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朗看了一眼老姐陳紅,笑著說道:“其實有一件事兒我一直沒有跟你說。”
“什么事兒?”陳紅將紅酒杯放在了旁邊的案幾上。
“你后悔嗎?”
“什么?”
“后悔來香港嗎?”陳天朗說,“當初我以為這是個偽能夠改變你命運的機會,可是現(xiàn)在想想,我有些太自私了。”
“沒什么好后悔的,就像你做過的事情,后悔又有什么用?擊敗那么多敵人,站在了最高處,是不是有些不勝寒?”陳紅反問。
“不僅僅不勝寒,還有一些分不清楚真實還是虛幻。”陳天朗嘆口氣,“也許是我不太明白自己的野心到底是什么。成功了,也感受不到半分喜悅。”
“因為前面還有更高的山。”陳紅說,“就像那個登山者說的那樣,為什么要攀登,因為山在那里。”
“因為山在那里?”陳天朗重復(fù)了一遍,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
陳紅見他發(fā)呆,就笑著說道:“當然,現(xiàn)在你需要更大的目標,尋找更高的山峰。只有不停地攀登,你才會證明自己還活著,并且活的有意義,有價值。”
陳天朗笑了笑,“那么看起來我要離開香港了。”
“離開香港?”陳紅忍不住神情一怔。
“是啊,對于我來說,我對香港感興趣的只有電影,只有娛樂業(yè)。也許是小時候受那些好看的香港電視劇影響,在我的心中一直都有一個很完美的香港夢,可是現(xiàn)在夢醒了。”
陳天朗沒多說什么,但是陳紅卻明白他的心意。畢竟她可是他的姐姐,兩人是一起長大的。小的時候一起蹲在電視機前看香港的《上海灘》,《射雕英雄傳》,一起哼唱“萬里長城永不倒”,一起把周潤發(fā),劉德華,趙雅芝,翁美玲的貼紙粘在課本上,鉛筆盒上。
也只有陳紅才會明白,陳天朗對于香港的那種近乎“天堂”的認知。
但是現(xiàn)在,這種認知被徹底打破,陳天朗在香港一連串的明爭暗斗中,成長了。歸根到底,這也是個金錢永不眠的地方,甚至比很多繁華的大城市更加的殘酷,爭斗中更加的血淋淋。
美好的夢幻在這里破碎,也讓陳天朗有了一絲倦怠感,離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嘆了一口氣,陳紅是不會離開香港的,這里有她熱愛的服飾事業(yè),何況也只有香港才能承載她對時尚文化的追求,回大陸嗎?回到那個土不拉幾的地方,她是不愿意的。即使陳天朗說過,未來的大陸很多大城市將會超過香港,陳紅還是不愿意回去。因為她已經(jīng)愛上了這個地方,愛上它的殘酷,它的時髦,它血色的魅力。
“如果回去的話,你要去哪里?回南都,還是去上海?”陳紅問道。
陳天朗想了一想,說:“也許我回去一趟京城。”
“去京城,祖國的心臟?”
“是啊,長這么大還沒去過祖國心臟呢。”陳天朗笑道。
“為什么會去那里?不要告訴我真的只是去看看。”陳紅懷疑道。
陳天朗就聳聳肩:“在那里有個朋友,想要去看看。”
“朋友?男的女的?哦,不用你回答,十有**是個女的吧!”陳紅笑道,“不過韓國那個李萱兒,還有這邊這個韓紅云,你打算怎么辦?”
陳天朗有些頭疼,對于李萱兒,他還沒什么,畢竟對方身在韓國,頂多打打電話,也不會突然跑過來纏著自己,可是韓紅云呢?
“我和她之間……”陳天朗不知道該怎么說。
“好了,不為難你了。就把她留在這里吧,反正你老姐我也缺個助手,我看她挺合適的。”
陳天朗沒有拒絕,反而點點頭,“這樣也好。”
正在說話間,一個聲音突然說道:“陳生,陳總,你們這對香港有名的姐弟組合在說些什么呢?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參加?”
