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剛拿到黑卡的份上，談熙不跟她計較。
一行三人來到CBD（中心商務(wù)區(qū)），韓朔提前就預(yù)計好，一下車直奔最高的那幢百貨大樓。
談熙嘖了聲，看來某人也不如她嘴上的那樣窮。
“快走��！咱們先去樂器店�！表n朔把著電梯門，朝談熙吆喝。
“樂器店在頂層，可以先買衣服再上去。”
韓朔臉上閃過一絲窘迫，“讓你跟上就跟上，廢話咋那么多！”
談熙聳肩，兩手一攤，反正她就是個陪客，先去哪層都無所謂，客隨主便。
等上到頂層，進(jìn)入樂器店，看著那些價值不菲的名器，談熙若有所思。
“老板，有沒有牛鈴？”
“4—9寸，你要哪個型號？”
“中間的�！�
“喏，這個是樣品，你可以看看。”
韓朔拿起來看了兩眼，畢竟不是專業(yè)的打擊樂手，端詳不出什么門道。
“顏，你來看看�！�
談熙這才意識到身邊還跟了個人，主要是這姑娘安靜到太沒存在感，不像韓朔那么乖張，也不如安安出塵脫俗，輪萌貨屬性也比不上公舉，最大的特點(diǎn)就是……沒有特點(diǎn)，中規(guī)中矩，平平淡淡。
柯顏接過韓朔遞來的牛鈴，先觀其形，再聽其音，手法很專業(yè)，表情也頗為嚴(yán)謹(jǐn)，而后輕擰了下眉頭。
“怎么了？不好嗎？”韓朔是個急性子。
“形狀和材質(zhì)都沒錯，只是……聲音好像還不夠清脆�！�
老板一聽這話就知道來了個內(nèi)行，當(dāng)下也不打哈哈，照實(shí)：“市面上大部分牛鈴要么是鐵做的，要么就是鐵合金，優(yōu)點(diǎn)質(zhì)輕，價格便宜，不過聽覺效果上很難出彩�！�
“難道還有不是鐵做的牛鈴？”
“當(dāng)然有！”老板從身后柜子里取出一個黑色木匣，4到9寸六個型號的牛鈴由到大一字排開，韓朔伸手去碰，被老板不動聲色避開。
她輕咳兩聲，表情訕訕，“這又是什么材質(zhì)的？”
老板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點(diǎn)過分，猶豫一瞬，還是取出4寸的牛鈴交到韓朔手上：“慢點(diǎn)……”
韓朔看完，遞給柯顏，后者搗鼓一陣，眼底爆發(fā)出驚人亮光：“就是這種聲音！薩爾薩舞曲里面以牛鈴為主要打擊樂，聲音靈動清脆，我還以為是刻錄制成CD的時候經(jīng)過嚴(yán)格修音才達(dá)到那種效果，沒想到……真是太驚喜了！”
“喲，年紀(jì)，懂的不少嘛！我告訴你啊，世界頂級鼓手邁克·波特諾伊用的就是這種材質(zhì)的牛鈴！”
韓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嘿，你別以為我在開玩笑。能入駐這幢百貨大樓，我就不可能賣假貨砸自己招牌，信不信由你�！崩习逡膊簧鷼�，想當(dāng)年，他也是個頗有情懷和夢想的音樂人，可惜，生不逢時，不然“四大天王”里面早該有個名額是他的了！
“朔哥，”柯顏輕扯了下韓朔衣袖，“我覺得他沒謊�！�
“了半天，你還沒講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材質(zhì)�！闭勎跬蝗徊逶�。
老板也不生氣，始終笑呵呵，“白了，這東西還是鐵！”
“老板，你啥意思？逗我們玩兒呢？一會兒是鐵，一會兒又不是鐵……”
“稍安勿躁，我還沒完。這的確是鐵，但它不是普通的鐵，官方法叫隕鐵，不過我們習(xí)慣稱這種材料為‘玄鐵’�！�
“玄鐵？”談熙若有所思。
“看過金庸的人應(yīng)該都不會陌生。據(jù)載，玄鐵顏色深黑，隱隱透出紅光，極為沉重，熔點(diǎn)高，有磁力，開鋒后削鐵如泥，且極為稀有�！渡竦駛b侶》中獨(dú)孤求敗所使用的寶劍，其中就有一柄為玄鐵所鑄，楊過斷臂后繼承了這把劍，持之橫行天下�！�
