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中陽懶得跟她辯,“反正你別亂打主意!”
言罷,冷哼了兩聲。
“榆木腦子!”黎曄咬牙。
兩人各自走開。
經(jīng)次一役,談熙頂了范老頭的位置,一躍成為某領(lǐng)導(dǎo)的專屬顧問。
“同學(xué),你覺得這幅畫怎樣?”
“色彩會不會太疏散?”
“線條這么緊湊不會破壞整體意境嗎?”
“……”
各種花式提問。
談熙算是發(fā)現(xiàn)了,這位哪里是懂,分明精通得很。
對于自己班門弄斧、瞎胡謅指不定看在眼里當(dāng)笑話!
宋子文確實存了逗弄的心思,好久沒碰到如此有趣的人,連乏善可陳的參觀活動也瞬間生動起來。
一路走來,笑意不斷。
卻那些隨同的官員,個個眼觀鼻,鼻觀心,該看就看,該討論就討論,仿佛對此視而不見,或者……習(xí)以為常?
不過,某妞兒的臉皮也不是一般厚,既然有人想聽她瞎扯,那就扯唄!
從天文地理,到文字典故,不信手拈來,至少也稱得上言之有物。
最后,還真被她出一番道理來。
連范中陽聽了也甚是滿意,更別懷有愛才熱忱的黎女士。
談熙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到后來完放開,端的是口若懸河。
中途,一行人到了她上午負責(zé)的展區(qū),除了曾琪還有個女生,應(yīng)該是安排來頂工的。
這片展區(qū)主要展出抽象派油畫,內(nèi)容大多怪誕艱澀,很少有人不用講解自己看懂。
其實,談熙也不懂,但她上午看了宣傳冊,又正兒八經(jīng)接待過幾個人,因此并不慌亂。
雖然解流于表面,沒有太多深刻的內(nèi)涵,但宋領(lǐng)導(dǎo)總歸沒有刻意為難,所以,也還算順利。
待分散參觀的時候,她才能喝口水,歇歇腳。
早知道就穿平底鞋來了,害她腿酸得要命,只能用手揉捏暫作緩解。
曾琪趁機湊上來,“你怎么跟領(lǐng)導(dǎo)在一起了?”
“教授讓我去的。”談熙實話實。
要不是為了感謝范老頭提供一個午休場地,她還不稀得當(dāng)陪客,這些可都是官兒,人精里面的人精。
若非上輩子做投資公司和各類客戶打交道,她指不定就慫趴下嘍!
曾琪目光微暗,狀似無意:“范教授對你還挺好。”
她喝了口水,點點頭,“老頭人不錯,就是脾氣臭,性格怪。”
范中陽就在她身后立著,聞言,重重咳了兩聲!
曾琪逮著機會就溜了,猶如驚弓之鳥。
談熙倒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拽樣兒,從箱子里遞了瓶水過去。
老頭不接,兩只手還操起來,“別以為這樣我就裝作沒聽見!”
“哦。”談熙放回去。
他有點傻,“你怎么……”就不知道勸幾句?!
談熙直接扭過頭,欣賞矮櫥窗里的版畫,一臉“我聽不懂”的表情。
把老頭氣得直跳腳。
轉(zhuǎn)眼,到了閉館的時間,談熙巴不得早點結(jié)束她好回宿舍挺尸。
陪這群領(lǐng)導(dǎo)逛了一下午,不僅嘴皮子磨損,腿也跟著遭殃。
“教授,我申請下工。”談熙把范中陽拉到一邊。
“再等等。”
“等多久?”
“快了。”
“有多快?”
“嘿,我你這孩子,眼看著都快閉館了,你整個下午都耗進去了,眼下不過幾分鐘的工夫就忍不住了?”
“大家都走了,肯定車也走了,我還怎么回學(xué)校?!”談熙瞪眼,這老頭太煩了,這么多壯丁不抓,偏偏把自己給拽來,簡直莫名其妙嘛!
“打個的,多省事?”
“你給錢?”
“沒問題。”范中陽大手一揮,頗為豪爽。
談熙眼珠一轉(zhuǎn):“等我回去食堂都關(guān)門了。”
“請你。”
“隨便吃?”
老頭咬牙:“好!”
“啊,我突然想起宿舍還有個留校的同學(xué)。”
“誰?”
“韓朔。”談熙怕他不知道,還特意在頭發(fā)上比劃比劃。
范老頭“哦”了聲,“那個調(diào)色盤!”
談熙嘴角一抽,求問韓朔同學(xué)心理陰影面積大?
“對,就是她,一個人在宿舍,我得回去陪她吃飯。”
“吃飯還用陪?!”
“對啊!那姑娘有怪癖,沒人陪索性就不吃。”
“怪癖?呵,我看是懶吧!”范中陽撇嘴。
談熙打了個響指,“沒錯,”一臉鄭重其事,“那人忒懶了!不行……我得回去監(jiān)督……”
“誒!”
談熙被拉住,一臉“你怎么辦吧”。
范老頭突地有點憋屈,這哪里是個乖巧的女娃娃,根就是周扒皮轉(zhuǎn)世!
“打包!”但他卻不得不妥協(xié)。
期末一定要好好“照顧”她,范中陽暗下決心!
