白舉劍,準備揮下,玄白耀目亮麗的光中,透出此刻主人心中的冷漠無情。
到底,石白認為自己有很多理由殺老翁。但那種莫名的哀慟是從何而來的?
是不是,因為我要和過去徹底的做個訣別。
······
······
在多月以前,帝國北疆的冬星院中。
有一老一少,閑聊著天下大事。
有帝國宰相的暗部,某個皇子的志氣,珞甲重騎軍新任的將軍······等等天下之事,他們隨意的聊著,也聊到某個人的名字。
“石白師叔去南煌了,師父,你的用意真不好。”
白發(fā)老人術:“殘這是何話?”
被喚作殘的年輕人回答:“百家就在那,師叔過去的家也在那,過去的師父····也在那,師父你要他回去,殊不知,他或許不想回去。”
白發(fā)老人:“那可是南煌首座的寶位······”
年輕人回答:“師叔性子淡然,他人在世間,心卻好像遠在世外,什么南煌首座,便是帝國君王,他也未必想做。”
白發(fā)老人呵呵一笑,:“殘你的對,但是,既然活著,就要有選擇,既然選擇了我們,那么,我希望他能和過去做個訣別,所以我選了他做南煌首座,因為他有能力,也有必要。”
年輕人:“那,師父,你想過師叔會做不到嗎?”
白發(fā)老人道:“他不會做不到的。”
······
······
白色的劍光似如烈火一般而過,無數(shù)的風雨中,整座廢墟再次動蕩。
這便是第三層次的大陰陽術師,舉手揮劍,如此簡單的動作,卻有無法言喻的威勢。只是劍芒卻空,徒有光芒爍過。
石白收劍,目光漠然的回頭看去······又是一個故人。
張之景。
當代景門的掌宗,此刻就在石白的身后,他著素白的書生衫,此刻被雨和血水沾染的十分骯臟。他雙眉纖細,鼻梁高挺,看上去就像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可實則他早已中年,只是面目卻還和年輕時一模一樣。
他身后的黑夜中,還有十數(shù)道人影閃動。
石白想來,應該是他們?nèi)氤菚r,遭到了衛(wèi)軍的阻攔,不過來的這般快,近乎趕上自己,確實超乎預料。
漸漸的,黑夜中,與雨水一同來的,還有一個極是美貌的女子,她穿著一件蓑衣,似乎知道今日落雨,所以早早的準備了,便是如此簡陋的衣裝,卻也無法遮掩她的美麗。
石白喃喃:“清音家的掌宗,素。”
百家中清音家的掌宗歷來都只有一個名字,一個字,即代表她的姓,也代表她的名。
如今這兩家掌宗,看著,卻都有幾分狼狽。
或許是因為他們原在城外埋伏著,可能會出現(xiàn)的石白,但以二十四人加上清音掌宗素的相助,卻還是被石白破陣而出,他們自然不可能毫發(fā)無損。一路急切入城,又遭受到了近千衛(wèi)軍的弩擊,雖然未曾有人傷亡,但無疑雪上加霜。
兩家掌宗還是氣定,只是他們兩人身后的那些黑影,卻隱約傳來了喘息。
石白看著這一幕,:“看來,有些看你們了。”
張之景看著石白,:“白,你變了。”
素也在看著石白,她卻默默無言。
在那片黑暗里,傳來老翁黯淡的聲音:黑戈呢?素。
素漠然道:“送回去了,他受傷很不輕,還強用了散劍術。”
老翁不再問有關陸黑戈的事情,似乎已經(jīng)能夠從這只言片語中,感受到陸黑戈此刻的境況,他又問:“是誰?”
素搖頭:“一個叫蘇一詢的南煌弟子,不過,應該已經(jīng)死了。”
······
······
庭院中石白冷漠的看著兩人,就像,或者就是在看著兩個敵人。
張之景:“白,你真的······”
石白打斷道:“白?你以為,我們還在十幾年前嗎?”
那么美麗的女子望著石白,仿佛還能依稀看見他過去的樣子:“你變作如今這般模樣,只怪······”
石白冷冷道:“不勞你費心了林素,十多年了,如今你們也做了一家陰陽的掌宗,不負當年所望了吧。”
在那十多年之前,百家有過一次謀劃,需要很多資質(zhì)優(yōu)異的卻還未曾開始修行的弟子,拜入陰陽院中。
當時人選很多,但是,每家掌宗似乎都有共識一般的,將自家宗門中資質(zhì)最優(yōu)的,視作下一任掌宗繼承者的弟子留下,派出的多是那些資質(zhì)偏上的少年人。
張之景,素·······等等人,年少時都已經(jīng)大放異彩,在各自的陰陽家中都是備受推崇,隱隱都是站在那一輩人頂端的天才陰陽師。而他們也都是石白少年時的好友,只是多年過去,他們已非舊時。
張之景和素,兩人互視,卻彼此無奈。
素:“你不愿回頭嗎?”
