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最近有沒有見過十一舅?”
“哥,你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
安安松了口氣,“他好像也在北美,我打電話問問……”
五分鐘后。
安安從陽臺進(jìn)來,表情……很無奈。
“怎么?電話沒通?”
“他……就在拉斯維加斯。”
安絕挑眉,一眼就看出安安沒把話完。
“跟我們同一個酒店,同一層房間。”
“……”
“昨天,玩二十一點,輸了。”
“多少?”
“嗯……三千萬。”
安絕擰眉,“人在哪里?”
“被扣下了,身份暫時沒曝光,要拿錢才肯放人。”
“驚雷,你帶三千萬籌碼到大廳贖人,閃電,你去通知易風(fēng)爵。”
半時后。
“絕少,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易風(fēng)爵作勢離開。
“既然已經(jīng)等了半個時,也不在乎多這幾分鐘。”安絕不急不緩。
腳步一頓,他反身折回。
突然,門從外面推開,驚雷和閃電攙著一個容貌俊美的男人進(jìn)來,準(zhǔn)備來是一左一右架著才把人給拖進(jìn)來的。
“怎么回事?”安絕沉聲開口。
“應(yīng)、該是喝醉了。”
“……”
“……”
席瑾醒過來的時候,看著天花板,油然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嘶……”頭疼。
挺身坐起,兀自打量著周圍布景,“這哪兒啊?”
他不是應(yīng)該在賭場大殺四方的咩?
“舅舅。”
“誒~我的安安,你怎么在這兒?莫非……我還在夢里沒醒?”
“需要我掐一掐嗎?”
“好啊!來來來,往這兒……唉喲!疼疼——”
“現(xiàn)在清醒了?”
點頭,“安安吶,舅舅太想你了,我看看……都瘦了!”席瑾滿眼心疼,捧著外甥女嬌俏的臉蛋稀罕到不行。
“有沒有用我給你配的冰肌雪膚膏?還有防曬露、養(yǎng)顏霜……”
“咳咳!”
“咦?我怎么聽到絕絕的聲音?”
安安抿唇,朝進(jìn)門處指了指。
“靠!真人?”席瑾一跳八丈高,倆眼瞪得像銅鈴。
“十一舅。”
“呵呵,絕絕你怎么在這兒……”
“這也正是我想問您的。”
眼神閃啊閃,“那個……內(nèi)華達(dá)州政府請我來開學(xué)術(shù)講座!對,學(xué)術(shù)講座……”
“據(jù)我所知,講座一個星期前已經(jīng)結(jié)束。”
“反正都來了,多留幾天不行啊?!”席瑾面色驟沉,想佯裝憤怒唬一唬臭子,可又忍不住想笑,所以呈現(xiàn)在的臉上的表情就成了要怒不怒、想笑不笑的蛋疼樣兒。
安絕嘴角抽搐。媽得沒錯,幾個舅舅之中,十一最不靠譜!
安安扭過頭,看不到表情,但聳動的雙肩已經(jīng)明一切。
“好啊,你們一個兩個就知道欺負(fù)我!”席瑾咬牙切齒。
“舅舅,我沒有。”安姑娘把頭轉(zhuǎn)回來,一正經(jīng),只是雙頰多了些紅暈。
“算你有良心。”
安絕就沒那么好話了,“六個時,輸?shù)羧f,十一舅你來會玩了。”
“嘿嘿……絕絕你過獎了哦~”
媽噠!他有輸那么多咩?!詐賭,肯定是詐賭!
“這事我媽應(yīng)該不知道吧?”安絕悠悠開口。
席瑾整張臉都皺了,像整潔的白紙揉搓成團(tuán)。
“哥,你別告訴媽。”安安聲求情,軟軟糯糯的模樣兒讓人沒法不疼。
席瑾癟嘴,眼淚花花一個勁兒撲閃著,他的乖乖喲,太感動了……
“不也行,作為交換,十一舅先答應(yīng)我去見一個人。”
“什么人?”席瑾目露警惕,“絕絕,我告訴你,別帶那些阿貓阿狗回來,我很忙的!”
“那你到底見不見?”
“……那就,見見唄。”反正瞄一眼也叫見。
易風(fēng)爵推門而入,一米八五的身高即便和安絕站在一起也毫不遜色。
白色西裝襯出幾分溫,實則眼神冷酷,猶如一把出鞘利劍,身氣勢不加掩蓋,普通人只怕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你要見我?”席瑾下頜微微抬高,在外甥面前他可以是那個逗比有趣的舅舅,但有外人在場,他神醫(yī)的架子必不可少。
“嗯。”易風(fēng)爵頷首。
“有事嗎?”
“想請你救一個人。”
席瑾沒有追問要救的人是誰,因為他并不打算出手。
“見也見了,送客吧。”他朝安絕開口。
易風(fēng)爵皺眉,冷眼直視。
“喲,子那眼神好像不服氣啊?”
“確實不服氣。”
席瑾呵笑兩聲,“不服氣也沒用,趕緊滾蛋!”揮揮手,像驅(qū)趕蒼蠅。
易風(fēng)爵眸色微暗,“我聽席醫(yī)生最近對泰國降頭術(shù)很感興趣。”
“你想什么?”
“阿茲莫水晶頭骨換一個活命的機會。”
“你手上有阿茲莫水晶頭骨?!”席瑾下意識坐直身體。
“第一代,距今至少上千年。”易風(fēng)爵補充。
眼中光亮更盛,席瑾咽了咽口水:“真的假的?”
