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她活的好好的。”白雪神色黯然，苦笑著自語道：“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就算搭上性命也是徒勞！呵呵！”

    蘭渤并未聽白雪所說的話，而是問道：“你要怎么才能放過她？”

    “哼！”白雪閉上眼睛，嘴角上揚，“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救別人？”

    說到這里，白雪緩緩睜開眼睛，神情變得兇狠起來，“陸凌，你給我聽好了，我懷了你的孩子！”

    “什么？”白雪的話讓蘭渤差點跳起來。

    “可惜，你永遠也看不到這個孩子了！”白雪自顧自地笑道：“為了救你，一尸兩命！陸凌，我要你記住這一天，你欠我的，永遠也無法償還！”

    “好了，不要再說下去了！”白秋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們跟前。

    蘭渤看到白秋，不自覺地往后縮了一下身子。

    “爹，我有話要對您講！”白雪的神態愈發虛弱。

    蘭渤識相地退至一旁，白秋俯下身來，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放了陸凌！”白雪說著，開始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子，才又輕聲說道：“放了花明，替我……告訴她，讓她代……我好……好照顧……凌哥……哥！”

    艱難地說完，白雪閉上了眼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眼睛才睜開一半，看到白秋眼含熱淚地沖自己點頭，這才含笑離去。

    白秋閉眼把白雪攬入懷中，仰天默然。雖然人未動，話未講，可那悲憤的氣場，壓的蘭渤渾身不自在。

    片刻，白秋抱著白雪的尸體，起身朝蘭渤狠狠瞪視了一眼，蘭渤不由地后退兩步，“你要干嘛？”

    “何人在此喧囂？”突然一個蒼亮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一個仙氣十足的道士從天飄落，來到他們面前。

    此人豐神俊逸，面目莊嚴而又不失和藹，器宇軒昂，一派正氣。

    “三洞法師！”白秋看到道士，脫口叫道。

    “白兄！”三洞法師掃望一眼，指著白秋懷中白雪的尸體，問道：“這是……”

    “小女剛剛離世……”白秋惜字如金，不愿多說一句。

    “抱歉！貧道無意冒犯，只是今日乃三會之日，吾等道眾齊聚上清，突遇真氣爆襲，特來察看。不想，卻是這般。”三洞法師恭敬施禮，“白兄還請節哀！”

    “是在下失禮了，驚擾之處，還望法師和道友們諒解！”白秋行了一個道家之禮。

    三洞法師默默還禮，轉而看向蘭渤，“可是此人所為？”

    “不！不是我！”蘭渤急忙辯解：“是他親手殺死自己的女兒，不是我！”

    白秋愧疚而自責地閉起眼睛，三洞法師見狀，安慰道：“既然今日遇見，便是緣分，不如貧道開設道場，以超度令千金的在天之靈，如何？”

    “三洞法師肯出面，是小女的福分，求之不得！”白秋滿口答應下來，“小女腹中尚有未生幼子，若得法師超度，自然極好！”

    這時候，又跑過來幾個道士，三洞法師對他們一番囑咐之后，便隨著白秋和蘭渤，帶上白雪的尸體趕回白府。

    路上，三洞法師問起蘭渤的身份，得知是陸長天之子陸凌的時候，顯得頗為驚訝。

    據三洞法師說，作為發小，他與陸長天和白秋甚為交好，三人時常相伴攜游天下間的名山大川。

    尤其是陸長天，與三洞法師無話不談，在三洞法師創立南天師道的過程中，陸長天幫了不少忙。

    原來三洞法師，名為陸修靜，自稱三洞弟子，人稱三洞法師。

    陸修靜是一名極具天賦、修為頗深的道家高人。有三洞經書流傳于世，所謂三洞，即洞真、洞玄、洞神，洞乃通達之義。

    見到陸長天獨子陸凌，陸修靜自然倍感親切。

    得知白雪死亡的真相之后，陸修靜叮囑蘭渤，道場之上，務必待在陸修靜身邊，寸步不離。

    白秋本來是不同意的，可陸修靜說了三個無法拒絕的理由：首先，蘭渤與白雪和白雪腹中未成形的幼子的關系，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出現在道場之上。

    死者為大，既然白雪心里愛著蘭渤，讓蘭渤誠心祈禱，自然是上上之選。

    再有就是，蘭渤雖然沒有直接殺死白雪，白雪畢竟因其而死，而且蘭渤在感情上也對白雪有所虧欠，即使不是故意為之，也是一樁罪孽。當此之時，正是贖罪良機。

    白秋無可辯駁，只好應承下來。

    道場法事過后，陸修靜與白秋談了很久，談的什么內容，無人知曉。

    之后，陸修靜讓蘭渤去見白秋，蘭渤猶豫了很久，還是去了。

    不知是不是陸修靜跟白秋說了什么，這次見面，白秋對蘭渤的態度明顯好轉。

    “不用害怕，我不會為難你的！”白秋一見面就給蘭渤吃定心丸，“說起來，你本該叫我一聲叔父才是！奈何造化弄人……”

    “你找我來，所為何事？”蘭渤不想聽人感慨唏噓，便打斷白秋。

    “了結！”白秋雖然極力做出和善的模樣，可語氣里還是有些冷冰冰的。

    “了結？了結什么？”蘭渤警覺地問道：“要殺就殺，不要拐彎抹角的！”

    “了結你我之間，過往的一切恩怨情仇！”白秋說道：“所謂了結，決非殺戮，所以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什么意思？”蘭渤不解。

    “殺戮只會滋生新的仇恨，一個仇恨，又會衍生出許多個新的仇恨，如此往復，永無止盡！”白秋解釋：“多年來，因為一時之錯，我被仇恨糾纏、折磨至今。就連自己的兒子、女兒，都因之喪命！”

    悲上心來，白秋停下話語，深深吸了一口氣，嘆道：“善惡有報，如今，我已遭受報應，實屬罪有應得！而你，非但不是罪之根源，反而是受害之人。若非我犯下的錯，你又何至于早早失去父母，顛沛流離，浪跡天涯？”

    據蘭渤此前的經驗，一開口就是連篇好話的人，往往不會存什么好心思。白秋這是悔罪嗎？蘭渤可不敢茍同。

    “呵呵！靜靜地看著你裝，我就不說話，看你想要怎樣？”蘭渤在心里默默念叨著。

    “當年的事情過去很久了，我一直不愿跟人提及。”白秋又說道：“三洞法師說我這是在逃避，勸我要勇于面對。所以，我現在就把當年那些前塵往事，一五一十地跟你講講，不摻雜任何情緒，不掩飾任何污點。

    也算是我伏罪的供狀吧，到時候，你想如何處置我，都可以，我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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