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先生
中年男子穿著素白的書生衫,在冬風之中顯得十分單薄,若是尋常人看見,必定會想,這么冷的天,怎的穿著如此輕薄。他的身后跟隨著一個極為美貌的女子,同樣,她也穿著單薄的衣裳,仿佛冬暖夏涼,與這兩人,并無什么分別。
兩人在一處山崖上,靜靜的看著那遠去的隊伍。
男子微微皺眉。
女子卻很是平靜。
“開始了。”
“陰陽院每三年一度的三院······今年或許該叫‘四院論道會’不是很尋常嗎?”
“可笑。”著素白書生衫的中年男子,正是當代景門掌宗——張之景,他冷言道:“四院論道,不過是表象罷了,這般多年來,每三年都是陰陽院首座齊聚,表象論道,暗地里,他的議會才是真正的目的。”
而女子,正是百家中清音家的掌宗——素。此刻,她道:“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今年更加特別,星至極,也來了。”
“他很多年不曾參加過了。”
“都是推給了他的徒弟,據說上一次,更竟然推給叫小星的冬星弟子。”
“此人······深不可測,隱居多年,今年卻為何······只怕,又是為了我等。”
“也或許,是因為南煌新立。”
張之景冷道:“靈城,我們贏了,他們死了三十多位修行至第二層的術師,如此大損,只怕除了在北疆上,陰陽院豈受過。”
素道:“可是,我們準備許多,卻等不到他的反擊。”
張之景冷笑道:“虛實不清,星至極當然不會發令,老師說過,‘這位前輩不是個會打人的人,他出手時,只會打死人’。再有就是·······白,的意向。”
說道‘白’字,張之景的神色變得怪異。
他性格中的堅毅仿佛不再存在,他的神色有的只是愧疚和追憶。
素道:“白,叛了。”
“當年·······我真的有想過,以白的性子,他怎么可能叛呢?”
“回不去了,劍翁屠他一村,他還給他的,就是‘南煌首座’。”
張之景眺望遠方,那南煌院的隊伍正漸漸遠去,道:“有時候,我在想,白做了南煌首座,但是他卻整日中深居簡出,除了靈城與劍翁之斗,便再沒做過其他·······”
素道:“誰又猜的透,今日的他呢。”
“也罷,走吧。”
“嗯,和前輩去見見那位·······墨先生吧。”
······
······
十日后。曉云城,依舊還是從前的樣子,又一年過去,這里繁華依舊,當然,在貧民區中,也···依舊。
這座城,又或者這整個南省,并未因為多了一座陰陽院,換了一位府君,幾十名城主,而改變了什么。
有人說:“在洪流中,即便是握有力量的陰陽術師,即使是位高權重的府君,終究也改變不了什么。”
在城外,黃衣女子眺望著這座城,她搖了搖頭,繼續的往前前行,直到城外遠處一座偏僻的小林間。林間有墓,墓碑上,一年的風雪,灰塵,讓它臟了不少,這也是黃衣女子來到此的目的。
墓碑上有兩個字,韓詩。
黃衣女子走到近前,細看下,她是一個非常秀美的女子,淡黃的衣裳增添著他的嫵媚,薄薄的一層淡妝不顯俗氣。她,自然是南依,自從蘇一詢和舒起走了之后,她被院主留了下來,當然,院主履行承諾,并未讓她再參與任何易水之事。
院主在城外肥沃之處,購下了一片土地,現在南依就住在那里,而那些曾經接受著蘇一詢救濟的村民一起。不過因為擁有了好的土地,那些村民們不再像從前那般貧困,院主幫他們繳納了一整年的賦稅,更是讓生活變得滋潤起來。
如果舒起和蘇一詢真的能完成一切,相信院主也會履行承諾,放他們自由。
但,將一切看在眼里的南依,這一年,卻都不曾開心的。
南依拿出干凈的白布,開始擦拭起那塊墓碑········
“你真好,即使是這樣了,他還記得,大老遠的也想著法子通知我,說起來,我還沒見過他違反承諾。”
“他說,他對你承諾過,每年都會來這里打掃干凈的。你是個愛干凈的人,怪不得你們兩個人能那么要好呢。”
這不是南依第一次來到這座墓前了,自從那兩個人離開了之后,他發現自己再沒有什么人可以‘說話’了。所以這個偏僻的地方,這個陌生人的墓前,她常常自說自話。
南依道:“其實,你知道嗎?你對他有多重要,就好像,他們兩個人對于我來說。”
“小時候的訓練,是三人一起的,但其實,沒有他們兩個,我肯定是過不了的,也許,早早就被人殺了吧。”
“舒起又來信了,他說·······院主又他去殺人。”
“星殘,那個人我聽說過,冬星院首座的弟子,修行很高,他···能做到嗎?”
