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隨著雨珊轉身而消散的，是對齊楚恬神魂的封鎖，她立即感覺到了齊晨的氣息就在附近。

    于她的臉色首次變化中，齊晨輕踏地面，過數丈距離，來到了雨珊化身之前所坐位置，與齊楚恬對視。

    “大戰期間因為戰績屢屢，被四家聯軍稱為女戰神的你，還好嗎？”齊晨聲音帶著冷意道。

    半柱香過去，齊楚恬依舊一言不發，神色歸回了平淡。

    齊晨再次帶著冰冷道：“就算你是聾了，也能憑借看到的唇語知道我的意思吧。戰場上眼觀八方，現在在我面前就裝聾作啞了么？”

    聞言，齊楚恬還是沒有開口。

    兩次之后，齊晨知道他再什么對方都不會回他的話了。

    “那就快刀斬亂麻，給你一個痛快，也給我那虛假的愿望一個終結吧！”齊晨心中喃喃，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個玉瓶，拔開塞子后散出了修為，強行撬開了齊楚恬的嘴巴，要將里面的液體倒入其口中。

    “是要借此抹去我的記憶嗎？”齊楚恬終于回應了齊晨，通過神魂之力。

    齊晨手中動作一頓后，帶著果斷將玉瓶伸出，不想讓事情有任何轉變。

    下一息，齊楚恬又以神魂之力傳音于齊晨，“從開始到現在，我都沒有欠你的，從來沒有！”

    這句話終于讓齊晨停下了動作，帶著冷笑看著她道：“沒有欠我？女戰神何出此言呢？”

    下一刻，齊楚恬竟然真的開始拿出她的依據。

    “從開始，到現在，我何曾傷害過你以及你的親人了。最多，你們信任我而已，還能怪我欺騙你們的感情？在欺騙你們的基礎上，你們又因為我損失了什么？”

    “我的確是你的監視者，可沒有我，你的童年不是更加灰暗嗎？我只是將你身上從我這里得到的情感取回而已，我有又何錯之有？不信，你大可搜魂，看看我是否虧欠過你，看看我做的一切，是否給你以及你的親人實質上的傷害！”

    “沒有我，你一樣是在那十年中無法突破練氣境。沒有我，你的親人以及第五脈依舊會死去。沒有我，云迦城的事情還會出現。沒有我，一切現在該發生的一切都會發生。所以，你怨我什么？怨我是齊楚驕的曾孫女嗎？”

    在齊晨的修為撤去對其嘴巴的鉗制后，齊楚恬開口道，語氣中帶著尖酸，帶著刻薄。

    她望著齊晨，露出冷笑譏諷，“你不是要讓齊家重生嗎？對一名已經與此事無關的齊家子弟還糾纏不清，這是否有違你的原意，有違你的心境，你可要當心因此被心魔吞噬啊。”

    齊晨沒有遺漏對方所講的每一字，每一個間隔，每一個語調，部收入心中。

    若是其他人代入齊晨的角色，可能覺得這些字句扎心，的確無法再升起半點抗議。最多，就是因此惱羞成怒，直接出手教訓對方。

    但是，現在坐在齊楚恬對面的齊晨，是那個對自己完成了誅心的齊晨。

    他緩緩站起，來到了齊楚恬的身后，一手貼在了齊楚恬的后腦勺上，有暗勁醞釀，也有對生死符文的呼喚，兩者一出，齊楚恬必死無疑。

    正當齊楚恬身體僵硬，嘴角卻是有一抹若隱若現笑意露出之際，齊晨將那只手垂下，按在了其肩膀上。

    “楚恬，你的這些，無非就是想我就此離去，或是含怒將你抹殺吧。那份記憶對你來，真的這么重要嗎，令你連死都想要帶上它。”

    齊晨的一言破開了齊楚恬心中的所有防障，直接撼在了她的心神中。她的眼中出現了慌亂，被識破了她的主意。

    正當她心中快速阻止語言，想再次貶斥齊晨時，齊晨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再次變動，掐住了她的嘴巴，罡柔適中的力度讓她牙齦沒有受傷，卻無法止住嘴巴一點點地在這股力度下張開。

    “我不知你內心是怎么想的，我也不想對你進行搜魂。喝下這瓶藥液，變成一個只記得齊家作亂，因我而失敗告終的事情尋常齊家族人吧。”

    “那之后，你是出于第八脈之人，出于齊楚驕的曾孫女憎我恨我也好，那都跟我毫無關聯了。”齊晨帶著堅決果斷，將玉瓶瓶口送到齊楚恬的嘴中。

    可他還是止住了動作，一方面是源自齊楚恬的神魂再次傳來聲音，一方面是齊楚恬的眼中不斷涌出的淚水。

    梨花帶雨的樣子沖散了她之前的尖酸刻薄，沖散了她故作的冷淡。

    在這一刻，她的臉上只有濃濃的哀求，伴隨著神魂之力不斷重復回響的一句話沖入齊晨的腦海中。

    “我求你了，不要，不要將它拿走。那是我的，我的！”

    這個情況，一如在云迦城時，齊晨欲要抹去她的記憶時的樣子。

    頓時，被他封存在內心中的記憶再次不安涌動，那是關于他和齊楚恬的點滴。

    齊楚恬見到了齊晨眼中的掙扎后，心中出現了一份僥幸。

    這份僥幸出現的同時，也伴隨齊晨的開口，這是她被抹去與齊晨的記憶前，最后聽到的一句話。

    “雨珊的對，我的確該自私點，在某些事上只考慮自己的感受就好了。”

    在話音落下后，齊晨抬起握住了玉瓶的手，其內的藥液迅速傾倒而出，流過了齊楚恬的口腔，流過了她的喉嚨，流過了她的胃部，最終化為了一虛幻的書卷，破入齊楚恬的神魂之海中。

    在那里，虛幻書卷主動翻開，露出了第一幅畫像，那是齊晨正將手中玉瓶送到齊楚恬口中的時刻。

    于書卷翻開第一頁時，齊楚恬的神魂之海自行滾動，匯聚成了與書卷第一幅一模一樣的畫像，滕飛而出。

    隨后，畫像落在書卷中，兩張畫像重疊，令其更加清晰。

    這一刻，齊楚恬丟失了畫面上的記憶，忘記了眼前那雙眸顯得呆滯的齊晨，為何要這樣做。

    但她卻知道，齊晨正要抹去她身上重要的東西。

    隨著她神魂之海的上書卷的翻動，她有關齊晨的記憶被不斷攝入其中。她的俏臉被驚懼以及哀求填滿，但眼神透著呆滯的齊晨注定是無法看到。

    或許看到后，他也會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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