兩人抬起頭來一看卻是這次幫了陳天朗大忙的美女律師于秋霜。
在這樣的場合,說這樣的話,看起來于秋霜也是選對了很好的時機,畢竟平時她可不敢用這樣的口氣和陳天朗說話的,尤其經(jīng)歷過上次事件之后,她已經(jīng)認識到陳天朗絕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物。
陳紅馬上站了起來,“看來你不能參加我們之間的談話了,因為我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去做,你們聊吧。”
陳紅說著對陳天朗使了一個揶揄的眼神,就端著酒杯離開了。
陳天朗當然明白那個眼神代表什么意思,不過陳天朗也沒做任何解釋。對于于秋霜這個心機女,陳天朗一直都不會給她機會。
于秋霜端著橙汁坐在了陳天朗的身邊“怎么樣?現(xiàn)在你問鼎香港第一娛樂公司,接下來是不是要大展宏圖?”
陳天朗笑笑,“之前對香港還挺感興趣的,現(xiàn)在反而沒了。”
于秋霜一驚,“那么你準備做什么?”
“回大陸。”
“什么?”于秋霜不止是吃驚了,還有些不甘心。
是呀,她很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才攀上這個高枝,有了這樣的靠山,沒想到對方卻要離開。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大陸?”陳天朗忽然問道。
于秋霜臉色很難看,“當然了,如果陳生你有什么需要,我都是會支持的。”心中卻懊悔要死,大陸么,那可是窮土的代名詞,自己又怎么會喜歡去那種地方。
“是嗎?想不到MARRY你還挺忠心的。”
“咯咯,只要出得起錢,我對你就永遠會忠心耿耿!”
“放心吧,你的薪水不會少你一分,另外我也不會真的讓你跟我回大陸。”
陳天朗這番話反倒讓于秋霜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你留在這里,幫助陳查理經(jīng)營彩星娛樂,如果可能的話,未來彩星娛樂,永盛娛樂,麒麟娛樂,以及韓國的**公司,還有大陸的盛世傳媒會成立一個集團,名字就叫盛世集團,到時候你就不止是個小律師那么簡單了。”陳天朗目光灼灼。
于秋霜整個人都激動起來,要知道,如此龐大的集團,就算是自己其中一個小律師,其能量也絕對是驚人的。
“好了,現(xiàn)在該我問你了,你愿不愿意?”陳天朗笑瞇瞇地問道。
于秋霜幾乎是不假思索,“我愿意!”
陳天朗點點頭,沒有任何的懸念,在如此誘惑之下,這個野心極大的女人終究還是逃不出自己的掌心。
陳查理心太軟了,要不然以前也不會敗給自己,至于這個女人,心機很深,野心也很大,最主要的是有手段,而這正是陳查理所缺少的。
兩人在一起也許能夠互補吧。
陳天朗默默地想道。
……
1996年4月13日。
中國大陸,京城。
春天的早晨,九點的陽光扎晃著陳天朗的眼睛,天藍如洗,春風(fēng)滌蕩。
從租住的蝸居到公司的直達130路車,便是陳天朗一天的風(fēng)景所在。因為中途很長一段,都是從本市一所重點高校F大的女生宿舍AB兩區(qū)的中間道路橫穿而過。
從車窗望出去,長長的街邊,蕭蕭的梧桐葉下,走過的大多是這學(xué)校趕去上早課的年輕女孩。陳天朗明亮的雙眼里,享受著那些年輕的活力與誘惑。
京城不同香港,氣候沒有那么溫柔,也沒有那么溫潤,因此春風(fēng)刺骨,但即使這樣,身處祖國心臟的女孩子們,已經(jīng)比別的地方時髦的多,甚至有一些敢于暴露出自己美好的身姿,穿著緊繃屁股的牛仔褲,還有這個時代堪稱前衛(wèi)的超短裙。
實際上這個時代除了牛仔褲和超短裙之外,最驚艷的就是吊帶裝,而吊帶,原本是內(nèi)衣或晚裝上的一個部件,卻被移植到了日常服裝商,吊帶衫,吊帶裙,算是一種內(nèi)衣外穿法。中國年輕人已經(jīng)由傳統(tǒng)的內(nèi)斂轉(zhuǎn)向外向,更加重視自己的身體曲線。所謂的減肥瘦身的理念,也從此時,悄然而起。除此之外,這個年代還流行一句話,那就是:“只要風(fēng)度,不要溫度。”
車內(nèi),陳天朗抬望眼,女生寢樓的窗口飄揚著無數(shù)的各類晾曬衣著,大部分是各色不同形式的內(nèi)衣。這在南都那樣的小城市可是連想也不敢想象的,只能說作為祖國的首都,這里實在是太改革開放了。
