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會那邊果然如齊伯所言,沒有很快答復下來。到了第五天的傍晚時分,齊伯親自將答復送到了魏清塵那里。他很是歉意的說道:“好不容易才將在家的長老們湊到一起。大家心里都是挺著急的。這不,人一湊齊,大家就立刻開會審議,連午飯都是送進會場里吃的。”
魏清塵接過厚厚的會議記錄,直接翻過來,去看最后一頁。結果是長老會通過了他的提案。
“有勞了。”他復又合上記錄本,半開玩笑的說道,“時間很緊,我現在就去稟報主公,順便去蹭一頓晚飯。”末了,邀請道,“齊長老,一道去嗎?”
就算是從前,這位也不會真應下來。更何況是現在。
果不其然,齊伯擺手笑道:“今兒不行。今天沒當值,我約了老丁一起喝酒。”
魏清塵沒有點破。
從頭到尾,他就沒有想過提案會被長老會否決。是以,雖然審議花費了五天的時間,但是,真的沒有拖累籌備進程。
這不,在長老會那里過了明路,他立刻就去向沈云匯報臨時選址事宜。
在本部的對面有一個山谷,那里原本是本部的小馬場。今年春上的時候,又一場瘟疫過去后,小馬場里又損失了近兩成的馬。其損失率遠遠高過蘇場主他們那邊。再加上銀錢進一步吃緊,遂長老會下令撤了各部門各營的小馬場,都并入蘇場主他們那里。各部門各營如果要用馬,依然遵照以前的程序便是。
于是,各部門各營的小馬場都閑置了下來。
而魏清塵閉關之前,是沒有小馬場的。那時,對面的山谷是閑置的。是以,擔心造成不必要的浪費和損耗,他看中對面的小馬場之后,特意去執事堂翻看相關存檔。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事情沒有存檔上寫的這么簡單。因為魏清塵在對面小馬場實地察看時,聽到了一些閑言閑語。比如說,接管了這些小馬場后,蘇老三在長老會上發了一通脾氣,用地道的菱洲話不點名的罵當年提議開辟小馬場的那幾位長老是“崽賣爺田,不心疼”。
反正來都來了。魏清塵索性又翻了去年的賬目存檔。
賬是做平了。但是,蘇老三也沒有冤枉人。好好的馬場硬是要分出若干個小馬場來。結果,一年多之后,再合并回去后,馬只回來了不到四成。六成多的損耗率,還只是明面上的。各小馬場交回來的這三成多馬,瘦的瘦,病的病,又有近一半等于是廢了,只能做馭馬。并且,這一年多里,草料的消耗,是往年的近兩倍。
魏清塵看罷,甚是心疼。這一兩年里,門派的日子越過越艱難,這種瞎折騰也是“功不可沒”!
話說回來。小馬場是徹底失敗了。對面的山谷能夠改成菱洲學堂,倒成了廢物再利用,多少能省些開銷。
魏清塵拿著長老會的審議結果,向沈云做了匯報。
后者聽完后,問道:“齊伯把會議記錄給了你?”
魏清塵點點頭,將記錄本奉上:“是的。”按理說,他只是客卿長老,沒有門主令,是無權翻看長老會的會議記錄的。但是,當時,齊伯只字不提審議結果,只將會議記錄本給他,他就只好自己去翻看了。是以,他是直接翻看的最后一頁。按照規定,最后一頁寫的是審議結果,還有與會各長老的簽名。
沈云無奈的笑了笑:“齊伯的眼界就那么大,你莫與他一般見識。”頓了頓,臉上現出歉意,“當年,你是一心光復天神宗,與我們青木派的立派宗旨不合,所以,我才只請你做客卿長老。后來,你放下了過往。我心里再清楚不過了,門派里的事,也越來越倚重你。與齊伯相比,你更象是大長老。六年前,我想過要重組長老會。讓你做名正言順的大長老。但是,還來不及著手布署,我卻著了道兒。這次回來,我有意繼續以前的計劃。但是,現在看來,時機不是很成熟,計劃要緩一緩。所以,只能暫且委屈你。”
魏清塵明白他說的“時機不是很成熟”是什么意思。事實上,他在六年多前就已經看出來了自家主公的打算。說起來,齊伯等人也應該多少看出來了一些。自那以后,以齊伯為首的部分長老越來越斂權,就是時證。這六年多里,他與端木光又相繼閉關,更是給足了他們機會。如今頗有樹大根深之勢。是以,他也很贊同緩一緩重組長老會。
“這算得什么委屈!”他如實應道。
對于沈云來說,齊伯確實是要再好好的敲打一回了。第二天上午,他召見了齊伯,將會議記錄本遞過去,開門見山的問道:“為什么將會議記錄本給清塵?”
齊伯敢這么做,自然是早就想好了說辭的。他接過來,憨厚的笑道:“魏長老又不是外人。長老會他也是參加過的。”
其實,他的真正用意是想借此提醒云哥兒,魏清塵只是一個客卿長老。而沒兩年,這人的權力都蓋過了他這個大長老。是云哥兒對魏清塵的器重太過。現在,更甚從前。
沈云點頭道:“你說的極是。這么多年了,清塵是什么心性,我們都再清楚不過了。一直只讓他做客卿長老,是我欠考慮,對不住他。多虧你提醒我。這樣吧,擇日不如撞日。我今天正式向長老會提起,讓清塵成為長老。昨天不是才開過長老會嗎?人還沒散開,你這就去召開長老會表決。”
齊伯心知壞了。這回,他是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起了自己的腳。
可是,云哥兒的命令,他不敢不從。習慣使然、敬畏之心皆而有之。當然,也有一月前的敲打余威尚在。
更何況,門主大人確實有向長老會提起新添長老的權力。
“是。”強忍著,沒在面上顯出來,他趕緊的告退出來。
下了門廊,站在大太陽底下,他卻深深的打了一個哆嗦。剎那間,衣背盡顯。
終于,他后知后覺的發現,云哥兒這是第二回敲打他。
屋內,沈云背過身去,在心底里嘆了一口氣。舊日的情形,歷歷在目。他不忍這樣對待齊伯。可是,他更不忍看到齊伯越走越遠。
他這個門主都不敢說青木派是他的。齊伯是什么時候起生了這等心思呢?
希望齊伯能夠早日醒悟過來。那么,也不枉他今天的這記重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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