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浩沉寂了不到五天,突然間,給駐扎在菱洲邊界的那些修士同盟軍的將領(lǐng)們發(fā)出了緊急召集令。
他有葉罡的親筆手令,將領(lǐng)們心里再不樂意,也只能聽從,在規(guī)定的時間里,趕去總督府。
到了那里后,崔九浩不要說設(shè)宴,便是連普通的水酒也沒擺一杯,先讓他們在空闊的大廳里等待。
將領(lǐng)們卻顧不上抱怨,一個個按捺不住好奇心坐在簡陋的高背新竹椅里四下里打量。
他們不是頭一次來這里。
前任主人可比這位熱忱、大方多了。
自從奉命駐守菱洲邊界以來,前總管事一月里都要請他們過來喝好兩三回酒。所以,他們對于這座大院的很多地方都是相當熟悉的。
這才多久,熟悉的院落完全變了樣。
別的先不說,剛才從大門進來,這一路上,兩邊連片綠葉子都看不到,全是新翻過的新泥地。以前可是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再瞧瞧這間大廳,也一樣的跟脫胎換骨了似的。
這間用來接待貴賓的大廳,在前總管事那會兒,可是臉面。
里頭擺的是清一水的紫檀嵌白玉桌椅,主位后面的大壁屏雕的是鳳穿牡丹。那些碗口大的牡丹花瓣是用各色寶石和美玉雕刻而馬,栩栩如生。還有四面的幃幔用的全是云錦,重重疊疊,象極了天邊的云彩。
現(xiàn)在,它們?nèi)珱]了。
屋子里就擺著一套再簡單不過的竹桌竹椅。倒是全新的。邊口上還有拉手呢。也不知道是這位總督大人從周邊哪個賤民集市里拉來的。
如果不是在這間大廳里侍候茶水的那些美貌少女還在,他們真的以為走錯了地頭。
看完之后,將領(lǐng)們在一番擠眉弄眼之后,用神識傳音擺起八卦來:
這府邸到底在鬧哪樣啊?
我哪里知道?
這屋里的擺設(shè),還有外面的花花草草,全被‘鐵雞公’拿去換銀錢了吧?
滋,還別說,我也覺得有這可能。畢竟是小門小戶里出來的。
天可憐見的,我說的是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啊。我們的‘鐵雞公’大人混到現(xiàn)在,這一輩子也見過幾個錢。也不知道將那些可憐的奇珍異草都換到了哪里?辣手摧花!
哎喲喂,‘鐵雞公’這花名,取得可太對了……
說著說著,他們都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連叉著手候在一旁的美貌少女們一直只是在兩邊的墻根底下裝壁花,也沒有人生氣。
沒多久,人到齊了。
稍后,門口再傳來通傳聲:“總督大人,駕到!”
所有人都斂了笑,一本正經(jīng)的起身,看向門口。
鐵雞公!
他們在心底默默的喚了一聲,眼底不禁漾起道道笑意。
大步進來的崔九浩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圈眼神,險些壓住脾性。
罷了。就算是看在堂主大人的面上,不要與他們一般見識。他在心底里勸說自己:再說了,他們也就這點技倆了。不管他們怎么看我,還是一樣的要給本座見禮。
雙方見過禮后,崔九浩先抬手招呼眾人落座,然后在主位上也坐下后,對眾人開門見山的說道:“今天請諸位過來,確實是奉葉大人之法旨。不過,在請法旨之前,崔某要先跟大伙兒通個氣。”頓了頓,環(huán)視全場,接著說道,“想來諸位從進門伊始就發(fā)現(xiàn)崔某這總督府大變樣了吧。”
眾人見他如此直白,皆呵呵輕笑起來。
“不是崔某不識得那些奇花異草,實在是崔某也無計可施,拿它們沒有別的辦法了。”崔九浩跟著輕笑兩聲,道出自己油炸侍弄花草的園丁們,以及鏟地三尺的連根拔掉全府的花草樹木,并付之一炬之原由,以及經(jīng)過。
在講述原由的時候,他順帶著將前次大舉剿魔失利的原因全栽在了滿園的花草樹木上。
“這滿府的奇花異草真好看啊。”末了,他正色道,“可是,它們?nèi)切澳У亩俊P澳Ь褪峭ㄟ^它們,知曉了我們?nèi)康挠媱潯4弈撑R行之前,葉大人對崔某千叮嚀萬囑咐,說青木邪魔奸詐陰險,手段無所不用其極,要崔某小心提防再小心提防。是以,崔某到任之后,首先下大氣力整頓了總督府。崔某以為總督府被收拾得跟個鐵桶一樣,這才放心的開始除魔大業(yè)。然而,崔某萬萬沒有想到,還是低估了邪魔之陰險,著了他們的道兒。并且連累了諸位。這是崔某之過!痛定思痛,崔某不敢再為一時之貪享,令我們所有人的心血付之東流。只能出此下策。”
我的天老爺,妖王級別的老怪!那我的周邊是不是也有花妖作祟……
眾將領(lǐng)被他放出來的“大消息”給深深的鎮(zhèn)住了。
崔九浩見狀,心里冷笑連連:看看吧,什么狗屁大門大派出身,聽到妖王,一樣的被嚇得目瞪口呆!
