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沉,濃厚的云低低地覆蓋著整片天空,冷冽的寒風(fēng)夾雜著低沉的呼嘯聲從西邊而來,仿佛隨時會帶來極其惡虐的天氣。
許平逸仔細(xì)地看過這些馬,滿是驚喜,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他的笑容很克制,只是嘴角翹了翹,但是這半年跟在他身邊的人卻知曉,他只有心情極好時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隴州的官員和侍衛(wèi)平均兩個人才有一匹馬,如今有了這些馬匹,除了能確保人手一匹外,還能余出不少。
想到這些,他靜逸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歡喜。
從城內(nèi)出發(fā)前,他已留意到今日天氣不佳,此時看著越來越低的云層,便知必須盡早返回城內(nèi)。
他安排侍衛(wèi)整頓馬匹,以便護(hù)送這些馬入城,而后進(jìn)屋尋二人,對著朱商施了一禮后道:“北江先生,我們盡早啟程吧,天黑了再刮大風(fēng),不好行路。”
朱商聞言,整了整衣袖,慢條斯理地站起來,而后伸手拉了一把胡靈,出去后命令暗衛(wèi)將這座廟恢復(fù)成進(jìn)入前的破舊冷清。
剛啟程,就刮起了大風(fēng),地上的沙土被狂風(fēng)卷起,細(xì)碎的沙土一個勁地往眼睛里躥。
馬匹有些躁動,有幾匹往另一個方向狂奔,大力策馬追攔。
暗衛(wèi)自動加入到侍衛(wèi)中,將馬群圍起來,以防走散。
行了一多半的路程后,風(fēng)力減弱,沙塵隨之而散,天上飄起雪花。
鵝毛般的雪越下越大,大地和道旁已落盡葉子的樹干上很快就積滿了雪,一眾人的黑衣也被染成銀色。
只有許平逸是一身白袍不變。
寒若冰霜的風(fēng)從臉頰劃過,他絲毫不在意,只是盯著前方,快速前行。
他的容貌在蒼茫白雪中,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顯俊美,眼中的清澈亦沒有弱化,越發(fā)銳利起來。
文弱書生,扛起責(zé)任時,也有他獨(dú)特的英武。
一行人護(hù)著馬快速前行,要趕在大雪封路前抵達(dá)城內(nèi)。
朱商駕馬跟在最后面,他看得出,那些他親自培養(yǎng)出的暗衛(wèi),這半年多跟在許平逸身邊,已經(jīng)被許平逸的為人折服,誠心誠意跟隨許平逸,絲毫沒有最初接到任務(wù)時表現(xiàn)出的輕視。
這些人當(dāng)初接到許諾安排的任務(wù)時,各個心有不岔,認(rèn)為一個小小的通判,不值得動用如此多位頂級的暗衛(wèi),兩人保護(hù)足矣。
在后面的相處中,他們的不愿和輕視,不知不覺地就消散了,反而開始欣賞許平逸,也愿意跟著他做事。
朱商從未想過,那個以相貌引得汴京的娘子徹夜難眠、追隨到書院門外等候的許平逸,竟可以有這樣的力量。
他的力量,春風(fēng)化雨,讓人心悅誠服。
從山路出來,行到平緩的官道上,最前面的人放慢速度,后面的人和馬也都相繼慢下來。
胡靈伸手接住雪花,紅著鼻子看著朱商,問他:“不知汴京是否有雪,祖父身體是否安康?”
