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罡是通過私道偷偷返回仙山。出了守護大陣后,他動用了麒麟秘法,瞬間騰挪到運天演武堂的后山,再祭出飛船,飛回正清門。原本,他的打算跟師尊泰陽真君討了藥,便原路返回返回凡人界,繼續釣魚。
現在,形勢突變。他要釣的魚反過來要咬人了,還釣個鬼的魚哦。
至于討藥葉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枉他那么信賴那廝,將之視為共進退的伙伴。結果后者卻連一句實話都沒有。說什么沈云身負巨毒,靈力全無,縱然是僥幸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多遠,定然是昏死在他們的包圍圈里。除此之外,那廝還信誓旦旦的許諾,沈云身上帶的巨毒,等同于其氣息。只要沈云還在鴻蒙界之內,要把人找出來,易如反掌。不過前提是,他要先養好傷。接著,就提到缺了一味藥。
當時,葉罡信以為真,滿口應了下來。
如今想到這里,他不禁火冒三丈高。
騙子!
老奸巨滑的騙子!
葉罡悔青了腸子我怎么就輕信了那廝!
現在想來,沈云有沒有受傷,是否真的中了毒,都是兩說。他甚至懷疑,那廝根本就是來騙他的。與沈云的所謂交手,也是那廝自編自導的一場戲。
從一開始,那廝就是沖著師尊手里的那半株靈藥來的。
該死的!誤我大事!
葉罡簡直要氣昏了,恨不得立刻返回凡人界去,活撕了老騙子。那半株靈藥,老騙子連邊都不要想!
但是唯一的一點理智告訴他,這里是師尊的寶山,不得放肆。
待走出洞府大門,葉罡已經冷靜了許多。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的憤怒,祭起飛船。
他決定先回同盟軍總部師尊的話也無不道理。凡人雖不足道,但是,這么多的凡人鬧起來,也是一件讓人煩躁的事。更何況,還有沈云領著青木派在暗處煸風點火,興盡陰謀。所以,他必須先回總部,解決各洲的暴亂之事。
一想到暴亂,他又想到了武運倉,氣得直爆粗口,罵出聲來:“全是膽大包天的蠢貨!”
在一個多月前,新糧還沒有收上來的時候,他暗中去武運倉巡視過。那里的實際倉儲與報到總部的確實是有出入。他粗略的估計了一下,少了兩成多一點的樣子。
當時他還想著,武運倉估計是想借新糧進倉的機會,將賬面做平。再加上,他是想著減少損失,是以,提前一步,通知武運倉,今年的新糧全部暗中調往羅洲的平成倉。
沒想到,這幫蠢貨竟然猜出了他的用意,膽大妄為的將整個武運倉都給搬空了。到時,青木派的人來劫糧,他們一把火將空倉燒掉。倉里具體損失了多少糧食,還不全是他們說了算!
“該死!通通該死!”葉越想越生氣。
待回到總部,他下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火速緝拿武運倉的所有人員。
“從總管到下面的守衛,一個也不能少,通通帶回來審訊!”他幾乎是沖當值的執事吼出了這句話。
“帶回總部?”當值執事為難極了,“怕是難都帶回來。”
葉罡擰眉:“又怎么了?他們都跑了?跑出鴻蒙界去了!”
當值執事連忙飛快的翻著手里的記事本,顫聲答道:“報告委員長,據可靠消息,武運倉的總管、副總管、總倉頭在事發后,集體逃進了落桑族人駐菱洲省城的辦事處。在半個多時辰之前,我省城理事總處收到了落桑族人的照會,他們已經接受了三人的避難申請。還有”
“夠了!”葉罡氣得一掌拍碎了面前的長案,“蠢貨!這幫蠢貨!”
這些人怎么就沒腦子!
這件事是他們逃到落桑族人的辦事處里躲進來能躲過去的嗎?