張之景道:“陰陽院,虛偽,假善至極,當年其實你可以······”
石白冷漠道:“你想當年的石白不是石白,今天就不會是石白站在這里了嗎?”
張之景和素沉默。
石白卻冷笑一聲:“不可能!那年,即便走的人不是我,但,今天也一定有另外一個我站在這里。”
舉劍,眼光似霜。
石白道:“把他交出來,我可以放過你們。”
張之景和素兩人身后的黑暗中,似是有人怒,因此怒聲道,聽來是個中氣十足的中年人:“石白叛賊,難道你真敢弒師不成?!”
石白無動于衷,只是舉劍。
陰陽師很少用兵器,雖然也有像極劍家那等以劍為主的宗派。在那些宗派里,兵器通常能夠傳達陰陽。
在此刻的輝夜中陰陽透過玄白劍,傳達著清晰的殺意。
張之景和素都明白,從一開始在城外的那一劍斷陰陽,證明石白對他們的性命毫不在意,若真要殺,只怕石白也只會想著:那便殺了吧。
張之景張口·······
石白打斷:“如果還要什么的話,便免了吧,我只有一句話,留下他,你們走。”
張之景搖頭:“前輩對我百家來,意義非凡,不可能。”
石白無言,舉劍,作勢,腳步緩緩的往前踏了一步。
從而,天地驟變!
素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此刻四周天地間的陰陽,就在石白踏步的時刻,變的沉寂下來。石白自己不能驅(qū)使,但相對的,他們也不能。這代表他們和石白之間的廝殺,只能用自身的陰陽術。
能贏嗎?
素問著自己。
張之景道:“確實是很厲害的手段,無數(shù)的劍意,凌駕在陰陽之上,像君王一樣統(tǒng)治著他們。這在極劍的劍之境之上,聽聞你兼修兩家,看來傳聞果然是真。”
在陰陽百家,和陰陽院之間一直流傳著,石白很可能兼修兩家陰陽,甚至是,他的成名奇術‘斷陰陽’,其根基乃是取自陰陽極劍家的三劍術之一的‘撫殺’。
石白淡淡的:“劍湖。”
“確實如無風的湖水一般死寂。”
陰陽院在庭院內(nèi)剩下的那六名陰陽術師,放下牧笛的尸身,緩緩走到了石白身后。
雨漸漸的了下來,細雨落在庭院。陰陽院和百家,始終站在兩個不同的方向。
玄白劍身上,淡淡的光亮,將周圍的昏暗撕碎。
因此張之景和素身后的黑暗消去些許,能看見他們身后所站立著的那些陰陽術師。那都修行至第二層次的陰陽術師,而石白仍然是凌然不懼,或者他實在找不到讓自己害怕的理由。
張之景漠然:“雖然在城外布陣,但只是為了阻你,我不想和你交戰(zhàn)。”
“是嗎?”
石白的神情依舊如一開始那般,總是看不出什么情緒。
張之景道:“斷陰陽,自從方才我親眼見過之后,才斷定,如此威勢凌厲的陰陽劍術,必定自損,你此刻威勢猶在,但兩地奔波,雖勝劍翁前輩,但無疑又耗損了陰陽。”
石白直言不諱:“是又如何?”
張之景道:“我知道,即便是以你如今境況,我們與你交戰(zhàn),只怕也還會敗亡。”
石白不語。
張之景道:“若我們現(xiàn)在交戰(zhàn),那庭院外,必定也會激起大戰(zhàn),我們早有準備,便是今日我們死盡,你南煌院,又還能剩下幾人?”
石白沉默,仍不話。
張之景道:“我們會離開·······”
石白抬眸,他的劍仍然未曾放下。
風雨凄凄,無人退卻,死斗仿佛一觸即發(fā)。
“師兄·······”
有人在石白身后輕喚。
石白未曾回首,只道:“。”
那人伸手指向一處,后道:“師兄,老宅外,其余師兄們已經(jīng)被百家團團包圍,我握有陣圖,我···我知道,三十位師兄已經(jīng)···死了、師兄,我們·······輸了。”
那名陰陽術師仿佛知道自己所的話,是有多么的羞恥,因此他低下頭去,不再話。
石白順著身后那名陰陽術師所指,一眼看去。
風雨中,那里,牧笛的尸身,在被風雨捶打。
他閉著雙眸,無動于衷。神情,仿佛還有哀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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