面上沒有顯出一星半點來,他又道:“然而,崔某也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真真的怕再有消息自崔某這總督府里泄露出去。所以,諸位請隨崔某去密室請葉大人之法旨。”
眾將領(lǐng)哪里敢有異議?于是,一個個隨他出了大廳,繞過正堂,往后面走去。
也沒多遠。很快的,他們被帶進了正堂后面的一間空闊的大屋里。
屋子里,除了他們走進去的那扇兩尺半寬的玄鐵門,四面的墻壁上,看不到一扇窗戶。再看天花板,也不見開有天窗。說是“密室”,真的一點兒也沒夸張。
除此之外,屋子里竟然擺了禁靈陣。
如果是換在從前,他們肯定在門口的時候就翻臉了,絕不會進來。不過,有妖王的消息在前,他們在心底里都覺得單單只是擺了個禁靈陣,密室的防守還是太單薄了,不夠安全。
當然,他們也信不過崔九浩,一個個暗地里在掌心扣了一把爆破珠。后者是色目族人的法器,無須靈力激發(fā),便是凡人高階武者也能用。
進屋后,眾將領(lǐng)的注意力很快的被屋子正中的神秘物件給吸引住了。
這是屋子里唯一的擺設(shè),約摸有半人高,四四方方的,上面蒙著一塊厚實的大黑布。
大黑布是凡物。奈何眾將領(lǐng)身處禁靈陣,身上的靈力被禁錮,沒法看透它。
崔九浩也沒有賣關(guān)子,待所有人都進來后,立刻親手掀開了大黑布。
原來是個大沙盤。上面的山川怪眼熟滴……
有人反應(yīng)快,已經(jīng)認出來了:“這是……野雞嶺!”
“正是。”崔九浩贊許的看了他一眼,接著向正東方抱拳,“這是特使大人送過來的野雞嶺大沙盤。為葉大人親做。”
引來眾將領(lǐng)大贊特贊。
“像!太像了!”
“簡直是維妙維肖……”
崔九浩這才拿出一枚留影石來,高高舉起:“葉大人法旨在此,眾將聽令!”
所有人立刻斂容,對著留影石行禮:“是。”
崔九浩往留影石里注入一道靈力。
下一息,自留影石里迸射出一道白色的亮光,旋即,葉罡的身影懸浮在半空里。他神色肅穆的向眾人說道:“菱洲失利,本座已經(jīng)知曉,甚是痛心……”
他首先分析了將前番的清剿失敗的原由,主要是太奸詐,無所不用其極。
這與崔九浩的說辭是相符的。
眾人的神色皆放松下來。
崔九浩在一旁看著,心里甭提有多得意了——必須是相符的啊。因為本座是先看過了法旨,才思量今天的這番說辭。你們的身后有大門大派,嘿嘿,還是敵不過本座身后有葉大人!
葉罡三言兩語的分析完原由后,話鋒一轉(zhuǎn),宣布新的清剿策略,即,圍而不攻。
他給眾將領(lǐng)打氣——野雞嶺接連鬧瘟疫,飛禽走獸將絕。邪魔們不似修真正道,他們不會辟谷。所以,邪魔們在野雞嶺里,不出來作惡的話,時間一長,只有兩條路,要么吃土,要么自殺殘殺。圍而不攻,可事半功倍。
接下來,他讓眾將領(lǐng)看沙盤,一一給他們分配封山任務(wù)區(qū)。
最后,他令眾將領(lǐng):無論什么情況,必須死守任務(wù)區(qū)。無令后退者,崔九浩無需上報總部,可當場格殺。
末了,他語氣又一轉(zhuǎn),熱忱的鼓勵眾人:“眾將,只要三年!你們只要將野雞嶺圍得滴水不漏,持續(xù)三年,邪魔必滅!到時,你們都將是滅魔的大功臣。本座到菱洲來,親自嘉獎你們!”