如果他們稍微聰明一點點,就應該知道,出事之后,第一時間要做的是,趕快逃回仙山來,回到總部來。由總部出面,一方面迅速抹平他們可以抹平的所有罪行,替他們洗白,另一方面將所有在暴民面前寫下自供狀的人定性為叛逆,扣上“陰謀挑唆、造謠、扇動民變”等罪名,將無法洗白的那些罪行,都倒在叛逆的身上。
如此一來,總部這邊才好盡可能的將更多的人摘出來。等主要涉事人員都摘了來了,事態也差不多能控制住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再將手里捏著的這張王牌打出去。沈云縱然是渾身長滿嘴,也是百口莫辯。
那時,他就能正大光明的將沈云定性為大魔頭,將青木派定性為魔教,在全祝融大陸范圍之內,號召全體修真同道,以及所有凡人中的有志之士、武者等,共誅之。
這個新計劃是他在回總部的路上想出來的。也是到目前為止,他能夠想出來的最好方案。他覺得以修士同盟軍目前對凡人界的掌控,以及青木派的卑弱地位,完全可以做到。
不想,他還沒來得及與眾委員通氣,又是那幾個蠢貨第一時間跳出來拆他的臺!
此時此刻,葉罡真的想親手將他們幾個象拍碎這張長案一般拍得魂飛魄散。
當值的執事被他全身暴出來的殺氣嚇得“哐唧”跪了。
在雙膝碰到地面上的厚絨地毯時,執事瞬間回神糟糕,委員長最討厭的就是他現在的這種反應。
委員會剛成立的那一會兒,有一名管事不知道怎么沖撞了委員長,也如他這般嚇得當場跪了。結果,一向溫文爾雅的委員長竟然很是發了一回火,尋了個錯處,扣在那名管事身上。那名管事因此而被關了禁閉。至今也沒有人見到那名管事被放出來。大家私底下猜測,可憐的家伙,應該是死在禁閉室里了。
我不能步那家伙的后塵。
執事靈機一動,慌忙將手里的執事本給扔地上,然后,伏在地上,裝做是去撿執事本,嘴里飛快的道著歉:“對不起,委員長,卑職手滑,沒拿穩記事本。真對不起!”
待一番話說完,他已經撿起執事本,從地毯上爬了起來,復又站得筆直。
哪怕委員長身上的殺氣還是那么沖,他也盡力繃著腰背和兩個膝蓋,不讓自己的身板晃動。
轉眼間,執事袍下,兩重內衣的后背都被汗濕。
葉罡看了他一眼,擰了擰眉頭,問道:“除了這三個,其他人呢?”
話音剛落,執事感覺到濃烈的儼然如實質的殺氣完全消失了。
沒事了。
終于!
他不敢有絲毫的表現出來,低頭又是一通翻記事本。
嘩啦、嘩啦
找到了!
執事在心底里念了聲“無量天尊”,念得飛快。
十大糧倉里,共設有總管、副總管、總倉頭、倉頭、運帶、管帶等六級職務。其中,總管、副總管、總倉頭各一人,由總部直接任命。余下的三級職務里,倉頭不超過八人,運帶與管事皆不超過十六人,由糧倉自行組織人手,自行任命。他們的錢餉,總部也不負責,由糧倉自籌。所以,如果糧倉覺得人浮于事,可以根據實際需求設置這些崗位的數目。
不過,據葉罡前番對武運倉的暗訪來看,武運倉里,這三級的職數遠遠超過了總部的最高設置。尤其是倉頭一職,武運倉何止是八人。那天下午,他在武運倉呆了大概一個時辰,期間稍微留了一下心,碰到了十一個持倉頭腰牌的人往外運糧。
事后,他細想過這事。覺得少了的那兩成多糧儲,應該就在這多出來的倉頭等人身上。為此,他在秘密召見武運倉的總管時,也提了提這些人,以示警醒
想到這里,葉罡又是火起該死的蠢貨!不但沒有把皮緊起來,而且還更大膽大妄為了!
好吧,事已至此,光是罵人,于事無補。他現在想的是,將這多出來的倉頭等人都抓起來做替罪羊,以平息暴民們的憤怒。
聽執事報告完畢,葉罡只覺得后背陣陣發涼,一雙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捏得指關節扎扎的響。
沈云!又是沈云!
肯定是沈云和青木派做的!
明面上的八大倉頭、十六名運帶、十六名管帶,一個也不少,在幾個時辰之內,全給暴民們賭在了家里頭。他們名下的產業,也無一例外,被曝了個一清二楚。
暴民們因此而更加憤怒。
現而今,有更多的暴民得了信,向他們的住宅聚集。
沈云才回來多久!竟然已經厲害如斯!
不可能啊!
我在菱洲呆了一個多月,根本就沒有發覺沈云有什么小動作。
葉罡轉念又一想,難道這就是師尊所說的“凡人的力量”?
怎么可能!
