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堂主大人所言極是。”沈云應(yīng)道,“我附議。”
眾執(zhí)事聞言,或垂下眼皮子,或轉(zhuǎn)眼去看池中的睡蓮。
呵呵,這就屈服了。
葉罡臉上的笑意更深。
九大門派的這些人一如既往的識時務(wù)。而沈云也果然如他所料,沒有叫他失望。
先前,他還覺得師尊調(diào)整之后,將沈云推上副堂主之位,一是師尊身邊無人可用,二則是對其余九大門派太過失望,不得已而做出的無奈選擇。而眼下,他卻越來越覺得,師尊此舉確實是下了一著妙棋。
那么,師尊親自推薦瓊枝擔(dān)任執(zhí)事處的執(zhí)事,是不是也一樣的有妙用呢?
他掃了一眼坐在末位,自正式開會之后,便沒有再做過聲的李瓊,心道:瓊枝有什么本事,興許很快也能知曉了。
“今晚我們要商量的主要問題是,如何招考。”略作停頓之后,他又拋出一個問題,“對此,諸位可有良策?”
良什么策?我們?nèi)羰且庖娕c你不合,你肯定又要抬出“沈副堂主”來。而后者根本就跟你穿的是一條褲子。我們有“良策”有用嗎?少惺惺作態(tài)……眾執(zhí)事沉默了。
這樣也不行啊。葉罡看向左下首的星耀上人。
后者自從入座后,一直是眼觀鼻,鼻觀心。老實得簡直不象平日里的他。如果這里不是絕靈境,葉罡真的會懷疑眼前的星耀上人是不是有人用了上乘的易容法術(shù)假冒的。
星耀上人是元后修為,五官敏銳得很。況且,他與葉罡僅僅是一臂之隔,豈會感受不到后者的目光?如果是換在從前,他早就暴起了看什么看?真當(dāng)老子是軟柿子么?但現(xiàn)在……回想起師尊傳過來的嚴(yán)厲警告,他在心底里嘆了一口氣:我沒看見,沒看見。
沒有開麒麟目,葉罡也看出來了,這家伙慫了。
慫了好啊!他在心底里冷笑一聲,握拳輕咳道:“大家客氣得很呀。有道是,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我們開會,就是為了群策群力。這樣吧,我們誰也不要客氣,輪流來,一人說一條。合我們在座所有人之力,今晚肯定能討論出個具體的章程來。”
星耀上人聽到一半,心里便“咯咚”作響。待他的話說完,心里恨得罵了起來:該死的小崽子,欺人太甚!
同是元嬰上人,葉罡的歲數(shù)不及他的零頭大,可不是“小崽子”嗎?
但又如何?昨晚中了小崽子的借刀計,他現(xiàn)在是走背字啊。是以,就算小思子要推他出來破掉眼下的尷尬,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好恨!
今晚之后,他的一世英名全毀了。從此以后,在座的這些人只怕背地里都會笑話他是個慫包,為一個元嬰一層的小崽子做倀。
再回想起昨晚到現(xiàn)在發(fā)生的種種,星耀上人在袍袖里暗中掐住自己的掌心。師尊沒有說錯,這一切都是小崽子推波助瀾使然。可偏偏他是一個字的理也挑不出來。
不愧是泰陽老兒的關(guān)門弟子,一樣的心計毒辣。
與他相反,其余人則是暗中松了一口氣:還好自己修為不夠,沒能耐坐上主位之下的第一把椅子。
或同情,或幸災(zāi)樂禍,或感同深受……他們看向星耀上人時,眼底清明,目光清澈,個個端的是仙風(fēng)道骨。
這時,一直垂眸不語的星耀上人也終于抬起眼簾。
“那,屬下先現(xiàn)丑了。”他向葉罡謙卑的淺笑著,眾目睽睽之下,溫潤如玉的臉上,不見一絲不愉。
葉罡回以一笑,伸手請道:“何師兄,請。”
沈云也看了過去。
葉罡布上絕靈陣,將整棟樓變做絕靈境,可謂心思縝密。然而,他卻是個異數(shù)。因為他有心魔傳承,已然練出了煞力。是以,絕靈陣只能禁錮住他的道力,卻于他的煞力半點用處也沒有。
這些人的心思,他不用讀心術(shù),也一樣的象攤開來擺在他面前一般。
十大門派的嫡系核心人物,修的是斗雞之道么?
來之前,魏清塵跟他戲言,對仙門長老會,還有十大門派,沒有最失望,只有更失望。
而他坐在這里,已經(jīng)連失望的情緒也興不起來了。有的只是厭煩。
但泰陽真君對運天演武堂的設(shè)計是好的,思路也是對的。與之相比,他眼下沒有比這更好的度天劫之策略。所以,再厭煩,他也要撐下去。
一是不能叫泰陽真君的一番心血被這些完全被私欲熏了心的家伙們就這樣壞掉了二是,為了祝融大陸的蒼生能度過天劫,他連死都不懼,又何懼披荊斬棘?
思及此,他再看向星耀上人,眼神也是一派清明。
星耀上人收到眾人的目光,心底里又是冷笑連連。
他是元后修為,又活了三百多年。天神宗覆滅的那一年,他恰好凝丹。身為大弟子,自結(jié)嬰之后,更是沒少替百海星君打理宗門事務(wù)。所以,在座的眾人里,他的見識與經(jīng)歷都是最為豐富的。
這些年來,光是鴻云門的“開仙門”,他都主持了不下三次。
演武堂現(xiàn)在的名望與規(guī)模,完全不能與鴻云門相比。說句不客氣的,區(qū)區(qū)招徒三百人,還不至鴻云門歷次“開仙門”招納的外門弟子之兩成。
問計于他?呵呵,簡直是小菜一碟。
只不過他被小崽子設(shè)計,出了大丑在先,之后又被師尊罵得體無完膚,真真的傷了心,卻又無脫身之計,心里憋著一口惡氣,不樂意為小崽子出謀劃策罷了。
得,胡亂說一條,交差了事罷。
他溫笑道:“我們演武堂的總訓(xùn)是厚德仁愛,是以,我個人覺得著招考之時,首先當(dāng)考察新弟子的道心。”說到這里,他謙遜的笑了兩聲,對葉罡說道,“堂主大人,屬下的一點拙見,見笑了。”
沈云在一旁看著,真是服了他。明明恨不得將葉罡抽皮拆骨,然而,言談舉止間卻是恭順的好下屬。
葉罡笑瞇瞇的撫掌贊道:“何師兄莫要太自謙。這一條,完全說出了我的心聲。”
下首,星耀上人頜首回禮:“堂主大人謬贊。”
什么呀?放之四海皆準(zhǔn)……眾執(zhí)事面上不顯,心里鄙夷開來。
葉罡話鋒一轉(zhuǎn),看向眾人:“到底要怎么考察道心,諸位可有良策?”話音落下,他的目光也落到了星耀上人的下首。
明川上人有樣學(xué)樣,言簡意駭?shù)某隽藗主意:“辟一條問心路罷。”
這是各門各派用老了的法門,絕對萬能,且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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