“嘖，沒看出來老板你還有俠客情懷？”談熙笑著打趣。
柯顏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好奇。
對她來，跟一個見面不到半時的陌生人談笑風(fēng)生是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偏偏談熙能夠如此淡定。
不解之中又帶著羨慕，很矛盾……
老板窘迫地咳了兩聲：“班門弄斧，不值一提。”
談熙笑了笑，心想這老板雖其貌不揚(yáng)，但肚子里的墨水可不少，話也風(fēng)趣，是個妙人！
“當(dāng)然，里的東西杜撰居多，不可不信，也不可盡信。但隕鐵確實(shí)存在，是一種含鐵量超過8%的隕星，常含鎳。由于隕鐵形成條件特殊，在高度真空和失重的環(huán)境下，通常形成區(qū)別于地球的合金材質(zhì)，并且無法通過冶煉加工業(yè)得到，因此，隕鐵所含的鐵合金有更好的性能。我這樣解釋，你們能聽懂吧？”
“既然這東西那么好，那價格……”
老板呵呵一笑：“當(dāng)然比這些普通的牛鈴貴。”
韓朔咽了咽口水：“多少？”
“之前給你看的是普通鐵合金牛鈴，鸚鵡牌的八百，羚羊牌的一千五，翔鳳牌的三千，至于隕鐵牛鈴……”
柯顏目露急切，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想要。
“看你們都是學(xué)生，我也不假話蒙人，這套東西是我一個朋友寄存在這兒讓我?guī)兔︿N售，年份至少這個數(shù)。”老板豎起一根指頭在幾人面前晃了晃。
“十年？”
“切……一百年了！是從一個古老的爵士樂隊傳承下來的，原就是一套，所以啊，不單賣。這六個東西算得上古董了，沒個七位數(shù)是拿不下來滴！”老板得搖頭晃腦，優(yōu)哉游哉。
韓朔一巴掌拍在柜臺上，“知道我們買不起你還拿出來，有病��！”
“姑娘，話可不能這么！上門是客，你們看不上之前那些貨，我當(dāng)然就把更好的拿出來，買不買另，關(guān)鍵是我老潘這店里有！”
韓朔還想什么，結(jié)果被談熙拉了一把，“老板真會打廣告。”
老潘收起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驚訝地看了談熙一眼，半晌才聲咕噥：“沒看出來，你這丫頭還挺聰明……”
談熙笑笑，不置可否。
其實(shí)，這個老板的目的并不難猜，相信不止她們，那些到他店里買牛鈴的人估計都見識過這套隕鐵牛鈴，也勢必拿在手里近距離接觸過，這時再對比普通牛鈴高下立現(xiàn)。
正如他自己所，別人的東西放在店里出售，又是如此珍貴，當(dāng)然想賣個好價錢。方法很簡單，只要有足夠多的人對此感興趣，愿意花錢競爭，一旦行情走高，名聲打響，還怕找不到好買家？
所以，即便知道她們買不起，老板也仍然不遺余力地推銷，實(shí)則想借她們的口到達(dá)宣傳效果。
不然，怎么會有句話叫——無奸不商呢？
“得，我看你們幾個姑娘也不容易，這三個牌子的牛鈴你們隨便挑，我給八五折�！�
韓朔兩只眼睛刷的亮了，“我……”
“七折�！闭勎踺p描淡寫。
老板微愣。
“我們是T大藝術(shù)系的學(xué)生，這位是校園樂隊的主唱，馬上要參加北極光校園歌唱大賽，這個牛鈴也是為比賽專門買的。潘老板不妨仔細(xì)想想，如果我們在比賽現(xiàn)場替你這家店和牛鈴打打廣告……”
談熙一半留一半，韓朔朝她眨眼示意：這能行嗎？
老板聚光的眼睛微微瞇起，精明乍現(xiàn)，“好！”
一個校園歌唱比賽他還不放在眼里，不過，像這種活動通常會有贊助商，都是地財大氣粗的集團(tuán)公司。如果要買下這套牛鈴，想來也只有那個層面的人才有實(shí)力。
“顏，你覺得哪個好？”韓朔低聲詢問。
