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年,三月份。
沿著公路上融化的積雪,一輛遠程大巴正載滿了客人從南都啟程,朝著平頂山市進發。
何強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縮了縮脖子,原身體健碩的他很不喜歡這樣的天氣,冰雪融化也是最冷的時候,人在外面呆著瞬間就會被抽光熱氣。
何強喜歡夏天,雖然夏天他賣煤球的生意很差,但他就喜歡夏天。
夏天賣煤球的時候他可以把上衣脫光光,**著自己健碩的胸肌,鐵板般的身材,然后彎腰做搬運煤塊的動作,油膩的肌膚上汗珠子滴答,充滿了男性的魅力。
如此情景,足以讓那些靠著大楊樹嗑瓜子皮的娘們看得一個個眼睛發亮,**發脹。
當然,何強屬于那種有色心沒色膽的無膽匪類,用何強對兒子何大勇的話來,“我一直對你媽都很忠誠。”
何大勇卻知道,自己這個老爹不忠誠不行啊,老媽張燕是什么人,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黑里俏”,當年被老爹從村子里拐帶走跑到南都賣煤球,搞得很多后生子們差點瘋掉。
尤其一個愛戀老媽的高中生,更是覺得讀書沒用,還不如一個賣煤球的,人生軌跡急轉直下,現在開了一家煤球廠,成了四個孩子的爹。
因此,老媽張燕能看上老爸何強,那是何強祖上冒青煙,何強哪敢有半點不分,別的不,單單張燕一周不和他過性生活,就讓他憋的不得了。如果張燕再狠一點,直接給他一頂忍者神龜的綠帽子戴戴,那么何強以后就甭想見人了。
在何強身邊,坐著兩個人,一個白白凈凈,打扮的像個教書先生,他叫白斯文,就是白剛介紹來的那個能寫會算的人才。
挨著白斯文坐在一起的是一個滿臉笑呵呵的胖子,不用,他就是牛紅旗介紹給陳天朗的人才牛歡喜。看著牛歡喜那一臉歡喜模樣,估計再生氣的人也發不出火。
與牛歡喜形成對比的是和陳天朗坐在一塊的那位冷冰冰,家里像死了老爹老媽似地家伙,他叫丁鵬,就是丁七介紹的那個拳腳厲害的人才。看他不茍言笑的模樣,他能不能打不知道,陳天朗卻知道是人就很難對抗這種人,冰塊一樣的人,你怎么下手。
今天陳天朗帶著這四位人才去平頂山開拓煤炭市場,準確地來去買煤礦,去挖煤,去倒持煤山。
順便呢,陳天朗也想考驗一下這四個人的能力。何強其實不用,陳天朗知道他有幾斤幾兩,這才帶出來只不過是覺得用著順手,主要是考校那三個人,別讓牛紅旗,丁七和白剛三人給忽悠了,把三個廢柴扔過來,拿那么高的工資。
雖然陳天朗嘴上沒,但這三人肚子里都一清二楚,這次老板帶自己出來不是游山玩水,也不是公款旅游,是來辦實事的,準確是來拿他們做考驗的,畢竟一個月拿差不多三百塊的高薪,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個年代的大巴幾乎和未來的大巴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大巴內的人更加復雜。未來的大巴幾乎沒什么有錢人乘坐,有錢人要么開私家車,要么坐飛機,誰會坐這顛屁股的大巴車。
可是這個年代貧富差距還沒徹底拉開,有錢人和窮人還經常擠在一塊兒玩。比如現在,在這輛大巴車上就有一個穿戴講究的時髦女子,挨著她坐著的則是一個穿著舊棉襖,頭發蓬松,腳底下擱著挑擔的老農民。
那老農民也許是放羊的,一身的羊騷味,這讓靠近他的時髦女子不得不捂著鼻子,皺著眉頭,一臉的不高興。
可是沒辦法,這年頭交通工具太稀缺了,坐火車搞個臥鋪還要托關系,更別坐飛機了,有錢人也只能和很多人一樣窩在這里,遭受一路的坎坷和磨難。
在大巴車上,人們沒多少可以休閑娛樂的項目,要么話,嗑瓜子,要么就閉著眼養神,大巴車上收音機偶爾會播放一首歌,一個品什么的,可惜因為車內人聲噪雜,根就聽不清楚。
何強縮著脖子,搓著牙花,躲在厚厚的羽絨服內閉目養神。
牛歡喜不停地和白斯文嘮著嗑,白斯文只是面帶微笑,一副真的很斯文很斯文的樣子,看不出來一點厭煩。
丁鵬板著臉,像別人欠他八百塊錢似的,坐在座位上也既不動也不吭聲。陳天朗坐在他旁邊,幾乎可以把他當成透明人。
陳天朗習慣性地拿著報紙,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份報紙是他在大巴站的賣部買來的,刊登的幾乎都是一些大的政治新聞,以及一些地方的道消息。不管是編輯還是記者,寫出來的文章都沒滋沒味,行同嚼蠟。
不過沒辦法,在這這樣的旅途中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打發時間。當看到第三遍的時候,陳天朗不禁開始懷念起未來的智能手機,上,聊天,打游戲三位一體,別提多爽。
就在陳天朗拿著報紙有些走神之際,只聽咣當一聲,大巴車驟然停下了。
然后就聽那黑胖的司機:“想尿尿的趕快下去尿尿,等會兒千萬別憋不住尿我車上!”
