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云與吳管事交接之后，到了下差的時候，回屋里換掉身上的管事青布袍，徑直回家。

    “沈爺回來了！”丁叔歡喜的將他迎進(jìn)大門。

    沈云看到丁叔穿著那身平常練拳的短打，臉紅紅的，一腦門的汗，忍不住問道：“丁叔，你剛才在練拳？”

    “嗯哪�！倍∈蹇旎畹闹钢约旱淖笊细梗澳乃幷婀苡�。五帖膏藥用完，這里用手指按著，一點(diǎn)兒也不痛了。我想接著和大伙兒一塊出操。齊伯和老羅他們都勸我，說，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叫我還是多歇幾天，等您回來，幫我再把一把脈，確定好利落了，再練拳，穩(wěn)妥一些。我憋了好些天。今兒下午，看到爺跟齊伯、老羅在樹底下練拳，手癢得很，剛剛才跟著練了一會兒。沈爺，真的是一點(diǎn)兒也不痛了，不會把傷練壞吧？”

    原來如此。沈云凝神，動用內(nèi)視術(shù)，看了一眼他的左上腹。

    那道小骨裂愈合得很好。

    他收回目光，笑道：“只要不痛，就無事。你畢竟不是年輕人了，以后練拳時，要多加留心，莫再傷到自己�！�

    丁叔松了一口氣，笑得合不攏嘴：“是，我記住了。”又道，“爺他們?nèi)齻€還在練著呢。您去看看嗎？”

    “走，一起去看看。”沈云也來了興致。他的聽力極佳，早已聽到院子里，洪天寶他們在練拳。

    看來天寶兄是真的發(fā)了心要習(xí)武。

    以前在藥院時，洪天寶是兄弟幾個里習(xí)武最懶散的一個。后來，一心求功名，這才發(fā)奮圖強(qiáng)了起來。待考上了功名，他的懶病又犯了。從此，沈云再未見這家伙拿過劍。

    待他與丁叔繞過影壁，洪天寶他們?nèi)齻€也看到了。

    “云弟，回來了！“他汗津津的扯著一雙大長腿，三步并作兩步迎上來，兩眼亮晶晶的，跟頭一次吃到糖的奶娃娃一般，“你從哪兒搞來的一套秘籍？我跟著大伙兒練了幾天，感覺簡直不能再好！“

    沈云知道他指的是《小***》。當(dāng)然不能說是自創(chuàng)的。太高調(diào)了。

    “哦，我?guī)煾競鹘o我的�！彼S口說道，“是我?guī)熼T的入門基本功法。”

    這話，半假半真。前面半句，自然是假的。后面半句，則是真的了——師父將青木門傳給了他。現(xiàn)在，他就是青木門的掌門人。決定將《小***》傳給私勇前，他已打算好了，以后開門授徒，這便是每一位青木門弟子必學(xué)的入門基本功法。

    洪天寶知道，沈云在進(jìn)入鴻云武館之前，是有師門的，并且早就開了蒙。而且，他是通過了初級武者試的人，一上手，便知道這是一套入門的基礎(chǔ)功法。

    是以，他對沈云的話深信不疑。

    “云弟，不好意思，我見齊伯他們練得很好，而且私勇里的人都跟著練，就也跟著他們練了起來。到今天，已是第九天。”洪天寶慚愧不已，趕緊解釋道，“我真不知道，這是你師門的功法。還有，齊伯他們沒有正式教我。從頭到尾，都是我在偷學(xué)�！�

    法不外傳。他的這種行為，屬于偷竊，為所有武者所不恥也。沈云要是較真，完全可以將他這個無恥之徒扭送仙府，要求廢掉他的武功。

    而齊伯等人也是同罪。

    洪天寶這才知道自己壞了規(guī)矩，一時間，追悔莫及。

    是他太想當(dāng)然了�？吹侥敲炊嗳艘黄鹁�，便以為是云弟傳給大伙兒的無名功法，沒有仔細(xì)問清楚，便跟著練了起來。

    沈云擺手：“天寶兄，在我的師門里，沒有‘法不輕傳’這一套。所有的功法，只教給有緣人。你能見到這套功法，便是與它有緣�！�

    “��？有緣人？”洪天寶愕然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這樣的說法，他還是生平頭一次聽說呢。

    旋即，他意會過來，問道，“是不是練了這套功法，就要拜入你的師門了？“

    沈云真沒想這么多，笑著上下打量他：“天寶兄身家這么厚，要是有意入我的師門，自然是歡迎之極�！�

    洪天寶聽出了他話里濃濃的調(diào)侃，真正松了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嚇?biāo)牢伊恕Ｐ姨澟龅降氖窃频堋！辈蝗�，今兒鐵定攤上事兒了。

    至于入沈云的師門之事，他有自知之明。就他這樣的資質(zhì)，小時候，連省城最末流的武館都不收他，哪里敢貪心拜師門！

    齊伯等人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他們學(xué)的這種功法是有來頭的。剛才意識到這回是害慘了爺，他們幾個站在一旁，緊張得連氣都不敢往粗了出。

    還好，沈爺不追究，沒事了！

    但現(xiàn)在搞清了原由，他們幾個是打心底里沒臉見沈爺。

    不論沈爺追不追究，他們幾個未經(jīng)允許，將功法教給了爺，都是不厚道的。

    說得重一點(diǎn)，他們的這種行徑，等于是偷沈爺?shù)臇|西，送給爺。

    沒錯，爺是主人。但是，沈爺也不是客�。∵@三條街的街坊都依附了沈爺。沈爺是這三條街的主人。

    還有，爺對他們恩重如山，可是，沈爺?shù)亩髑橛帜睦锉×耍?br />
    “沈爺……”齊伯的老臉羞愧得成了豬肝色。這事要怪就只能怪他犯了糊涂，自做主張，慷他人之慨。他沒臉再呆下去了。

    旁邊，老羅和丁叔也先后回過味來，恨不得能挖個地洞，好躲進(jìn)去。

    沈云的心里一直沒有“法不外傳”的慨念。所以，他才拿師父出來當(dāng)擋箭牌。

    然而，看到洪天寶，還有齊伯他們?nèi)齻€的反應(yīng)，他終于意識到“法不外傳”觀念之根深蒂固。同時，也后知后覺的感覺到了尷尬。

    見齊伯追悔莫及，有離去之意。老羅和丁叔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連忙揮手打斷道：“那個，齊伯，我餓了。叫阿花姐今天早些開晚飯。”

    齊伯正愧疚著呢。心道：已經(jīng)對不住沈爺了，不能再敗了沈爺?shù)奈缚凇５瘸酝晖盹�，再向沈爺請罪，還有告辭吧。

    “是。”他收回話，趕緊去廚房那邊張羅。

    “天寶兄，我先去換身衣裳�！鄙蛟朴謱樘鞂氄f道，“丁叔他們泡了好些酸枝兒酒，味道好極了。等會兒，我們兄弟兩個好好喝一盅�！�

    “好�！焙樘鞂毎底試@了一口氣。有些話和事，是要交待清楚了。不然，真對不住云弟。

    “老羅，我們?nèi)グ峋啤！倍∈逑蚶狭_使了一個眼色：莫壞了沈爺?shù)呐d頭。等吃過飯再陪罪吧。

    老羅意會，羞愧得勾頭應(yīng)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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