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妹緩過勁來后,回頭招呼沈秋寶:“秋寶,過來。”爹過,鎮(zhèn)里有一種人叫做拍花子,專門偷孩去販賣。想來縣里也是有拍花子的。她不敢讓秋寶離自己太遠(yuǎn)。
沈秋寶應(yīng)了一聲,噌噌的跑過去。好激動哦,生平頭次碰到搶東西的賊!即便長姐沒招呼,等他稍微緩一緩勁,也會跑過去的。
被抓到的賊通身臟兮兮的,瘦的跟只猴子一樣,比沈秋寶才高了半個頭。他賴皮得很,被抓之后,便放棄了任何抵抗,攤開手腳,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擺出一副任打任殺的模樣。
就這副慫樣,也敢出來搶東西!沈秋寶不屑的撇撇嘴。
沈九妹腳尖輕輕用力,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為什么要搶我們的包裹?”
賊翻開眼皮,嬉皮笑臉的瞅了她一眼:“好姐姐,我叫猴子,今年十歲,已經(jīng)兩天沒吃飯了。姐姐好心,賞個饅頭吃。”現(xiàn)在,他確定了,兩只土猴子的背后沒有大人。這無疑是一個好消息——接下來,他應(yīng)該不會挨揍。
就沒見過這種沒臉沒皮的!姐弟倆不由齊齊愣住。
“你爹你娘呢?”沈秋寶忍不住問道。如果換成是他,不用別人動手,爹娘早就自個兒先揍死他了,這叫做“別丟了先人的臉”!
猴子白了他一眼,哼哼:“老子天生地養(yǎng),哪來的爹娘?”
原來也是個孤兒。沈九妹在心里嘆了一聲,松開腳,嗡聲道:“你起來罷。地上臟。”見猴子嘴唇發(fā)干,她從腰間解下竹筒,遞過去,“喏,先喝口水。”
猴子微怔,一骨碌爬起來,毫不客氣的一把撈過去,打開塞子,咕唧咕唧的仰頭灌了一氣:“好甜!”喝完了,復(fù)又將塞子蓋上,扔還給沈九妹。
“那當(dāng)然。這是洪大爺特意帶我們打到的甜山泉水。”沈秋寶得意極了。
猴子上下打量著他們:“哦,原來你們是山民。”
“山民怎么了?”聽出了他話里的輕視,沈九妹心里很不爽。
“沒怎么啊。”猴子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笑嘻嘻的問道,“你們是剛進(jìn)城,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是吧?”
沒想到他突然有這么一問,沈九妹再次愣住。
“關(guān)你什么事!”沈秋寶張口反駁。
“是不關(guān)我的事。”猴子臉上的笑容不減,“不過,誰叫我猴子為人仗義,從不白占別人的好處呢。剛剛喝了你們的水,我也賣你們一個好。在縣城里,你們要是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宵禁以后就會被仙符兵抓起來,毒打一頓后,送到北山挖礦,做一世的苦工。”
“啊!”姐弟倆傻了眼,禁不住雙雙驚呼,“宵禁?是什么?”
“就是每天的戍時三刻以后,不準(zhǔn)再出門。”
“你騙人!”洪秋寶厲聲叫道,“洪大爺沒有過縣里有什么宵禁。也沒過,去北山挖礦。”
猴子聳聳肩:“你們的洪大爺也是山民吧?他肯定有些年沒進(jìn)城了。以前是沒有宵禁的。五年前,仙府在北山找到了能煉出寶貝的礦石。自那以后,北山就被圈成了礦山。再后來,那邊接連發(fā)生了好幾起夜里竊挖礦石的案子。仙府就宣布宵禁了。”
原來如此。沈九妹不由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懶洋洋的掛在空中,尚未爬到正中。
這時,猴子又慢悠悠的問道:“你們有保條嗎?””
“什么保條?”沈九妹的心提了起來。
“就是給你們擔(dān)保,證明你們安分守己的字條啊。”猴子細(xì)心的解釋道,“仙府有規(guī)定,山民投宿,是要出示保條的。”
“沒……”沈秋寶脫口而出。他真的是頭次聽。
沈九妹想攔住他,已經(jīng)晚了。
猴子一臉“果然如此”的樣子,聳了聳肩,攤開雙手:“那你們和我一樣,也不能在城里住店,不能做工糊口。”
“怎樣才能搞到保條?”沈九妹擰眉問道。
“搞到保條?”猴子叉著腰,哈哈大笑,“哪有那么容易!你們認(rèn)識武者嗎?仙府規(guī)定,起碼要初級武者才能給人寫保條。”
根就沒見過活著的武師,好不好!沈九妹犯愁的輕咬嘴唇:“一定要武者嗎?”
“道人也可以啊。”猴子笑道。
沈九妹絕望了——在山里,大家都把道人稱作仙師的。他們就是神仙的化身,只有戲文里才會出現(xiàn)……
“那,怎么辦?”沈秋寶大急。找不到住的地方,宵禁后就會被仙符兵抓起來。他不想被仙符兵抓去當(dāng)一世的苦工。他還要學(xué)武,給爹娘報仇呢。
猴子看著他們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問道:“你們進(jìn)城,是來做什么的?”
