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哭泣
“死···你為什么會死。”
“任何人,任何時候,都可能死去。而且,我只是罷了。”
蘇一詢做著簡單,無力的辯白。
雨幽霏:“死亡,可能會很痛苦,但不會有人告訴你,那究竟是什么樣的感覺,因為能告訴你的人,永遠不能告訴你。”
蘇一詢看了雨幽霏一眼,有些疑惑。
雨幽霏忽笑,她:“這么難懂的話,不是我的,是師尊以前過,被我記下了。”
她繼續著:“師尊還過,只有真的生無可戀的人,才真不會害怕死亡,你······難道沒有什么可期盼的了嗎?”
蘇一詢想起南依,駱央,舒起等等,很多的人。
他并非生無可戀。只是,自從昨夜之后,他站在今天,仿佛能看到無數個明天。
如果自己的存在,只是為了奪走別人的性命,那自己何必活著?因此他會,即便今日死了,也不覺得難以接受。
“自然是有的。”
“若是你死了,你覺得會有人為你傷心哭泣嗎?”
“自然,也是有的。”
“那你就不該覺得可以接受死亡······”
雨幽霏笑著,她:“師尊,他是個孤兒,無父無母,當年那件事情以后,師尊世上的人,好像都要他死,他的死,會讓無數人覺得滿意。記得第一次遇見師尊,他了和你剛剛很相似的話。”
“后來,師尊對我,可能我,是最后,也是唯一一個會為他的死,感到難受的人,所以,他還是想,還是要活下去的。”
雨幽霏深深的看著蘇一詢,問道:“所以,你能告訴我,現在,你究竟在想什么嗎?”
蘇一詢卻轉頭,不和他對視。
雨幽霏堅信自己的直覺:“你今天,真的有些不一樣,或者聽到師尊要見你的時候。”
蘇一詢不話,卻慢慢推開了花園的門。
······
······
冬櫻花仍然盛開著,那溫柔的顏色,靜靜的淌在花園的每一處。
花樹之間,有幾座亭,供平常時候行館里的客人駐足,欣賞冬櫻。且,許是培育得當,行館中的冬櫻花,確實要比城中的更加艷麗些。
“會怎么樣呢?”
蘇一詢低聲問著自己。
龍首亭中,石白端坐著,緩緩睜眼,看著那走來的年輕人。
蘇一詢抬頭,道:“見過首座。”
石白漠然點頭,直白問道:“昨夜林寒死了,你可曾知曉?”
蘇一詢平靜:“知曉。”
石白又道:“也是昨夜,行館中一位管事處的老管事失蹤,你也知道嗎?”
蘇一詢怔了怔,神色愕然。
石白:“你還不知道嗎?師弟已經盤問過昨夜行館內所有客人和管事,均無什么特別,幽霏那時在休息也并不知曉,你昨夜服用了千林草,想必一夜無眠,可曾有發現什么行蹤不常之人嗎?”
蘇一詢這才醒過神來,道:“昨夜,未曾見過他人,只覺渾身痛楚,動彈不得。”
石白點了點頭:“想來也是,那便無事了,你去吧。”
蘇一詢恭敬行禮,準備離開。
石白似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他,問道:“是幽霏帶你來的吧。”
蘇一詢轉身:“是的,首座。”
石白想起那個唯一的弟子,極是罕見的一笑,至少蘇一詢是第一次見到石白笑。石白道:“那個孩子,因為當年一些緣故,對不熟悉的人冷漠非常,但,你以后和她熟悉了,就知道,那孩子性子單純,只是流亡的那段歲月里,學了我無用的那一套。”
蘇一詢想起第一次遇見雨幽霏的時候,當時只覺那是個冷漠的人。后來有了幾次相處,見的次數多了后,好像那個女子也有些微妙的變化。
“原來······她只是不喜歡陌生人嗎?這樣好像就能的通了。”
石白又:“她很喜歡山上那些獸,你要注意些。”
蘇一詢皺眉,問道:“首座與我這些······”
石白淡淡的:“將來,她就是你師姐了,你怎么也該了解她些。”
“師姐······首座不是·······”
石白話語間,隱約的意思,讓蘇一詢驚訝。
石白道:“以你的傷勢,接下來數月除了簡單的內里修行,不能與人交手,論道會不必參加了,回去后,我會宣布收你為弟子,當然,如果你還愿意的話。”
······
······
我真的那么愚蠢嗎?
如果昨夜的老管事真的還在的話,那昨夜,只怕就應該鬧出事情了。
只是為什么那時沒想到?還默默的回到了房間。
我不想想到嗎?
那位老人失蹤了?
為什么,失蹤了?