“從西平府出來的第二日,我已給許六娘寫了信,想必她已經(jīng)收到了,再過幾天,我們就能收到回信。”朱商靠近胡靈,握著她的手,瞇著的眼睜開了幾分,笑容里滿是淡然。
胡靈的手冷地就和天上飄下的雪花一般,他緊緊攥著不放。
胡靈感受到他的力道,扭過頭偷偷笑。
朱商盯著胡靈,眼中一絲絲精明也沒有,他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硬如磐石的心,又軟了幾分。
此生能得三娘,是他的福氣。
大雪蓋住了一行人的腳印,也蓋住了前些日子那激烈血腥的一夜。
抵達(dá)隴州城內(nèi),許平逸安排胡靈身邊的暗衛(wèi)去用膳,他則親自下廚給二人煮面。
“大郎,怎么,如今也自己下廚了?”朱商問道,他從未見過哪位郎君會自己下廚,無論到怎樣的境遇,也會找個人來侍候。
“北江先生,我一個人住在此處,不需要專門找個人來做飯,就自己動手了,我廚藝還不錯,等下你們試試。”
許平逸淡淡笑著說道,不以為意,早已習(xí)慣這樣的生活。
朱商注意到許平逸的神態(tài),對他的贊嘆又多了些。看著在廚案前忙碌的青年,他說:“你將這隴州通判做的很好,隴州煥然一新,朝中對你的評價都很好。”
他知曉這隴州的知州是不做事的,隴州能有起色,全是許平逸的功勞。
“北江先生過獎了。”許平啟一邊切菜,一邊說道。
他今日做的是自己改良過的岐山臊子面,他不喜歡臊子太小,因此各種菜都切了大塊。
他用木耳、蘑菇、肉丁、土豆、胡蘿卜翻炒,入味后加水煮,做成臊子。
面條是拉的扯面,他拉的面很長很細(xì),拉完放到滾水里,一根面正好一碗。
胡靈坐在灶臺旁邊,看得直流口水,說:“大郎,你母親若是能吃到你做的一碗面,怕是高興地要落淚了。”
“待我回汴京述職,便給母親做碗面吃。”許平逸將做好的兩碗面端給二人,然后出去端了一個瓷盆進(jìn)來。
他掀開門簾剛進(jìn)門,就見胡靈拿著箸,嗅到跟前來。
瞧著胡靈盯著他手中的瓷盆不放,他將瓷盆放在食案上,笑著說:“這是馮翊縣的羊肉,出去找你們時請人燉的,現(xiàn)在正好能吃了。”
胡靈拿著箸就要夾肉,卻聽到朱商說:“是請了誰給燉的?你不是一個人住在此處?莫非還有別人?是年輕的娘子?”
許平逸的臉?biāo)⒌囊幌录t了,急忙否認(rèn),說:“只是一位朋友,沒有地方住,近日在我這里借宿。”
胡靈才不在乎,趕快吃了這馮翊縣“膏嫩第一”的羊肉,羊肉極嫩,味道剛剛好,鮮而不腥,膳口而不臊,吃得停不下來。
吃飽后,胡靈一邊喝著羊肉湯,一邊滿足地說:“還是你懂得吃,六娘她可能是小時候在外面待的久了些,竟然喜歡吃豬肉,連那豬腳都喜歡,卻不知這羊肉才是最鮮美的。”
許平逸眉頭皺了一下,在家中用膳,都是呂氏安排好的菜肴,他們極少一同外出用膳,因此他并不知許諾的飲食習(xí)慣。
朱商聽了,放下手中的箸。
許六娘不在許家的那幾年是跟著方鏡的,方鏡的飲食習(xí)慣朱商很清楚,方鏡只吃羊肉、牛肉,從不吃豬肉,卻又怎么會讓許六娘吃豬肉呢?
而且許六娘以前作為荷官給他做事時,他記得她也是吃羊肉和牛肉的,還因為吃肉和人打過架,怎么在胡靈口中,許六娘竟然喜歡吃豬肉了?
朱商隨即又想到方鏡很久沒有出現(xiàn)了,按道理他不會這樣放著許諾不管。
心中有疑問,朱商立刻放下箸走了出去。
胡靈正喝著羊肉湯,樂在其中,完全沒留意到朱商神色的變化,許平逸卻瞧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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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時期,貴族吃肉,首選是羊肉,其次是牛肉,不食豬肉;
皇室基本只吃羊肉,豬肉則是“富家不肯吃,貧家不解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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