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陽謀
“小八,好像是認識你之后,他就學會了笑。否則,我幾乎沒見他笑過。”
“也不知道他們兩個,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這些年來,我攢了不少錢,到時候,我們三個人可以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我···可以賣字畫,舒起可以當個教書先生,至于小八嗎···他可以做生意吧,畢竟他學什么都快。”
南依對著一塊墓碑說話,又或者,她在對著‘未來’說話,說著她的希望。
“一定,有那天的。”
······
······
墨先生看著那林間遠處,那座墓碑,以及那座墓碑前的女子。順著墨先生的目光,陸黑戈也看了過去。
女子沒能發現他們,不過這十分尋常,以他們的修行若釋放陰陽,便能讓常人倒地,若收斂氣息,常人便難以察覺。而他們,卻能很清晰的聽見女子的喃喃自語,只要他們想聽的話。
“先生認識那女子嗎?”
墨先生搖搖頭,道:“記得,那是一年前吧,也是在這里,我看到一個少年在這里立了一塊墓,嗯,就是那塊。”
車架內的劍翁將目光移向那林間隱約的墓碑,道:“那,又有什么特別的。”
墨先生說:“那個少年資質非常好,不比你的弟子的差,只可惜,不曾修行,也不知為什么竟做了個殺手刺客,真是暴殄其資。而且,那少年一心求死·······但,同樣就像對星殘和你的弟子一樣,我送了一樣禮物。”
劍翁饒有興趣的問:“那是什么禮物。”
“珍貴,又無用的禮物。”
“何解?”
“他的性命。”
劍翁嗤笑一聲:“的確,即珍貴,又無用的禮物。”
墨先生喃喃道:“也不知,現在那個少年如何了,是否踏上陰陽路。”
劍翁道:“墨先生,還未曾答應我們的邀請。”
“哦,你們?”
“還有我們二人。”
在墨先生身后不遠處,一男一女的身影漸漸走來,墨先生不曾后望,只是強大的‘默世之域’外放開來,還是能夠感受到那男女收斂,卻還是泄露絲毫的陰陽,他挑眉一笑:“陰陽百家第一,十門之首,陰陽掌家掌宗張之景,還有······陰陽如歌,如曲,清音家掌宗,素。”
張之景和素,似乎絲毫不奇怪,為何他穿著黑白衣裳的‘墨先生’能夠輕易的知道他們的來歷,甚至身份。
墨先生道:“猜對了,只是,那又如何?我想去便去,想走便走,陰陽百家,陰陽四院,又有誰留得住我嗎?”
張之景道:“先生愿見百家道統滅亡?”
“不愿,所以一年前我去見了‘寒月之主’要她收斂些。否則······你以為靈城之后,星至極性子隱忍并未反擊,而歷代以來,為陰陽院排除異己的‘寒月’卻是什么易于之輩嗎?”
素開口道,她的聲音如天籟一般的好聽:“因此,才有了今日我們與先生之遇。”
“有趣,有幾個陰影家的術師,跟了我一月有余,與其說‘遇’不如說‘見’。”
車廂內的劍翁道:“先生不曾殺他們,不就是預想到了今日的見面嗎?”
墨先生一搖頭:“也罷,何必啰嗦,請我去帝都?你們又希望我做些什么?”
張之景和素互相對視一眼,同時開口道:“殺一人。”
“星至極。”
墨先生一語中的,但是不論是張之景和素,又或是車廂內的劍翁都覺古怪。因為這當今天下,陰陽百家要殺人,更要請那與星至極并列為陰陽道是第一人的墨先生——墨字之,除了冬星首座星至極,只怕也沒有他人了。
畢竟,與星至極不同的是,墨先生‘墨字之’雖然聲名不顯。但陰陽一道上的有識之士半數都知道他的名字,更知道此人一身有何等了得之修行。
見三人默認,墨字之卻寒笑道:“我又為什么要幫你們,星至極擁有冬星院歷代首座的‘陰陽袍’又有其祖師蘇道的至寶‘道束’,你們以為,我殺得了他?”