逃走了?躲起來了?
這都不可能。
······
······
帶著忐忑,雜亂的心緒,蘇一詢走出了花園,回到那座走廊上。
微風徐徐,帶有些些冬櫻的香味。
“這么快?”
蘇一詢抬眼,發現原來雨幽霏一直在這里等著。蘇一詢道:“首座···只是簡單的問了我些事情,不過昨夜·······”
深深看了一眼雨幽霏,蘇一詢不自覺的將目光移開,不與她對視:“不過昨夜,我著實渾身劇痛,一直躺在床上。”
雨幽霏不曾懷疑,道:“是這樣啊,師尊還些什么了嗎?”
蘇一詢道:“了些你的事情,然后···首座,以后我要叫你師姐了。”
“師姐?”雨幽霏先是一怔,旋即喜道:“師尊要收你為徒了嗎?恭喜你啊。”
蘇一詢笑著,卻不語。
······
······
“師兄,棺木都已經準備好了·······”
秦長從另外一道門進來,直走到石白的身邊,低聲著。
石白沉默一陣,道:“牧笛師弟的棺木,直接送往南寒城吧,記得···他是南寒人氏,其他師弟,知道家籍的送往故鄉,沒有的,就世山峰林之間安葬。”
秦長低頭,聲音微哀的:“好的,師兄。”
石白道:“事情,已經傳出去了吧······”
秦長道:“寒月可能已經知曉了,至于其余三院首座,想必也是幾日內的事情。”
石白目光遠眺·····
仿佛,他能看見那些躺倒在棺木內的熟悉之人。
秦長猶豫瞬間,也問:“陰影家,玄然家,也死了些人,不知道師兄······”
石白:“都已經死了,恩怨自然也煙消云散,保留些對死者的尊重·····就埋在城外墓園吧”
秦長點頭道:“是的,師兄。”
石白道:“就明日吧,準備回去。”
秦長臆測道:“只是,師兄,我怕······”
石白道:“他被我白火所傷,加上年老體弱,便是不死如今也應該是垂危之境,張之景和素想必正尋法救治,而且他們也并非無損······至少歸路,你無需擔憂。”
秦長喃喃:劍翁,將死了嗎?
石白默默坐在石亭里,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他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就如著些年來他一直的樣子。此刻石白忽然發現,這些年來,自己好像漸漸的在淡忘著很多,很多的東西。
可曾后悔嗎?
自然是···不會的。
······
······
一夜之間,南煌院損失了超過三十位境界在息行羲和境界的陰陽術師,而百家卻幾乎沒有什么傷亡。
毫無疑問的大敗。
寒月之主震怒下,向南煌首座問責。
其余三院首座中的東極與西漠院也發信,想問事情究竟,至于冬星院的那位星至極首座卻是默不作聲,不知是什么意思。
在帝國的南方,陰陽院與百家的第一次交鋒,勝負已定。
······
······
靈城外的平原,一輛普通的馬車正飛速的前行。
車夫是個普通人,雙手粗糙,皮膚黑黝像是個農家人,后來改了個行當。
車架內,平鋪著一張毛毯,一位面色蒼白的老人躺在其上,銀發披散,不時咳血看著十分凄涼。
老人的身邊,則是一個穿著還未曾干透的黑衣的年輕人。他相貌尋常,皮膚黝黑,眼眸里也沒有平常的中冷若冰霜,反而,更多的是隱約的哀傷,他不一句話,十分的沉默。
老人唇角溢血······
年輕人的臉上露出的擔憂的神色,他連忙用干凈的白布擦拭干凈,卻發現自己的手掌竟有些顫抖。
老人,或者劍翁,當代極劍的掌宗,他有氣無力的:“見過···那個人了吧。”
陸黑戈點了點頭。
劍翁默默,許久才:“某種意義上,他是你的師兄,你覺得他如何?”
陸黑戈想了想,道:“強大,從未曾見過那么強大的人,他的陰陽,仿佛是最宏大,也最平靜的湖水,感受到的瞬間,就輕易的被他的陰陽之湖埋葬。”
劍翁笑了笑,道:“如果,你不曾做陰陽師,也許做個文人也不錯的···描述的真好,真貼切。”
陸黑戈握緊雙拳,深深的低頭。
劍翁見他的樣子,問:“那時,害怕了吧。”
陸黑戈低沉的聲音,認真的:“嗯···我害怕了,害怕的連握劍的手都在顫抖。”
那時的恐懼,就是他現在羞愧的緣由。劍翁卻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但是,終有一天,你會贏過他,甚至···殺了他。”
老人的話是那么的堅定,仿佛在訴著一件必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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