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玟半夜里又醒了一回。
是餓醒的。那一小碗的粥水只能撐這么久。
端木光很有經(jīng)驗(yàn),一直用小火爐給他溫著米粥呢。
這回,米粥要稠得多。份量也多了一倍還不止。
陳玟風(fēng)卷殘?jiān)频某酝旰,還沒跟端木光說上幾句話,瞌睡又上來了,然后,倒頭又是呼呼大睡。
到了第二天清晨,他再次被餓醒。
端木光見他臉上有了血色,人也精神了,便多給了半個白面饅頭。但還是不敢給他沾油腥。
陳玟吃完,很不舍的放下粥碗。
“陳公子,你年輕力壯,恢復(fù)得很快!倍四竟庠谝慌孕Φ溃澳阆刃粫䞍,待到中午的時候,應(yīng)該就能和我們一樣的進(jìn)餐了,不用再忌口!
“是,端木大哥!标愮溟_心的笑道。
昨天,他得知這里是石頭島,就落了心。
因?yàn)樵谒卫锏臅r候,他不止一次從看守們的嘴里聽到“石頭島”這三個字。從他們私底下的議論里,他知道,石頭島是雨前島的對頭。并且,還知道了石頭島與雨前島結(jié)仇的緣由。
他與石頭島的弟子們有相同的際遇,不同的是,他的命,沒有石頭島的那些弟子好。后者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門主大人護(hù)著。而他……
但曾經(jīng)相同的際遇,讓他對完全沒有聽說過的石頭島充滿了好滿。
數(shù)月前,他從看守們的嘴里得知,雨前島以舉島之力進(jìn)犯石頭島。當(dāng)時,心里好不悲哀。有道是,雙手難敵四拳。石頭島的弟子都是從凡人界新遷過來的凡人?v使他們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門主大人,但也奈不何雨前島之人多勢眾啊。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雨前島為這次行動,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就連那幾個水牢的看守也折了一大半。余下的兩個看守嚇得哆哆嗦嗦,從此不再敢提“石頭島”三個字。
原來石頭島這么厲害啊!
那個時候,他就在心底里期待著:石頭島的人會不會打過來呢?他們什么時候能打過來?
當(dāng)仙門的弟子們沖進(jìn)水牢里時,他還曾一度以為是石頭島的人呢……
這次醒來,得知自己是被石頭島的人救了之后,他才真的有了逃出生天的感覺。整個人驟然放松下來。
端木大哥對自己的精心照料,他全看在眼里。這絕對是裝不出來的。再說了,端木大哥的修為,他看著是高深莫測。而現(xiàn)在的他,也沒有什么可讓端木大哥這樣的高手圖謀的了。所以,在短短的一夜之間,他便完全信賴了端木大哥,還有石頭島。
在得知端木大哥并不是石頭島的門主大人之后,陳玟在心里尋思著,自己得了天大的恩惠,要不要去向門主大人叩頭謝恩。
不過,細(xì)心的他發(fā)現(xiàn),端木大哥在自己面前只字沒有提及門主大人,并且,救自己的人,也確實(shí)是端木大哥本人無疑。故而,他想著,門主大人哪是隨隨便便就能求見的?說不定,門主大人根本就知道石頭島上有自己這么一號人在呢。而他冒冒失失的提出來要向門主大人叩頭,會不會給端木大哥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便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對于他的這番心思,端木光看得一清二楚,卻沒有打算點(diǎn)破。
一是,他對陳氏族人的印象一點(diǎn)兒也不好。陳玟雖是陳英前輩之子,但歸根到底還是陳氏一族之人。而且,陳英前輩長年在外,并沒有親自教導(dǎo)陳玟。倒是陳氏族人與陳玟朝夕相處。相比起來,自私、頑固、愚味、貪婪的陳氏族人對陳玟的影響會更大一些。
當(dāng)然,凡事也有例外,不可一概而論。
他決定多考察陳玟一段時日。
第二個,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大人只是吩咐將陳玟安置在前院里,好生照看著,并沒有透出要見陳玟的意思。
他哪里敢自做主張?