南依低聲說著,擦拭完石碑之后,她開始將墓碑旁的雜草拔掉,一邊繼續說著:“我很害怕,害怕他們兩個回不來了。”
“那些陰陽術師,有哪里是那些普通人能夠比的。”
她默默的看著那座墓,墓里的,是那個對小八無比重要的女子,她突然覺得,有些羨慕,雖然這個想法是那么可笑。但,死亡,在此刻南依看來不算是一件太壞的事情,至少,不用每日都難以安眠。
······
······
在偏僻的林間小道上,一輛馬車無聲無息的來到。
幾片落葉,在隨風而動。
趕車的不再是一個中年人,而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他背著一柄黑色的·····兵器,似劍又似刀,可謂是有些古怪。他的相貌也十分尋常,皮膚黝黑,像是個農家小子,只有冷厲的目光不同常人。
馬車無聲,而且停在道上,一動不動,趕車的年輕人靠在車門上。不時,車內會傳出幾聲咳嗽,卻無人說要繼續前行,也不知道他們是累了,還是在等待某人。
南依在林的另外一邊,若是回首就能看見這輛馬車,只是她專心的說著話,不曾發現這輛無聲般的馬車。
在林間小道的不遠地方,一匹赤紅色的高大駿馬正緩緩的朝著這邊走來,駿馬上坐著一個中年男子,他的服飾頗為內里是一件純白的衣裳,外邊穿著一件黑色的大氅,大氅的背后繡著一個漂亮的‘墨’字。
中年男子早已經看見了那輛馬車,但并沒有避讓的意思。
隨著前行,他駕著赤馬來到了馬車的近前,赤馬呼哧了幾聲,似是因為有人阻擋了他的道路,因此感到惱火。中年男子拍了拍赤馬,笑說:“別狐假虎威了,這位老先生可不是什么善人。”
車架前的年輕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老先生’想必中年男子話指的應該是車架內的人。
而年輕人此刻內心卻有些驚恐,雖然曾經看過一次,但此刻再見,卻還是難掩驚訝。只因為·····時間,仿佛停止了。
風還在動,落葉卻在空中,不再搖擺。
靠在車架上的身體,想要起來,卻發現仿佛有千鈞之力落在身上,動彈不得。
與其說時間停止了,倒不如說,時間被上了一把鎖。
對此,陸黑戈抬眼看著那個一臉尋常,正低頭輕撫著赤馬的中年男子。陸黑戈皺起眉頭,將全身陰陽催動起來,直到大汗淋漓,在起身三分。但,同樣只是三分,那千鈞之力,便消失了。
風繼續帶著落葉,去不知名的遠方。
一把好似時間的鎖,隨著某人的心意,被打開了。
抬起頭來,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那年輕人,露出贊賞的笑容,說:“好久不見,進境不錯,已然修至‘劍靈’也算是打開了極劍家,修行的第二層次,不過離你師尊‘劍翁’的
‘劍尊’還遠著呢。”
年輕人便是當代陰陽極劍道掌宗,劍翁之弟子,陸黑戈。
年輕人看著中年男子,目光復雜,有三分感激,三分畏懼,四分忌憚。因此他只說了一句:“多謝,當年墨先生贈劍。”
‘墨先生’笑說:“當年,我從北疆回來,就見到了你,當時十分驚訝,想不到在百家中也能遇見如此天資的后背,便是星殘,也不過如此,因此贈你我早年佩劍‘黑刀’。”
“黑刀乃二十一劍第二,天外隕鐵所鑄,乃絕世名劍,如此隨意贈送,墨先生確實不同尋常。”
直到墨先生與陸黑戈談了些許,車架內才傳來劍翁略顯虛弱的聲音。
墨先生自然能夠聽到,他道:“看來,石白之劍,又有了進步,劍翁前輩傷勢未能痊愈,卻不知,來找我做什么。”
“請墨先生做客。”
“哦,做客?”
“帝都繁華,極劍家有請,不知墨先生是否愿來。”
墨先生低笑一聲:“本來便打算要去,畢竟,當年我送給星殘的禮物,可要比黑刀還要珍貴,自然是要去看看的進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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