柯顏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老板手里的木匣，“你決定吧�！狈凑皇悄莻�最好的，選來選去又有什么區(qū)別？都是殘次品。
談熙目光驟凜，見韓朔糾結(jié)的樣子，腦海里驀地閃過一道亮光。
難怪要先上頂層，她是怕買完衣服以后，沒錢再買牛鈴！
目光落到柯顏身上，姑娘靜靜站著，低眉順眼，好像不懼任何侵略性，讓人潛意識地忽略她。
顯然這個牛鈴是買給她的，卻讓韓朔這個不擅長打擊樂器的人做決定……
談熙眉頭緊蹙。
“老板，我要羚……”
“我看鸚鵡牌就不錯了。”談熙截住她的話，轉(zhuǎn)眼看韓朔，余光卻一直放在默然靜立的柯顏身上。
“會不會太便宜了？”
談熙莞爾，目光沉靜，“能在這種百貨大樓里出售的東西，就算是最便宜的，也不會太差。要知道，地攤上一個牛鈴頂多也才幾十塊�！�
“也對。LAND剛起步，硬件配置過得去就行。”
“想明白就好�？骂仯愕囊馑寄兀俊�
“��？”冷不防被點(diǎn)到名字，女孩兒瞬間怔愣，好像完不在狀態(tài)，“你……剛才什么？”
談熙眸中溫度直降。
韓朔卻毫無所覺，“熙熙問你，覺得買鸚鵡牌怎樣？”
柯顏抿唇，羞怯含笑：“挺好的�！�
然后，便不再開口。
“行！那就要這個，老板麻煩你包起來�！�
“好嘞！五百六十塊�！�
韓朔伸手掏錢。
“咦？你買牛鈴做什么？我以為是柯顏要買�！闭勎豕首黧@訝。
韓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之前不就過柯顏那份一律算在她頭上，估計這妞兒沒注意聽。所以，神經(jīng)大條的殺馬特·韓又當(dāng)面跟她解釋了一遍。
“……總之，顏是我拉入伙的，就歸我罩。她在樂隊的一切開支由我承擔(dān)。”
“哦，原來是這樣啊……”
談熙往旁側(cè)一瞄，那人斂目垂首，斯斯文文站立著，兩只手卻在身前相互勾纏，隱隱可見手背上青色凸起的血管。
勾纏的動作泄露了柯顏的緊張和窘迫，但凸起的血管卻是強(qiáng)制壓抑情緒才會出現(xiàn)的反應(yīng)。
她在忍耐什么？
或者，她在不滿什么？
韓朔把錢交到老板手里，然后接過包裝好的牛鈴，“喏，顏，這東西歸你了�！�
柯顏靦腆一笑，目露感激：“謝謝朔哥！”
談熙深深看了她一眼，倏地笑開：“走吧，還有衣服沒買�！�
三人輾轉(zhuǎn)到了二樓，女裝琳瑯滿目，多數(shù)是國際大牌。
談熙這才有了點(diǎn)性質(zhì)，邊走邊逛，“你想買哪種stle？”
“啊？你在問我？”韓朔指著鼻子。
“不然？”
“嘿嘿……其實(shí)，今天主要是陪顏來買演出服。至于stle，鼓手嘛，要炫酷一點(diǎn)！”
談熙挑眉，目光逡巡在兩人之間，笑道：“顏，我還是第一次見韓朔這么掏心掏肺地對一個人好，還是你有魅力�！�
柯顏有些無措，“朔哥對咱們樂隊的成員都挺好。”
“是嘛？我怎么就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去去去！”韓朔一臉不耐煩，唇角卻微抿帶笑，“就你話多！”
談熙一臉受傷：“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造孽喲！你不會愛上顏了吧？”
韓朔像吃了坨狗屎。
來一句話玩笑話，卻把柯顏嚇得不輕，眼底隱隱生出一絲防備，淺得很，卻沒能逃過談熙的火眼金睛！
“開個玩笑�！蓖�，轉(zhuǎn)身進(jìn)店。
韓朔想搭柯顏的肩，后者不動聲色退開一步，手落了空，韓朔順勢插回褲袋里，痞痞地聳了下肩膀：“別理，她就這德性。”
言罷，也跟著進(jìn)去。
柯顏連忙跟上，只是手心卻下意識攥緊。
她不喜歡談熙打量自己的目光。
很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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