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路援軍，五千八旗兵，數萬大軍，不足一日，便消失了。佟養量眼看著自己的兩支援軍覆滅在千佛山下，卻無計可施。面對塵埃落定的戰場，他只有為那里犧牲的友軍們祈禱。就算在李元胤率軍回援明軍大營的時候，也始終有道格拉斯.盧卡斯的3000葡萄牙雇傭軍列陣與歷山門外。更何況外城已經全部被明軍占領。佟養量想要出城參戰，首先要奪回外城。但是朱四和郝永忠殲滅他援兵的速度，以及李元胤和道格拉斯包圍他的力量都沒有給他機會這樣做。

    濟南城依舊被包圍著，而這種包圍也讓佟養量倍加警覺。導致了鄧凱和寇湄等人策劃的由無根和尚以及紅袖紅香等前八卦教徒進入內城策反城中八卦教殘部的計劃根本無法實施。難道八卦教沒有了廣寒子還依然會掀起風浪嗎？是的，因為廣寒子逃了。在喀喀木和瑪爾賽夜襲朱四中軍的時候，廣寒子竟然趁亂逃了出去。好在此前寇湄為了將此二人分開關押，已經將假朱慈炯秘密關押在了千佛山的興國禪寺中。不然廣寒子極有可能趁那時連他也一并救走。

    如此一來，除了盡快攻克濟南城，及早的將八卦教余黨徹底鏟除也成了擺在朱四等人面前的急迫議題。然而朱四等人經過了喀喀木和瑪爾賽夜襲后死里逃生，就像是把所有運氣都用完了一樣。因為濟爾哈朗的八旗主力也已經距離濟南城不足五百里，而且這還是馬進忠拼死阻擋后才實現的。否則濟爾哈朗現在便已經到達濟南城下和朱四對話了。

    話說馬進忠在朱四從山西出發后不久，便也迅速集結了十萬兵馬穿過河南彰德府和北直隸的大名府進逼山東東昌府。可是剛到那里便得知了錦衣衛的急報，濟爾哈朗率領二十二萬大軍南下馳援濟南。馬進忠不用絲毫遲疑，立刻率軍北上德州，想要在那里阻擋住濟爾哈朗。也許是關心則亂吧，一向聰明謹慎的馬進忠竟然忽視了德州此時還在清軍手上的這一現實情況。

    在倉促之間，為了保護朱四的安危，他只有同時間賽跑，希望可以趕在濟爾哈朗到達德州之前將該城池攻打下來，繼而在那里阻擋住濟爾哈朗南下的腳步。如此一來，朱四便可以安全了。然后再隨著其他友鄰部隊的陸續趕到支援于他，濟爾哈朗也一定會知難而退。這是一場搏命的賭局，然而馬進忠卻賭輸了。他不但沒能拿下德州，還在德州城下被濟爾哈朗和德州守軍團團圍困。其實馬進忠是可以趁濟爾哈朗主力大軍沒有到達之前便從德州撤下來的，可是如此一來，濟爾哈朗通往濟南的道路便會暢通無阻。

    一旦濟爾哈朗到達濟南時，朱四還在城中未能脫身，那么大明的皇帝將會成為清軍和碩鄭親王的俘虜。所以馬進忠終于要拼命了，久攻德州不下，他依然死戰不退，還一邊攻城一邊構筑營壘。德州城南沒有高山依托屏障，馬進忠如果想要在此穩固營盤只有壘起土臺，圍起木籬。這證明他也想過拿不下德州之后的情況，而一旦那樣，他將依靠營壘與濟爾哈朗打一場防御戰。

    馬進忠絕對是朱四麾下的第一智將，可是他的隊伍戰斗力一直都很一般，原因也是他這輩子都很少與敵人拼命的緣故吧。士兵沒有經過硬仗、惡仗的浴血洗禮，又怎么會提升戰斗力？戰場上的他歷來都是善于依靠陰謀詭計去消滅敵人的，他也幾乎很少和敵人硬碰硬。西安城下同李國翰的那一場惡戰僅是特例，而且那一場戰斗也讓他的隊伍損失極大。帶到德州的十萬部隊人數上雖然不少，卻大多是入役一兩年的新兵。面對濟爾哈朗二十二萬大軍的狂攻，善于用巧的馬進忠根本沒有什么底牌。

    他的智慧被濟爾哈朗的絕對實力碾壓，兩天一夜的激戰過后，依然死守不退的馬進忠陷入了絕境。圍繞在他周圍的明軍殘部僅剩下三千，正依靠營壘中的幾處高臺做陣亡前的最后抵抗。馬進忠的虎天雙鉤已經有一把折斷了，只留下一把在手中，卻依然被他緊握著。頭上鎏金兜鏊上的盔櫻已經燒光，滿臉都是征塵。可那一對兒三角眼依然露著兇光，如同惡狼一般，即使被掏出了腸胃也依然要用牙齒去戰斗。

    遠處剛剛退卻的清軍又將再一次發起進攻，馬進忠冷哼一聲，啐了一口。又溫情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營壘，最后看一眼同他一同赴死的戰士們，緩緩道：“大明的勇士們！我們都回不去了！”周圍的戰士們卻都齊聲喊道：“國公爺，弟兄們也沒想過要活，都跟韃子死磕啦！對，死磕啦！”馬進忠點一點頭又道：“想我馬進忠一生百戰，雖然沒打過什么像樣的勝仗，卻也沒打過什么窩心的敗仗。所謂‘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今天咱們就要戰死在這里，然而我覺得這樣戰死很值得！因為這一戰關系到皇上的安危，大明的存亡！咱們在這里拖住了韃子主力兩天，相信萬肯定早已手刃了偽皇帝撤離到了安全地帶。如果濟爾哈朗還不肯死心，萬歲將會有幾十種辦法收拾掉他。”

    馬進忠正在進行最后的訓話，清軍的馬蹄聲也安靜了下來。明軍早已經射光了箭矢，清軍在百步之內毫無顧忌的列起了整齊的隊伍，極為囂張的在馬進忠的營壘周圍排列著八種軍旗。濟爾哈朗出動了全部八旗主力，在最后一刻卻暫時將進攻停了下來。“馬進忠，你早該有今天，當年你戲耍了本王，絕對想不到你也會有今日吧？”

    濟爾哈朗的戰馬走了出來，在八面戰旗之前驕傲的來回踱步。馬進忠從營壘上露出了一對兒三角眼與他對視，道：“是嗎？鄭王爺終于得計啦，恭喜恭喜呀！”濟爾哈朗失聲笑道：“呵呵，你這個黑了心肝的滿身膿血的壞水兒，死到臨頭了還在死鴨子嘴硬是嗎？不如再投降一回，看看本王可否也發一發慈悲，和你插草為香，歃血為盟？”“那太好了，老馬還得謝謝鄭王爺，還是您夠朋友啊！到頭來還是您最掂心咱老馬呀，感動的老馬真的想和您八拜結交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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