司機這樣也不是沒緣由的,一些素質不高的乘客,有時候在車上尿急,就直接溜著車邊把家伙掏出來,偷偷尿尿。司機在前面開車,根就注意不到,直到大巴到站,稽查員檢查車內衛生的時候,才知道有人撒尿---貓尿一樣的騷,繼而倒霉的司機就被車隊罰款五毛。
在黑胖司機的嚷嚷下,原被大巴顛簸的犯困的人們開始伸著懶腰,陸續下車放水,交水費。
這個年底也沒太多的公共廁所,男女之間撒尿也都很簡單。比如現在,外面公路野地里一面斜拐彎的土墻,土墻上一行大紅標語:堅持貫徹計劃生育---只生一個好。
然后車上的男同志就在“堅持貫徹”這面兒撒尿,女同志們就在“只生一個好”那面放水。
何強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人們都下車去了,就問牛歡喜大家都在做什么。
牛歡喜就撒尿,你去不去?
何強那就下去抽根煙。
何強,牛歡喜也下車了。
白斯文扭頭對陳天朗:“老板,要不要下去抽根煙?”
陳天朗擺擺手,你們抽,我戒了。
白斯文就又看一眼死人臉的丁鵬,丁鵬直接閉上眼,不理他。
白斯文也不生氣,笑瞇瞇地拿出煙盒,然后隨著何強他們下了車。
原塞滿了的車內瞬間變得空蕩蕩的,除了陳天朗和丁鵬之外,就是黑胖司機,以及那個老農民和時髦女子。
那時髦女子好像實在受不了老農民身上的羊騷味,捂著鼻子,竟然也下了車。
一時間,車上只剩下四個人,陳天朗,丁鵬,老農民,以及坐在駕駛座上的黑胖司機。
一大堆人在路邊抽煙,撒尿。
車內放著收音機中的音樂,是今年春晚的一首歌叫《難忘今宵》,好像是李谷一演唱的。
這首歌幾乎每年必唱,尤其在春晚快要結束的時候,更是必不可少,因此不管歌詞還是旋律很多人都很熟悉。黑胖司機就咬著煙,把腿搭在前面的方向盤上,嘴里哼哼著。
一切看起來很平靜,不過很快就被拖拉機的聲音給打斷了。
從公路的前面跑過來一輛拖拉機,拖拉機上面拉著一伙人,離得遠時候還沒看清楚,近了看清楚了,都長得兇神惡煞,帶頭的還是個大光頭,臉上留著一道刀疤。
那個大光頭惡狠狠地看著這群下車撒尿的乘客,其中一個男的多看他一眼,大光頭立馬叫拖拉機停車,然后從車上跳下來,直接走到那人面前:“你看我干啥?”
那人嚇得一哆嗦,原就憋著的尿差點尿出來,嘴里結巴道:“我,我沒看你啊!”
“你就看我了!怎么,不爽?”大光頭突然從背后抽出一把斧頭,舉起來喊道:“誰還不爽?”
話間,跟他一起來的五個人也都從拖拉機上跳下來,也都從腰間掏出了家伙,什么砍山刀,西瓜刀,匕首,榔頭,都是要命的玩意。
一大群的乘客都嚇傻了。
怎么會這樣?
人家只是看你一眼,你也不至于亮家伙吧?
大光頭此刻面目猙獰,臉上那道刀疤像蜈蚣一樣跳動,嘴角發出一絲獰笑,:“你們看老子不爽,老子看你們也不爽!所以今天老子要---打劫!”
此話一出,所有人才知道,原來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遇到了傳中的劫匪路霸!
九十年代初的劫匪路霸可都是很囂張的,那時候的通訊設備還不發達,哪里出了事兒,警察也不能第一時間出警,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就算趕到現場,那些壞蛋也都跑光了。
如果這些惡人們只是攔路搶劫,劫個財也就算了,但很多時候善良的百姓遭遇的卻是更加痛苦的事兒,比如老婆女兒被這幫人看上糟蹋,甚至當著很多人的面兒被輪……這不是危言聳聽,未來喜劇明星范偉演過一部戲,其中有句臺詞叫做“還要劫個色”,事實上在笑的背后隱藏著多少真實的眼淚。
劫匪路霸,是這個時代的特產,也是這個時代最野蠻的行徑,而此刻,卻被陳天朗給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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