菱洲的邊界有多長,而野雞嶺的邊沿才多大。眾將領(lǐng)的人馬能夠圍住整個菱洲,現(xiàn)而今,只要圍住小小的野雞嶺。那絕對是里三層、外三層啊。
更可況,圍困與進攻是兩回事。
只要圍困的話,是無須沖鋒陷進的,大可以擺陣設(shè)禁制,還有機關(guān)、陷阱……手段多了去!
是以,眾將領(lǐng)覺得肩上的任務(wù)瞬間輕松了許多,歡喜的領(lǐng)了新任務(wù)。
另一方面,看到葉大人授予了崔九浩處置他們的權(quán)力,他們不由得收斂了許多,言行里也露出恭敬來。
身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這是其一也;更重要是,他們從中看到了葉罡對崔九浩的器重。他們說起來要么是出自大門大派,要么是修真巨閥。其實,只是個臉面。能被分派到凡人界,并且是菱洲這種內(nèi)陸腹地來的,不是庶枝就是旁系。象崔九浩這種被葉大人看重的,才是真有里子。指不定將來這位憑借一己之力開創(chuàng)出一個新豪門來呢。畢竟這種事,也不是從來沒有過。象正清門從微末崛起,到冠蓋仙山,也就是這兩百多年里的事兒。
崔九浩甚是受用,壓制住心里的得瑟,面色如常的向他們詢問,這幾天里,邊界各關(guān)卡有無異常情況發(fā)生。
眾將領(lǐng)聞言知雅意,知道他是在上次失利,有沒有青木派的弟子混亂沖關(guān),逃出菱洲去。
“沒有。”
“一切正常。”
“與往日里沒有不同。”
他們挨個的上前來抱拳做答。
必須是不同啊。今時不同往日,這位如今可以自行處置他們了。
殊不知,這一圈人里有三名將領(lǐng)的后背上在悄悄的冒冷汗——好吧,他們的關(guān)卡在“那天”真的出了點狀況。據(jù)留守的將士說,當天,先是有一伙修士同盟軍的逃兵乘數(shù)艘飛船直接沖關(guān),慌慌張張的飛躍關(guān)卡。天亮之后,又有一伙修士同盟軍的軍士御劍沖關(guān),說是奉命搜捕逃兵。兩拔人都人多勢眾,外加氣勢兇狠。留守的將士根本不敢攔,只能放行。
這三名將領(lǐng)聽了后,第一反應(yīng)是不對勁。接著是越想越不對勁。
首先是,時間不對。
好吧,他們確實是失利了。也確實有人逃走。但是,第一拔所謂的逃兵沖關(guān)時,離他們剛剛發(fā)動進攻才多久。逃兵不可能那么快啊!
其次,第二拔所謂的追捕逃兵的將士,那就更不對了。大伙兒根本是恨不得能多生出幾條腿來跑路,哪個有心思去下令追捕逃兵哦。
如果說沒有第二拔人馬,那么,第一拔還有可能是真的。但是,兩者聯(lián)系到一起,那絕對全是假冒的!
誰在假冒?
用腳趾頭也想得到答案啊——只能是青木派!
但是,這些將領(lǐng)不敢上報。
不但沒有上報,而他們很有默契的第一時間封了口。
現(xiàn)在,聽“鐵雞公”拐著彎問起當天的情形,他們心里真的好怕。同時,心里又抱著僥幸:沒事,事情已經(jīng)被我先知先覺的壓下去了。更何況,萬一事情鬧開來,也不關(guān)我的事。因為那兩拔人馬也不是我的關(guān)卡出去的。他們是從空中直接飛過去的。當時,我們的戰(zhàn)船都奉命攻打野雞嶺去了,關(guān)卡里沒有留船,想攔也攔不住啊。真正論起過錯來,也不能全在我……
這么一想,他們心里鎮(zhèn)定了許多,也和旁邊的人一樣,裝做若無其事的報告:無異常。
崔九浩哪里知道這些?他就是為了求心安,問一問眾人。
又狐假虎威的叮囑了眾人幾句,他便帶眾人離開了密室。
那三名將領(lǐng)悄悄的松了一口氣,在心底里暗下決心:除非東窗事發(fā),否則,打死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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