一時之間,沈九妹也沒了主意,只好如實答道:“找武館,學(xué)武。”
“學(xué)武?”猴子難以置信的又上下打量著他們倆,“你們倆測過了,都有根骨?”
沈秋寶根就聽不懂,抬頭看向長姐。后者茫然的搖頭:“沒測過。不知道有沒有。”
“你們有銀子?”猴子追問。
“啊?”著財不露白的原則,沈九妹故意裝糊涂。
“去武館考學(xué)徒,是要先交報考費(fèi)的。那可是一大筆銀子。”猴子見狀,一臉的鄙視。哼哼,什么都不懂的鄉(xiāng)下土猴子!
“洪大爺沒……”沈九妹垂下頭,弱弱的應(yīng)道。
沈秋寶心里納悶極了:他們從頭到尾都沒向洪大爺吐過口,是要來縣里學(xué)武。洪大爺又不是他們肚里的蟲,怎么可能會考學(xué)徒的事呢?
不過,狐疑歸狐疑,他面上可是一點兒也沒透出來,站在一旁當(dāng)木頭樁子。這也是他離開牛頭坳村后,新近學(xué)到的事——多看少!遇到不懂的事,就閉上嘴巴,木著臉,安安靜靜的當(dāng)木頭樁子。
“看來你們的洪大爺也是個什么都不懂的。”猴子翻了個白眼,旋即,又拍著胸脯子,得瑟的哼哼,“幸虧你們倆福大命大,今天碰到了無所不知、行俠仗義的猴子!”
就你?行俠仗義?一個撿東西,還三兩下就被抓住了的弱腳雞!沈九妹垂著眼,眼角直抽抽。
猴子眼尖得很,見狀,撇撇嘴,準(zhǔn)備抽身走人:“不信就算了。”
“不,不是的。”人生地不熟的,故而,沈九妹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跟猴子打聽縣里的武館情況。她連忙擺手,將人攔住,“麻煩你告訴我們,要上哪兒去找武館。還有武館招考學(xué)徒,是什么章程。”
猴子嘆了一口氣:“你們又沒銀子,考什么學(xué)徒啊。”
要多少銀子?我們有些銀子!沈秋寶抬頭,張口欲。不想,身邊,沈九妹垂著手,暗地里在他的大腿上捏了一把。他吃痛的吞下了冒到嘴邊的話,繼續(xù)當(dāng)木頭樁子。
“我會燒火做飯洗衣裳,還有,我力氣大,打柴挑水也是做慣了的。”沈九妹瞪大眼睛,正色道,“沒有銀子,我可以去求武館。我給他們做活,充當(dāng)銀子。”
“可是,你沒有保條。他們不會讓你在武館做活的。”猴子反駁道。
“我可以求武者幫忙寫保條!”沈九妹又道,“我很勤快的。爹過,勤快的人,都是好人。武者那么厲害,肯定一眼就認(rèn)出我是好人。只要我使勁的請求,會有好心的武者幫我們寫保條的。”
光天化日之下,猴子可不敢武者的壞話。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他笑道:“這里的武館招學(xué)徒,只要保條和銀子。要是你們真的能湊齊這兩樣,我倒是知道有一家武館,你們是可以去報考的。”
“真的?”沈秋寶喜出望外,顧不得長姐的壓制,出聲問道。
沈九妹瞥了他一眼,也問道:“是哪一家?”
“青云武館。”猴子抬手指著正東方,“喏,就在那邊的青云山上。”
姐弟倆順著他的指頭張目遠(yuǎn)眺,卻只看到黑壓壓的一片屋脊。
“哎呀,青云山在主城。這里是外城,隔著好幾十里地呢,就你們?nèi)庋鄯蔡サ模趺茨芸吹玫剑俊焙镒又狈籽邸?br />
石秀縣很大,且分為主城與外城。之前,洪大爺是過的。沈九妹心里信了一大半,悻悻的收回目光:“猴子,你能帶我們?nèi)幔俊?br />
“我反正也沒什么事。要是你們信我,我可以帶你們?nèi)グ !焙镒有ξ闹钢g的竹筒,“你們帶來的水真甜,能再給我喝一口嗎?”
不就是一口水而已。沈九妹不相信在偌大的縣城里,找不到干凈的水喝。她大大方方的解下竹筒,遞過去:“喏,給你喝。”
猴子接過去,當(dāng)真只喝了一大口,又塞上塞子,還給她,贊道:“真的很甜,不比一個大錢一碗的甜水差。”
什么意思?姐弟倆頭次聽水也能賣錢,不由相對一視。
“反正青云山也不是一兩天就能趕到的。我先帶你們?nèi)ノ衣淠_的地方對付一晚。到底怎么去青云山,我們要好好的商量一下。”猴子爽快的道,“一邊走,我一邊告訴你們一些城里的規(guī)矩,免得你們吃了虧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貌似也沒有別的選擇。看著又黑又瘦的男孩,沈九妹拉著沈秋寶,笑道:“謝謝你啊,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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