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朗做好準備,終于朝著那“門戶”怎么看都怎么不起眼的“服裝城招租部”走了過去。
陳天朗剛到門口,就有一個身穿棉紡廠藍色工作服的男子搶先一步進到了里面。
陳天朗隨后跟著走了進去。
進去一看,地方不大,弄得到還挺正規(guī)的,尤其墻壁上勾畫著服裝城的設(shè)計藍圖,和未來前景圖,以及還有領(lǐng)導(dǎo)視察后留下的墨寶和批語等。的房間能夠存下那么多大領(lǐng)導(dǎo)的墨寶,也是不容易。
在房間的正前面,擺放著一張辦公桌,上面擺放著牌子:招租處。
先前比陳天朗先到的那個穿藍色工作服的棉紡廠男工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等人來洽談。
另外兩張桌子上則端坐著一男一女兩個辦公人員。
男的是審核租戶資料的,此刻他在看報紙。女的是會計收錢的,此刻在打毛衣。兩人像沒看見那名棉紡廠男工,自顧自地做著手頭的活兒。
可見,這里招租人太少,負責招租的辦事員都無精打采。
男工坐在椅子上自感無趣,就私下看一眼,恰好看到身后的陳天朗。
陳天朗朝他笑了笑,男工也急忙點頭笑了一下,是個很有禮貌的人。
等了差不多四五分鐘,只見一個穿著別扭寬大西裝,手里拿著手紙,明顯剛蹲茅廁回來的家伙打開后門進來,一看見有人在招租處坐下,急忙放下手中的卷紙,熱情道:“哎呦,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看模樣,態(tài)度要比旁邊兩個同事好上很多。
見此,陳天朗可以肯定,這人不是人精,就是身上有任務(wù),要不然不會這么熱情。
西裝男把一杯沏好的茶水放到男工前面,“請喝茶。”
棉紡廠男工有些受寵若驚,手端著茶杯不是,放下也不是,最后只能半端著半放著,這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我想租賃一間商鋪。”
西裝男一聽這話,立馬眉開眼笑,:“那好,我們慢漫談。”
緊接著,棉紡廠男工和西裝男洽談起來,漸漸地結(jié)巴的口舌也變得清楚了。
陳天朗在后面聽的清楚,租賃商戶需要什么手續(xù),什么審查等等,都聽的一清二楚。
想一想自己歲數(shù)不夠,幸虧把老姐的身份證拿來了,以她的名義租賃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至于以后轉(zhuǎn)讓手續(xù)怎么做,現(xiàn)在還不用想那么多。
時間差不多過了七八分鐘,好像那個男工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西裝男也和他談得特別投機,幫忙把該審查的資料辦理了,然后拿出圖紙,讓西裝男選擇自己想要租賃的商鋪位置。
商鋪位置在服裝城不同的地方,租賃的價格也不一樣,所謂的一年租金,是服裝城后面地理位置較差的地方,還有三個月免房租的,也是靠近服裝城公共廁所區(qū)域的幾間商鋪,這些和副食店男老板所都有出入。
也是,只要是有腦筋的人就都知道地理位置決定了房租價格,未來“地段原則”更是售房租房的最基原則。
那句賣房廣告詞怎么的,地段!地段!還是地段!
棉紡廠男工選擇的商鋪位置不錯,在服裝城大門右側(cè)豎排第三間,年租金塊,問他要下定金,還是一次性付清,一次性付清的話可以優(yōu)惠1塊。
男工想也不想,一次付清。
西裝男很是高興,顧不得再勸他喝茶,直接帶他到女會計那兒結(jié)賬。
女會計不打毛衣了,拿出了自己的算盤擺在桌子上,還有準備開票用的收據(jù)。
棉紡廠男工模樣有些難堪,看看女會計,就背過身去,然后從自己褲襠里摸出來一沓子錢,仔細地數(shù)了數(shù),數(shù)夠9,遞了過去。
也許是那錢藏在褲襠太久,還熱乎著,女會計像是想起了什么,臉有些紅,不過還是接過錢數(shù)的很快。末了,麻利地給男子開了收據(jù),并且叮囑男子讓他收好,千萬別丟了。
棉紡廠男子哎了一聲,心翼翼正要把收據(jù)塞進兜里,只見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聲,“我就了娃他爹一定會來這里!”
話間,陳天朗只覺得身后有人把自己一把扯開,然后進來兩個人,兩個女人,一個老太太,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
那婦女一看見那個租商鋪的男子立馬抓著他的胳膊大叫道:“家里的錢呢,你是不是拿來租商鋪了?”
老太太也:“娃啊,我就知道你耳朵根子軟,經(jīng)不起那狐貍精蠱惑,她這商鋪能掙錢就真的能掙錢?要是真的能掙錢她自己咋不來租一套呢?”
隨即,三個人就在這招租處吵鬧起來。
陳天朗聽明白了。
原來這男的在棉紡廠好端端打工,認識了一個在這棗林街擺攤賣衣服的女同志。那女的就了,以后這擺地攤可能要管理的嚴,只要不讓擺攤,這服裝城的生意就一定能紅起來,到時候做老板的鐵定能賺錢。可惜自己要給孩子看病,手頭沒錢,要不然一定租一間不可。
者無心,聽者有意。
棉紡廠男工倒也是個心眼活套的人物,早干膩了這種日夜顛倒計件掙錢的工作,尋思著把家里存著的錢拿出來投資到這商鋪上,以后自己和老婆兩人一起打理,做個生意啥的,不定能多掙一些。
心里有了計劃,男的就和家里人了,沒想到剛出口就遭到了一致反對。
尤其家里的老婆,一聽他要辭工在這里租賃商鋪做生意,就大力反對,現(xiàn)在這種工作多難找,一個月大幾十塊錢工資多穩(wěn)定,你非要走的那羊腸道,聽狐貍精租商鋪能掙錢,也不睜眼看看,棗林街賣衣服的都擺在路邊,誰會進去買。與其把那么多錢當房租交了,還不如存錢買一臺新電視劇,家里的黑白電視連人影都沒得看。
男的知道老婆心疼那么多錢,又羨慕別人家有新電視看,還是大屏幕帶彩的,死活不愿意把錢投資租商鋪。
無奈,嘴巴不動,男的就準備先斬后奏,今天偷摸著跑來,拿了錢就把商鋪給定下來了。沒想到這才剛把錢交上,自己老婆帶著老娘就撲了過來。
女人吵架往往有三大絕招,一哭二鬧三上吊,何況同時來兩個女人。
棉紡廠男工一開始還據(jù)理力爭,自己看準了這日后準備賺錢,然后又心疼女人在外面打工太辛苦,自己做老板輕松些。
可是女人發(fā)瘋地抓著他的頭發(fā),自己只要錢,把錢拿回來算完事兒,要不然自己回家就喝敵敵畏。
那個老太婆也不是省油的燈,直接找那負責招租的西裝男,一屁股坐在地下又哭又鬧,抱著他的大腿讓他還錢。
一時之間,整個招租部熱鬧非凡。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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