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前完全換了一副天地! 沈云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商賈如云,人潮如織的鬧市街頭。 “這……”他難以置信的怔住了。原本以為是一個與石橋坊市相差無幾的所在,哪知,這里的規模與熱鬧程度不下于天帝廟的后街。 李道長看著熟悉的坊市,心中感慨不已——他自筑基以后,便再也沒來過。時隔一百多年,這里還是老樣子。若說有變化,就是當街叫賣、招攬生意的伙計們全換上了生面孔。 至于沈云的反應,盡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握拳掩嘴,輕咳一聲:“不是要看符紙和朱砂墨嗎?走罷。” “是。”沈云迅速回神,見他完全無視自己臉上的變化,便息了解釋的念頭,緊步跟上。 他一邊走,一邊打量著街道兩旁的商鋪。 很有意思,這里的鋪子招牌全是一樣的黑底金字,就連店名也象是同一人取的:劉記靈米酒鋪、陳記法器鋪、李記丹藥鋪…… 還有就是,為了招攬生意,各個鋪子的門口都有一到兩名伙計扯著嗓子大聲叫賣。這一點,與凡人商鋪,沒什么不同。 去過石橋坊市之后,他還以為修士擺攤與凡人商販不同,他們從不叫賣,都是跟釣魚一般,安安靜靜的坐在攤子后面,等著買家自己找上門來。 不多時,沈云看到右前方出現了一家“王記符鋪”,心頭不由一跳。 李道長站住身形,轉過身來,對他說道:“前面的鋪子里應該有你想要看的東西。走,進去看看。” “是。”沈云連忙收回目光,點頭應下。 于是,兩人一道走向王記法符鋪子。 “這位道友,想買什么靈符?”站在門口的年輕伙計熱忱的招呼道。 李道長目不斜視,徑直進了門。 年輕伙計碰了個冷臉,一點兒也不見惱,笑嘻嘻的轉身,對著李道長背影高呼:“道友,里邊請。” 沈云跟在李道長后面,打他身邊經過。他卻連個正眼都沒有給。 很明顯是將沈云當成了李道長的仆從。 好吧,沈云今天的裝束,還真象是長隨之類的。 沈云卻暗地里打量了這位伙計好幾眼——他的右手虎口,還有食指與大拇指相貼之處,以及四指的指肚皆有薄繭。這些表明,他是一個常年使劍的練家子。可是,沈云卻看不出他的深淺。 這說明了什么? 一個站在門口招攬生意的伙計,說不定就是中級武宗以上的強者! 沈云敢有脾氣嗎? 他默默的跟在李道長身后。 這家鋪子不大。里頭的布置擺設,與其說是一間商鋪,不如說是有錢人家的花廳。 不見貨柜之類的,正對著門的那面墻上,懸有一塊橫匾,上面寫著四個大字——持字形應該全是符文。慚愧得很,沈云只認得第二個,即,“符”字。其余的三個都不認得。 匾下擺有一張黃梨花雕花長榻。榻的正中擺有一張小炕桌。而榻的下方,各擺有兩張同樣材質太師椅。 右側立有一道山水大畫屏。 聽到門口伙計的招呼聲,從屏后走出來一名青袍中年男子。 沈云飛快的看了一眼。這位,更甚。他連對方的究竟有無功夫伴身都看不出來。 不過,這位的穿著、神態都明顯不是門口的伙計能相比的。所以,他在心里猜測,他只會是更強的存在。 與門口的伙計一樣,中年男子看到李道長后,態度非常熱忱。他滿臉堆笑的迎上來,行了一個道禮:“在下姓羅,是店里的掌柜。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沈云聞言,心道:看來“王記”是東家的姓氏。 李道長沒有接話,而是直接問道:“你這里有符紙和朱砂墨賣嗎?”“有的有的。”羅掌柜連連點頭。 “二品的符紙,還有朱砂墨,有幾樣,便擺幾樣上來。”李道長又道。 “好咧。您請先上坐,喝杯熱茶。”羅掌柜將李道長請至上方的長榻上坐下。而他則在另一端坐下來,揚聲吩咐道,“上茶!” “是。”門口的伙計聞言,麻溜的跑到屏風后面去了。 數息之后,他用托盤端了兩只青花蓋碗,先是恭敬的擺到李道長手邊的小炕桌上:“您慢用。” 然后給羅掌柜也上了一碗茶。 “將二品的符紙,還有朱砂墨,擺上來。”羅掌柜吩咐道。 伙計低頭應了聲“是”,又去了屏風后頭。 沈云知道自己繼續被當成了仆從,不動聲色的走到李道長的身側站好。 羅掌柜伸手對李道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您請用茶。” 李道長卻是雙眼微合,仍舊不予理睬。 沈云早就發現,自從進了坊市之后,李道長的氣場完全變了。不復在玉棲觀里的和藹可親,他更象是一朵高嶺之花。 這樣的他,好不陌生。偏偏他這副高高在上,不易接近的樣子,不論是伙計,還是羅掌柜,都象是很受用,對他恭敬有加。 沈云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修士的世界,真搞不懂! 伙計的動作很快。就這么一會兒的工夫,他又端上來滿滿一托盤的東西。 這回,不等羅掌柜和伙計再出聲,李道長閉著眼睛發話了:“沈公子,你自己去看看。” “是。”沈云應著,從他身側走了出來。 羅掌柜很機靈,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真正的買主是沈云。他抬手示意伙計:“請沈公子坐下,慢慢看著。” “是。”伙計請沈云在客位的第一張太師椅上坐下,放下托盤,“沈公子,這里面的,是小店所有的二品符紙和朱砂墨的樣品。您先看看,需要哪些樣式,只管吩咐小的。”說罷,他再次去了屏風后面。 沈云點了點頭。 他先看符紙。 與四海香燭鋪子不同,這家給他看的樣品是裁好了的。每一張樣品,恰好能畫一枚法符。 沈云拿起來細看。總共有六張樣品。也就是說,李道長所說的“二品符紙”,這家鋪子里一共有六種樣式。 這是他之前所不知的——朱砂墨有不同樣式,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同種品質的符紙也有樣式之分。 由此可見,自己的所知,少得可憐。 沈云定了定神,細看手里的符紙樣品,希望能從中看出它們的不同來。 很快,他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明明看上去它們都是一模一樣的,好不好? 好吧,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師父生前說過,不懂裝懂的人,才是真正可笑。 沈云抬起頭來,認真的向伙計請教:“請問,它們有什么不同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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