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糊涂啊！”韓老太太發出凄厲的喊聲，聲音中帶著無比的后悔，“神明……神明在上，請幫幫我，幫幫我這個可憐的老太太吧。”

    “幫你？”空氣中傳來一聲怒喝，“哼，看來你后悔的，并不是那顆殘害骨肉血親的心，而只是后悔沒有擦亮眼睛，被人騙了是嗎。”

    “啊……”韓老太太被這聲怒喝給嚇住，一時間陷入了迷思，“我那也是為了家族，不是為了自己啊。”

    “好一個不是為了自己。”空氣中的聲音語氣緩和了一些，“你口口聲聲是為了家族，那你除了處處反對你孫子韓天光，還做過什么有益的事？相反，你孫兒兢兢業業，帶領家族日益壯大。在他的教導下，其女兒也必能成為有用之才。你有什么資格，用自己的老觀念，去決定兒孫的幸福！”

    韓老太太默然不語。

    這個時候，桌上的茶壺和茶杯自己動了，斟滿了一杯水。

    “你過來。”空氣中的聲音叫韓老太太，“把這個喝了。”

    韓老太太不敢不從，走上前去，將茶水一飲而盡。茶水穿腹而過，伴隨著這個過程，一種難言的暖洋洋的感覺，涌遍身。

    韓老太太可以確定，這暖流并非來自于熱水，而是一種精神意義上的暖流，仿佛甘霖一般，讓她整個人都覺得精神了。剛剛幾乎被嚇個半死的人，一下子恢復了活力，甚至仿佛年輕了幾歲。

    如果之前還有部分的懷疑，現在她是完完確定，眼前看不見的聲音，就是神明無疑！

    “感覺怎么樣？”空氣中的聲音問。

    “我感覺好多了。神明大人在上，多謝神明大人。”韓老太太感激涕零。

    “我幫你恢復身體狀態，可不是為了讓你回家，再想辦法害自己骨肉血親的。你可明白？”

    “神明大人的意思是……”

    “神明不救人，自救方得恒。你若繼續行那有悖人倫的害人之舉，即便你逼著孫兒另娶，也生不出從孫來。到時候，韓家雞飛狗跳，會在你的手里毀掉。若想家族長興，放棄執念才是正途。女兒怎么了，照樣可以接班，照樣可以光大家族，現在不是舊時代，老腦筋要改一改了。”

    “我，我盡量試試。”韓老太太咬牙點頭。被神明大人這么一，她是再也沒有害人的膽子了。不過讓從孫女接班韓家的事……她還不是太樂意。

    “你想給我打馬虎眼？呵呵，既然你不愿意家族興，那我也沒有什么話好。”空氣中的聲音，帶上了怒氣。

    “不——”韓老太太連忙改口，舉手發誓，“我發誓，回家之后，一定善待孫媳婦和從孫女，善待孫兒天光，再也不做殘害至親的事情。神明大人不要拋棄我韓家，一定要保佑我們韓家繁榮昌盛下去啊。”

    “去吧。”空氣中的聲音終于滿意，下了逐客令。

    “哎。”韓老太太心滿意足地離去。

    空氣中似有似無地，傳出一聲輕笑，差一點兒露了身形。這個看不見的家伙當然不是神明，而是用了毫魚化身，隱匿了身形的劉信。

    對付這種迷信的老太太，就應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神神叨叨的手法去忽悠神神叨叨的人。更何況，劉信雖然不是神仙，也是確鑿的魚化身仙法傳人，人世間就沒有見過，比他更接近仙人的了。

    劉信看著韓老太太離去，心里長長舒了口氣，韓天光的事情幫他做好。那他提到的建陵城的房產……嘿嘿，堂堂韓家話事人，送出來的禮物，應該不會寒酸吧。

    就在素食館外面，她見到了等著的韓天光。

    “奶奶。”韓天光走上前，照著劉信之前教他的話，上前垂首致歉，“對不起，我之前是擔心老婆女兒，所以對您粗魯了些，我向您道歉。我的教養告訴我，行為過火了。”

    這話的時候，韓天光拿眼偷偷瞟老太太。自家奶奶的頑固自己知道，真不奢求劉信能做到完勸住，只要能讓她一定程度上的松口，自己以后不用提心吊膽過日子，那就心滿意足。

    “不，是奶奶要向你道歉才對。”韓老太太在韓天光的期待中，出了讓他從來不敢想的話，“過去是我老糊涂了，老是針對你女兒，現在想想啊，真是錯的離譜。奶奶不奢望你一下子原諒我，但求以后好好待你和你的家人，彌補我現在犯下的錯。”

    “恩。”韓天光淚流滿面。不過，這是喜悅的淚。

    ***

    素食館的包廂中，打從韓老太太離開起，就恢復了沉寂。

    一連十多分鐘，蕭大師伏在地上，頭都沒敢抬一抬。可是十分鐘之后，他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如果真的是神明的話，自己怎么什么事都沒有？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抬起了頭。

    “你是誰！”包廂里一張陌生年輕人的笑臉，霍然映入蕭大師的眼簾，“這大白天的，你悄無聲息出現，到底是人，還是……鬼。”

    “你呢。”劉信笑道。

    熟悉的聲音，差點讓蕭大師嚇尿：“你，你你……”

    “沒錯，我就是剛才的‘神明’。”劉信哈哈大笑，并沒有出“真相”，“別吃驚，一個障眼法而已。你能冒充神棍騙人，我又如何不能。只不過你騙人是害人，我騙人是救人而已。起來吧，坐這兒。”

    蕭大師應聲坐在了旁邊座位上：“那你既然成功了，為什么不直接離去，反而留下來現出真身，還讓我這個騙子知道了。你難道不怕被我捅出去嗎？”

    “你自便。”劉信一點都不慌張，“你去找警察，我冒充神明騙人吧，一定要把我剛剛展現的，一點不差的再現喲。你看看警察是信你的，還是信我的。對了，你這樣的家伙，不定是有前科和案底的，你敢去警察局嗎？”

    一字一句，深深擊中蕭大師的內心。劉信幾乎死死掐住他每一條命門，讓他無能為力。

    “我認栽。今日之事，是我盤皆輸。”蕭大師低下了頭，“以后我碰到閣下，一定繞著走。”

    “不。”劉信否定了蕭大師的想法，“我可不要你繞著我，我要你跟著我走……這就是我留下來并露出真面容的，真正的原因。”

    蕭大師一愣，他雖然自稱‘大師’，但其實只是年輕人，跟眼前家伙差不多年紀。是以他再假裝地風輕云淡，在聽到劉信不按常理出牌的話之后，還是被驚到了。

    “你想招攬我？”

    “沒錯，我想招攬你，引你走一條正途。跟你實話吧，我其實是青龍區人，在那兒剛剛盤了個景區，正缺像你這樣巧舌如簧的家伙來做推廣。所以我希望你能跟我走，到白鷺集團工作。”

    劉信笑了，像是一個惡魔：“如果你不答應，我也不勉強。但是不得不勞煩閣下，跟我去公安局一趟。在我現出聲音之前，其實就來了，你跟韓家老太太的對話，我都做了錄音。所以閣下看似自由，其實只有兩條路呢——跟我走；或者，去蹲號子。你自己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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