時代真的改變了,記得念書的時候,女生們?nèi)匀恍邼[藏自己的美好。那時候的陳天朗,遠不像現(xiàn)在一樣看著無數(shù)繚亂的內(nèi)衣仍一無所動。
三兩走過的情侶擁抱拉扯著走過。
年輕,真好。
陳天朗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感嘆,卻不知道自己的歲數(shù)也才二十三歲,本身也是“年輕人”中的一員。
緊接著,陳天朗眼睛一亮,竟然在公交內(nèi)看到外面一個倒霉的家伙。
那人卻是陳天朗來到京城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名字叫李強,綽號叫“光頭強”,因為他有一個超級大光頭的緣故。
此刻,李強正在憤怒地用腳狠踹一輛小型的木蘭踏板摩托。
這輛摩托很舊,是李強花了三個月的工資在二手市場上買來的不知幾手貨,買回來的時候還使勁兒地對陳天朗炫耀,沒想到?jīng)]幾天就陸續(xù)罷工拋錨,把李強折騰的夠嗆。
實際上,陳天朗來到京城之后,并沒有直接卻聯(lián)系夏青,孔月媛她們,而是漫無目的地在京城四周閑逛。
對于他來說,這是在領(lǐng)略周圍的風(fēng)土人情,享受難得安逸的“度假”時光,在這里沒有鎂光燈,沒有新聞媒體,沒有人知道他是身家七八十萬的娛樂大亨,保健大亨,煤礦大亨。
在很多人眼里,他和很多來京城尋找機會的年輕人一樣,屬于一無所有的“京漂”一族。
以至于一次,陳天朗無意中閑逛到一個人才市場,有些好奇地想看看這個年代年輕人找工作場面的時候,被代替領(lǐng)導(dǎo)前來招工的李強看中,直接問他要不要找工作,給他個保安干干。
當時的陳天朗哭笑不得,做保安?自己堂堂一個大亨竟然跑來京城做保安,可能嗎?
于是陳天朗心里想著說,不需要,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好吧,那我試試。
等這句話說出口以后,陳天朗才發(fā)覺,自己似乎早有了一點在京城游戲人間的意思。
李強可不清楚陳天朗的底細,只是覺得和陳天朗一見如故,這家伙很相信緣分這東西,何況陳天朗看起來身強力壯,人畜無害,不做保安真的是虧才了。
陳天朗對于李強的“幫助”實則從一開始都是不屑一顧的,可是很快陳天朗就知道了,在這個年代想要在京城找工作是多么的難,尤其像他這種沒有文憑,沒有背景,更沒有什么特殊技能,要不是李強“看中”他,根本就找不到這份月薪220塊包吃不包住的“高薪”工作。按照李強的話說,這份保安工作很多人擠破頭皮都搶不到,你小子是走了大運。
因為從一開始就抱著開玩笑的態(tài)度,在去上班的第一天,陳天朗就去晚了,準確地說遲到了,原因是他在下榻的銀都建國大酒店看電視看得太晚,然后忘了定鬧鐘,還有……忘了自己要去上班工作,忘記自己已經(jīng)成了上班族。
于是陳天朗趕到的時候差不多晚了半個小時,此時的李強已經(jīng)被保安隊的王隊長罵的狗血淋頭,問他介紹的人在哪里,怎么連個鬼影都沒有。
這時候陳天朗出現(xiàn)了,陳天朗看見李強挨罵,還以為這個王隊長是個什么高級領(lǐng)導(dǎo),于是就按照生意場上的方式喊了他一聲“王總”。那王隊長聽到這個稱呼后足足愣了大半天,最后隨便聽了陳天朗的解釋,竟然就放過了他,搞得陳天朗一心一意地想要第一天被“解雇”都不可得,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壞。
事后,陳天朗才知道自己一句“王總”,無意中戳中了王隊長的歡喜穴,讓他樂呵的屁顛屁顛。
但不可否認,這家伙一身的富態(tài)實屬罕有,就連穿著那暗青色的緊身保安制服也不能掩飾住他那股不同于一般保安的瀟灑神情。
只是可惜,身為一介億萬富豪,陳天朗卻不得不真的在這座京城很有名的金鼎大廈,暫時做起了超市保安,只等過個三五天,就找個機會,主動辭職,免得連累別人。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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