又熬了半個鐘,這才正式結(jié)束。
談熙拎了包,眼巴巴瞅著范老頭,這人答應(yīng)她要請大餐的。
雖然賣鞋掙了不少,但能省則省,犯不著跟錢過不去嘛~
“等會兒,我去打個招呼。”
談熙揮手,潛臺詞:趕緊去!趕緊去!
范中陽嘴角抽搐,第一次懷疑他這個教授是不是當(dāng)?shù)锰珱]威信了?
談熙站在原地,手里拿了半瓶礦泉水,肚子都快餓癟了。
卻見宋子文低頭跟范中陽話,后者連連點頭,繼而又露出為難之色,朝談熙的方向看了眼。
頓時有種不妙的預(yù)感。
“那個……他們要去同和樓,讓咱們一起。”
“你答應(yīng)了?”
點頭。
談熙想捶地:臥槽!臥槽!臥槽!
最后,她還是去了。
條件:下個周、下下個周,以及下下下個周的家庭作業(yè)不——用——做!
范中陽一合計,點頭應(yīng)允。
反正近一個月的課程內(nèi)容是素描,談熙水平不錯,聽不聽課沒所謂。
在某些方面,他又格外開明。
談熙只能歸結(jié)為:搞藝術(shù)的男人是比親戚造訪的女人更難懂的一類生物,且沒有之一。
出了展覽館,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
隨著秋天來近,天黑得來早了。
領(lǐng)導(dǎo)們個個都有車,談熙和范中陽來想打的,宋子文降下車窗,“二位上車。”
“這……”老頭是猶豫的。
藝術(shù)家的清高和為人師表的傲氣讓他養(yǎng)成了大事事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麻煩別人的脾性,有點偏執(zhí),卻又莫名讓人覺得可愛。
談熙才不管那么多,這個點根不好打車,直接把人推進去,自己也跟著上車。
砰——
關(guān)門。
“謝謝領(lǐng)導(dǎo)!”眉眼俱彎,笑靨如花。
宋子文從反光鏡里收回目光,唇畔卻牽扯出一抹笑。
“不客氣。”
約莫二十分鐘,同和樓就到了。
談熙覺得眼熟,這不就是上回她和宋白、周奕那伙人來的地方嘛!
東西死貴死貴的,不過味道還真不錯。
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沒白瞎。
早前已經(jīng)有人打過招呼,所以包間是現(xiàn)成的,談熙跟在宋子文身旁,縮著肩,垂著頭,盡量降低存在感。
你這人民公仆聚餐叫她來干嘛啊?
萬一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她不會被咔嚓吧?
幸好,除了她之外還有一男一女,穿的是展覽館的員工工作服。
“怎么了?”宋子文突然開口。
“啊?”談熙一臉懵。
男人手指動了動,某一瞬間,他甚至想掐一掐那張白嫩的臉。
如果談熙知道,保不齊要罵他變態(tài)。
“你看上去好像沒精神?”
“哦。”
男人擰眉,徑直往樓上走,見她磨蹭磨蹭,便招了招手,“跟上。還有,哦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確實沒精神。”
“身體不舒服?”
搖頭。
“那是為什么?”
“無聊。”
宋子文:“……”
他還是第一次聽作陪的人把這兩個字出口,雖然這些應(yīng)酬的確很無聊。
這丫頭直爽得讓人發(fā)笑。
“領(lǐng)導(dǎo),問你件事兒唄?”
男人挑眉,眼底習(xí)慣性閃過一抹苛刻的研判,沉了沉音色:“你。”
談熙狀若未覺,“這頓飯誰請?”
“反正不用你。”
“這個我知道,我問的是誰請來著!”
“正常消費不用誰請。”
談熙了悟,這就是傳中的公費出差了。
“那我能不能……打包一份水晶包和煎餃帶回宿舍?”
“你吃?”
“我舍友。”
“可以,”宋子文摩挲著下巴,“不過你得自己跟前臺。”
“這個當(dāng)然。”眼珠溜了圈兒,“再加一份蝦餃和蘿卜糕?”
男人搖頭失笑,“可以。”想了想,繼續(xù)問,“那你準備給幾個人吃?”
談熙豎起一根指頭。
她倒想包夠四個人的分,不過安安和公舉不在,就一個韓朔,再多就得扔了。
“你確定她吃得完?”
談熙地翻了個白眼兒,“這不還有我呢嘛!”
宋子文:“……”
進了包間,眾人正好圍夠一張桌,多個人擠,少個人空。
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談熙順理成章地就坐到宋子文身邊了。
見大家都沒露出奇怪的表情,一副再正常不過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可能想太多。
也就沒刻意調(diào)換座位。
宋子文眼底笑意漸深,隱約翻涌起一絲暗沉,借著斂眸的動作瞬間無跡可尋。
談熙也沒注意,她現(xiàn)在只想快點上菜,然后填飽肚子走人。
很快,端著盤子的服務(wù)員魚貫而入,不過一會兒菜就上齊了,顯然事先已經(jīng)安排好,就等貴人到!
談熙隱約覺得奇怪,可又不出來……
------題外話------
某妞兒要被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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