不過,看到陳玟年紀(jì)輕輕,能如此懂事,端木光不由生出了一些好感來。
之后,陳玟之言行舉止,也令他越來越滿意——陳玟恢復(fù)了之后,也仍然是呆在自己的房間里。整日里,除了睡覺,就是練功。甚至于,為了避嫌,連窗外都不會瞄一眼。而他見陳玟已恢復(fù),無須自己親力親為的小心照料,便另外打發(fā)弟子過去送飯。當(dāng)然,這也是他的一個考驗(yàn)。結(jié)果是,陳玟也安分得很,打聽、套話等,一次也沒有過。而且,每一次,他都會自己將用過的碗筷用去塵術(shù)收拾得干干凈凈。房間里,也是天天收拾得干凈整齊……
總而言之,端木光覺得陳玟是一個很有家教,又嚴(yán)于律己之人。
他將這些都一五一十的稟報(bào)給了沈云。
后者還是沒有說什么,只是略微點(diǎn)頭,表示知道了。
端木光見狀,便一切照舊。
就這樣,陳玟暫且在前院里住了下來。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他成了前院里的一個隱形人。
雨前島那邊,時常還有消息傳出。沈云獲得那邊消息的途徑有三。
最主要的是,通過外海巡邏小隊(duì)的收集。
比如說,他們回報(bào),在第二天的中午,仙門的三十艘飛船全撤走了。島上最多還留下了二十來名仙門弟子;這些留守的仙門弟子每天在快要到中午的時候,會在島上巡察一圈。有時候,也有人會獨(dú)自搖了小舢板,去周邊的海面釣魚。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正式的巡邏過周邊海域。
石頭島上的弟子都是兵油子出身,他們巡邏時果斷的將巡邏線分三次,共往前挪了十里。而島上的那些仙門弟子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于是,外海巡邏隊(duì)便按照新的巡邏路線,理直氣壯的開始巡邏了……
第二條途徑便是余莽。
這段時間,他也先后傳回來兩次消息,一是,仙門這次“清剿”雨前島,說是將雨前島的地皮都刮掉了三尺也不過分。除了那些凡草凡木等凡俗之物,島上所有的財(cái)物,都被搜刮走了。據(jù)他得到的可靠消息是,三十艘飛船都被裝滿了;二是,雨前島的王島主在關(guān)鍵時刻,放棄抵抗,棄暗投明。而仙門也接受了。為了表彰他的“棄暗投明”,巡邊隊(duì)的刑律堂已在邊界公開張榜,宣告奉仙門長老會之法旨,赦免王島主。又因其將全部身家捐獻(xiàn)給巡邊隊(duì)有功,所以,準(zhǔn)許其及其家人在邊界選一定居點(diǎn),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第三條途徑是白沙島那邊。
老譚家也派人送了一次消息過來。他們的消息,與余莽的差不多,只是更加詳細(xì)一些。比如說,雨前島的人販子,從王島主到最尋常的雜役,都安然無恙。他們連油皮都沒有破一點(diǎn)兒。相反,那些被他們關(guān)押在水牢里的偷渡者,被刑律堂依仙門之法規(guī)嚴(yán)懲了。他們被烙上奴印,成為了仙門礦井里的苦奴。對此,仙門長老會還通告各門派,說是“以儆效尤”。
端木光聽說王島主什么事也沒有,帶著他手底下的那幫人販子逍遙法外,而無辜之人卻被再次擄掠,成為了一世都見不到天日的礦下苦奴,氣得又閉關(guān)了兩天。
之所以沒有再閉關(guān),是因?yàn)樵逶煸L。他現(xiàn)在管著島上的庶務(wù)呢。貴客上門,他哪能繼續(xù)貓?jiān)谖葑永锷鷲灇猓?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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