區區凡人,有什么力量可言!
真是好笑!
葉罡沒有發現自己已是冷汗涔涔。他的注意力完全落在了一路琢磨的新計劃上被一幫蠢貨深深拖累,他的計劃又要變一變了
凡人界。菱洲。野雞嶺東北邊緣。
“咕嚕咕,唧咕嚕咕,唧!”
一名黑衣人面戴黑色三角巾御劍而來,在一個大山洞的洞口降下身形,沖黑黝黝的洞里發出一連串有規律的島叫聲。不多不少,總共重復了兩遍。
大約二十息之后,從洞里傳出來一陣鳥叫。與剛才的叫聲恰好是翻過來的:“唧咕嚕,咕”
黑衣人在洞口放下一只鼓鼓囊囊的儲物袋,轉身欲御劍離去。
這時,從洞口的黑暗里突然竄出一道身影,撲向黑衣人。
黑衣人反應不俗,當即轉過身來。
“救我”那是一名象是剛從血池里撈出來的中年男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式和底色。他一邊全力撲跑過來,一邊疾聲呼救。
然而,就在這時,自黑暗里沖出來一道金色的寒光,“撲哧”一聲,準確無誤的扎進了他的后背心。
“砰!”在沒入身體的那一剎那,中年男子的整個上半身爆破開來,宛若一朵血花,在黑衣人面前炸開來。
呼救戛然而止。
黑衣人慌忙向后連連急退,以避開爆破的余力。
倉皇之間,猝不及防,臉上的黑色三角巾竟被余力削落。
黑衣人落出了過人的容顏。
“是思恩姑娘!”洞口后面的黑暗里,有個蒼老的聲音桀桀的笑了起來,“我看清楚了。真的是思恩姑娘!”
“太好了!原來與我們聯系的密使是思恩姑娘啊。”一個陰測測的女子聲音尖叫起來。
“我就說思恩姑娘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已經露了相,也被對方點破了身份,黑衣人只往后急速掠出十來丈,避開血霧之后,便立住了身形。
她大大方方的向洞口方向揚聲問道:“既然都是思恩的舊友,諸位何不現身一見?”
但是,沒有人出來。
那個蒼老的男聲又桀桀的笑了起來:“思恩姑娘,我們可不敢當你的舊友。”
“就是。你這個舊友,可把我們害慘嘍!”
“我們本來在門派里當長老當管事,人前人后,誰不供著奉承著。因為聽信了你的鬼話,變得有家不能回,躲在這里個不見天日的破山洞里,等著你三天一次的賞賜過日。有你這樣做朋友的嗎?”陰測測的女聲越說越激動,變得越發的尖利。
黑衣人聽了,卻是秀眉緊擰,右手一晃,現出一把長劍來,護在胸前,冷聲問道:“你們是誰?洞里面的人呢?你們把他們怎么了?”
“哈哈哈”
“桀桀桀”
“嘻嘻嘻”
黑暗里暴出來有五道不同的笑聲。
“王思恩,你在裝什么!”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算計嗎!”
“害我們淪落至此,你想不認賬了?”
“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王思恩,叫你背后的主子來見我們!”
五人咬牙切齒的嘶吼著。如同五頭狂暴的野獸。
黑衣人聽著,俏麗的臉上現出“原來如此”的神色。她不慌不忙的伸手將一絲碎發捋到耳后,笑道:“你們已經練了儲物袋里的那本神功?”
嘶吼聲立刻打住了。
“王思恩,你什么意思!”陰測測的女聲尖叫道。
黑衣人笑盈盈的搖頭:“沒什么意思。只是為你們感到有點兒可惜。那本神功確實是好的。可惜啊,你們先前的功法與它有點兒沖突。所以呢,要想改練神功,必須先散功。再從頭學起。如果沒有先散功,或者散功不完全”說到這里,她美目輕轉,俏皮的閉上了嘴巴。
“會怎么樣?”蒼老的男聲急切的問道。
黑衣人嘖嘖的笑道:“我本來也不知道會怎么樣。不過,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沒有散功嘍。”
“王恩恩,你是故意害我們!”蒼老的男聲又是怒吼。
“怪我嘍!”黑衣人目光一轉,斂了笑容,粉面含威,冷聲訓斥道,“功法的最后面寫得清清楚楚,欲練神功,必先散功。改變功法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你們不事先看清楚,練出來毛病來,怪得了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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