······
······
“可是有時候想想,生在這個亂世,我們又有多少次選擇的機會。”
“小八不喜歡殺人,但他做了刺客。”
“舒起其實很喜歡書畫,但他卻夜里拿起了弓箭。”
南依低聲的發出嘲笑,不知是向誰的,向命運,還是向自己。她嘲弄著:“小時候,我經常想,為什么上天要把這些不幸的事情,安排在我們三個人身上·······為什么?為什么?直到長大了,我才發現,比我們還要不幸的人,太多,太多了。”
“可是即便如此,我,我們,還是想要努力一下。”
“你可是韓府的大小姐,一定看過書里的那句話吧‘這世間,是一道巨大的洪流。’”
“即便可能性是那么的微乎其微,我們也想改變一些。”
想著,說著,南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子,那因為打掃時沾染了不少灰塵,因此顯得有些骯臟的廣袖。廣袖里,藏著匕首,匕首上涂著一種名為‘寒殺’便是陰陽術師也能殺死的奇毒。
······
······
劍翁道:“先生聽到,那林中女子的說話了嗎?”
墨字之道:“聽著,像是對一個友人,說著心底話,充滿了憧憬,希望,還有一絲恐懼。”
劍翁道:“當年,我也經常在師父的墓前這樣說話,還說過一句類似的話‘即便可能性是那么的微乎其微,我們也想改變一些。’。如今帝國無道,陰陽四院橫行,我百家以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否則再十年,等到南煌院根深蒂固,以星至極的手段,我們絕無處容身。”
墨字之平靜道:“困獸,猶斗。可是·······你說的這些,于我何干?天下?陰陽百家?帝國亂政?于我又有什么關系?”
在他身后的張之景道:“墨先生難道學的不是百家道法?”
墨字之側首道:“此言不假,我學的乃是百家道法,但,卻不是你們百家中人教的。你們阻我道路已久了,現在······可以讓道了。”
墨字之神色漠然,‘默世之域’再度張開,樹葉再次靜止,即便風聲再大,卻連地上的一粒塵土也拂不起。就如同石白的‘劍湖’一般,墨字之擁有的‘默世之域’同樣只屬于修行至第三層次的陰陽妙法。
一切,就如同時間被上了鎖,都靜止了。
默世之域中,張之景和劍翁幾乎同時開口:“先生的領域確實了得。”
些許,素也道:“我們并無意與墨先生為敵。”
陸黑戈想要再次掙脫,卻發現這次不管如何努力,都無法打開那道時間的枷鎖。只有劍翁,張之景似乎不受影響,而素,則是花了些許時間才能掙脫。
墨字之自然很清楚,但默世之域也只不過是他修成第三層次后所擁有的領域,只不過是小小的手段罷了,他道:“既然無意為敵,便讓道吧。我不喜歡殺人的·······”
墨字之口氣之大,似乎面對著陰陽百家中十門中兩門的掌宗,以及清音家的掌宗,卻絲毫不放在眼中。可,卻似乎沒有人要嘲弄他。
素清秀的面容上閃過猶豫,但最后,她還是咬牙說了一句話,一句低語,用的卻是清音家不傳的‘傳音術’。
墨字之的神色第一次有怒色·······
樹葉崩碎,地上隱隱潰出裂痕。
陸黑戈只覺自己的脖頸仿佛被掐住,難以呼吸,直到車廂中,劍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好了些許。
墨字之盯著素,兩字一頓道:“此話,當真?”
素道:“我說此話,自然不會欺你墨先生。更何況此話乃是林家前輩遺言,我更不會亂語。”
墨字之大袖一拂,也不說,駕著赤馬超過劍翁的車架,緩緩離去。
······
······
“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發怒。”
“他說他不喜歡殺人,但他也不怕殺人,否則,你以為當年他已百家道法修成第三層次,難道陰陽院就不想除了他嗎?”
張之景和劍翁望著那漸漸離去的背影,彼此談著。隨即,張之景側首問素:“你和他說了什么?”
素搖搖頭,說:“一樣東西。遺言是真,但畢竟只是一句話,我也不敢確定,但,若不說的話,墨字之不會去帝都的。”
張之景搖頭道:“你這是在‘玩火’。”
素道:“那又有什么辦法,他的態度很明確,他既不愿百家道統被滅,卻也不愿和陰陽院或者說·······與星至極沖突,據說當年星至極和他有約,只怕會是真的。”
劍翁道:“我到不覺得素有什么錯,雖不知你說的是什么東西,可是如果你真的確定,一早就已經說了,何必等待墨字之拒絕我們。而墨字之肯定也明白這一點,但他什么也沒說,想必他也有過懷疑,只是聽你如此說,想必多少是信了。”
張之景和素也轉念便想通了這一點,暗念此事想必是成了。
······
······
林道上好像有些異動。南依抬起頭,側首往著后方林道上看去,卻只是發現,一輛馬車在緩緩的行去。
除了車架上,一個在趕車的年輕人,那道上便再無他人,顯得有些冷清清的。
仿佛,誰也不曾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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