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沈云嚇了一大跳,“弟子還沒有完全逼出奇毒嗎?”
錢師尊搖頭:“如果真是我料想的那樣,F在還不好說。要等到半夜的時候,方能知曉。”
沈云追問道:“錢師尊,到底是什么毒?”
“我年少的時候,縣里曾發生過一樁離奇的毒殺案。仙府的大老爺看到尸身后,如臨大敵,當即下令燒毀尸體。不管死者生前,還是死后沾過的物什,也統統付之一炬。后來,我去武館學藝,從一位師父口里得知,那樁毒殺案原來是邪修尋仇。邪修在仇家的茶水里下了尸毒。此毒甚是陰狠,中毒之人,醫石無藥。最初是高燒不退,半天之后,頭頂生瘡,腳底流膿,不出三日,全身腐爛,活活痛死。然而,人都死了,事卻還沒了。據說,如果不燒掉尸身,待到邪修再來尋,刨墳開棺,略一做法,尸身會生出長長的獠牙,手生利爪,變作行尸走肉。晝伏夜出,以活人的血肉為食,淪為邪修的傀儡!卞X師尊擔憂的看了沈云一眼,“聽你所說,你中的毒很象是尸毒!
行尸走肉?不就是太師祖在手札里寫過的那種邪物嗎?原來中了尸毒,最終會變成那樣的邪物!沈云聽得毛骨悚然,不由伸手去摸后背。
哪知,錢師尊又道出更厲害的:“我還聽說,邪修煉出來的尸毒,與尸體腐化之后,自然而然生出的尸毒是不同的。即便是多年以后,邪修還能辨認出自己提煉出來的尸毒。中毒之人僥幸能逃出生天,也難逃脫邪修的追殺。因為不管他逃出多遠,邪修都能追蹤到尸毒,從而再找到他。”
“可是,他們倆都死了!鄙蛟平蛔〈蛄艘粋寒戰,“我親手將他們的尸體扔進地洞里,還推了一些土埋起來。”
“我聽說的是,邪修會死而復生……”錢師尊看了他一眼,安撫道,“你也莫急。我也是道聽途說,并未親眼見到過。這樣吧,今晚,你且在我這屋里住下來。如果今晚你沒有再發熱,體內應該是沒有尸毒了。明天,我與你一道去尋那兩具尸體。是與不是,耳聽為虛,眼見方為實!
“是。”沈云向錢師尊道了謝——尋常人碰到這等禍事,肯定是躲都躲不及呢。在這種時候,錢師尊還敢留他下來,陪他一同面對,他真的甚是感動。
后者不以為意,擺了擺手。
幸運的是,子夜過了,沈云也沒有發熱。
第二天清晨,外面下著牛毛細雨。兩人胡亂的用過早餐,出東城門,去了河灣。
河灣這邊平常本來就很少有人來。更何況是這樣的鬼天氣里。放眼望去,偌大的河灣里,一個人影也沒有。
“喏,就是前面的那個大地洞。”沈云忐忑的遙指河邊黑黝黝的大坑。
錢師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走,過去看看。”
很快,他們來到了大地洞的邊上。
沈云往底下一瞧,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底下,原本隆起的地方,一片狼藉,很明顯的現出兩個大坑。
埋在那里的兩具尸體,
不!
見!
了!
“這……”他惶恐的望著錢師尊,“他們真的能死而復生?”
絕對不是假死!
生為醫者,又打了那么多年的獵,他分辨得出什么是假死;再者,兩人的上身被他用銀針打得稀爛,連五臟六腑也未能幸免。換成常人,只能是死的不能再死。
錢師尊一臉凝重,盯著坑底,良久,應道:“應該是的!焙冒,聽說,是一回事;但親眼見證,真的完全是另一回事。此刻,除了匪夷所思,他是后背一片冰冷。
“那他們倆會來找我復仇?”沈云的心沉到了谷底。
錢師尊抬頭看著他:“事已至此,你也別游學了,先回武館避一避。武館里有玉寧道長等多位得道高人坐鎮,想來那兩個邪修也不敢造次!
躲起來?沈云不太愿意。
一來,回到武館,哪有在外頭的自由自在?畫符、練拳、制藥、練心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就不用避諱;二來,什么是道?玉寧道長他們不屑于跟他說。而他自己讀書,又找不到答案。直覺告訴他,要想找到答案,游學不失不一個好辦法;還有就是,真如錢師尊所言,不論逃出多遠,那兩個邪修都能尋來。他怎么能將邪修引去武館呢?萬一,玉寧道長他們也對付不了呢?
錢師尊看出了他的猶豫,嘆了一口氣:“此地不可久留。我們先回去,再從長計議!
于是,兩人又返回了福順來。
錢師尊親自去廚房泡了一壺濃濃的熱茶上來。
滾燙的濃茶下肚,沈云感覺好多了。
“錢師尊,我不想回武館。”他如實以對,“此事與武館無關,我不能把那兩個邪修引回武館!
錢師尊勸道:“玉寧道長他們出自仙門,又是得道高人。哪里是區區兩個散修能敵的?你回去之后,如實稟報與玉寧道長他們。你是武館的弟子,身為師尊,玉寧道長他們會為你出手的!
他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沈云還是很擔心:要是萬一玉寧道長他們也奈何不了邪修呢?
因為武館里也不是沒出現過邪修——三年前,吳大小姐就是在武館里,死于邪修之手。到他離開武館,外出游學,此案也未見有下文。可見,玉寧道長他們并非錢師尊所說的那般神通廣大。
更重要的是,那兩個邪修若有心找他復仇,他躲得了一時,還能躲一世?
躲避,絕對不是辦法!
當然,他也心存希望:昨晚他沒有再發熱,證明體內已經沒了尸毒。沒有尸毒為引,人海茫茫,那兩個邪修要想找到他,也絕非易事。
總而言之,錢師尊也與此事無關,能為他做這么多,已經很令他感動了。又不是什么好事,他并不想將其牽扯進來。
是以,他點頭稱是。
錢師尊久在江湖行走,煉就了一雙利眼,豈能看不穿他的心思?當下,起身去床頭拿來筆墨筆硯,擺在小竹桌上:“磨墨。”
沈云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斂了心事,老老實實的磨墨。
錢師尊提起筆,刷刷的寫了起來。
片刻之后,他寫完,撂下筆,又用筆折了一個信封,再刷刷的提筆寫上一行字。一邊寫,一邊吩咐:“你體內的尸毒應該是清除干凈了。你手頭,但凡他們接觸過的物什,比如說,那天你穿的衣物等,統統都要燒掉。你若不想回武館,那么,就去仙都。走得遠遠的,那兩個邪修未必能尋到你。況且,那里是仙帝腳下,仙者如云。不論誰去了那里都得小心行事。那兩個邪修就算要找你復仇,也會有所收斂。我有一位老友,在仙府謀事。我給你寫一封信,請他為你擇一家武館游學。他與我有過命的交情。你只管拿我的信去找他,他不會推卻的!
“是。”沈云感覺眼里好熱:錢師尊一片良苦用心,為他考慮得如此周詳,他還能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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