“我以天爵集團(tuán)的信譽發(fā)誓。”
“天爵集團(tuán)?你是易風(fēng)爵?”
男人輕笑。
“嘶……”還真是這子,長得嘛……勉強過關(guān)。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神醫(yī)的架子繼續(xù)端。
“回去之后我會直接銷毀水晶頭骨。”輕描淡寫。
“你敢!”暴殄天物啊……
“我是個商人,對降頭術(shù)不感興趣。”
“那你可以拍賣。”
“我不缺錢。”
“那也不能糟蹋好東西!”沖口而出。
“選擇權(quán)在你。”
“我……”席瑾喉頭一堵,他找了整整五年的東西,沒想到在這子手里攥著,太沒天理了!
上千年的水晶頭骨啊,上千年……那可是有靈性的神物!
我這么稀罕,你不到我懷里來,他揚言把你毀掉,你丫還屁顛兒屁顛兒送上門。
難道……神物也喜歡犯賤?
呸呸呸——
“你要我救人?”
易風(fēng)爵點頭。
“什么病?絕癥就不必了,我還沒修煉成仙。”
“不知道。”
“啥?”
“一場車禍之后,就昏迷不醒。”
“植物人?”
“不是。”
“有什么癥狀?”席瑾正色起來。
“昏睡不醒。”
“那不就是植物人……”
“醫(yī)生,車禍只是輕傷,沒有損害神經(jīng)。”
“沒有損害神經(jīng)?那怎么又昏睡不醒?”
“不知道。”
席瑾皺眉,聽起來像是疑難雜癥,他有點感興趣,可當(dāng)著外甥和外甥女的面,他總不能出爾反爾吧?剛才還死活不同意,現(xiàn)在答應(yīng)不是等于啪啪打臉嗎?
“這個……我再考慮考慮。”
易風(fēng)爵面色微變。
在決定尋找席瑾的時候,他就派人做過面調(diào)查,還通過各種渠道了解過這個人性格、習(xí)性。沒有完把握,他絕不會貿(mào)然出手,可是現(xiàn)在……
安安目露了然,“舅舅,你不是一直想進(jìn)一步研究降頭術(shù),萬事俱備,就差一枚水晶頭骨,你甘心就這樣放棄?”
“當(dāng)然不甘心,可是……”
“更何況,救人一命是好事,一舉兩得何不為?”
“好是好,但……”
安安沉靜的目光望向垂手靜立的易風(fēng)爵,“你不謝我舅舅嗎?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
男人反應(yīng)過來,朝席瑾深鞠一躬:“謝謝。”
誠懇卻不卑微,眼神依舊泛冷,卻在望向安安的時候多了幾分別樣的波動。
安安卻沒看他,偏頭靠在席瑾肩上,“舅舅真好。”
“哪里好?”乖乖夸他了,開森~
“心地善良。”
“必須的,醫(yī)者父母心!”
“嗯嗯。你穿白袍的時候最帥了。”
“咳咳,那我跟溟澈誰更帥?”
“你。”溟澈叔叔是美。
“丫頭,算你有良心。”
“……”
“走吧。”安絕帶著易風(fēng)爵退出房間。
門合上的時候,易風(fēng)爵忍不住朝里面再看了一眼,女孩兒盈盈淺笑,枕在男人肩頭軟語撒嬌,一頭如瀑青絲隨意散落,恬靜秀美,溫婉雅致,像炭筆勾勒的山水墨畫。
動靜皆宜,絕色傾城。
“舅舅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最好把病人轉(zhuǎn)移到拉斯維加斯,他在這里有一個設(shè)備完善的診療室。”
“已經(jīng)到了。”
安絕挑眉:“看來,你早就準(zhǔn)備好了。水晶頭骨應(yīng)該也在你的算計之中。”
“可惜,出了差錯。”
安絕沒有那是席大神醫(yī)面子觀念在作祟,只道:“你的確應(yīng)該感謝安安,如果沒有她,舅舅不可能輕易松口。”
易風(fēng)爵點頭,“我欠你一個人情。”
“三千萬籌碼和南罌粟田,足夠。”
“安姐的情,并不包括在內(nèi)。”
安絕不再開口。既然對方意,他又何必阻止?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只是,不久的將來,安絕看到他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還得了公主青睞,就忍不住為此刻的所作所為后悔到腸子發(fā)青。
“大概什么時候?”阿眠已經(jīng)不能再等。
“放心,他既然答應(yīng)了,就必定會盡快行動,你只需要把人送到即可。”
“我這邊隨時可以。”
“我很好奇,你手上的水晶頭骨怎么來的?”安絕目露審視。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
“是你截了安家的胡!”雙眼瞇起,危險譎光稍縱即逝。
易風(fēng)爵安之泰然,“弱肉強食的規(guī)則,你比我懂。”
當(dāng)初,一收到消息,安絕就派人去泰國尋找,沒想到半路殺出一撥當(dāng)?shù)貏萘Γλμ澮缓垺?br />
“膽子夠大。”
“不大怎么配當(dāng)你安絕的對手?”
“記住你今天過的話。”
“奉陪到底。”
……
安安把茶水倒入洗凈的茶盞之中,然后雙手呈上,柔雅一笑:“舅舅喝茶。”
“乖乖真好。”席瑾滿眼慈愛。
安絕牙口泛酸。
“哥,喝茶。”
“起來,地上涼。”
“不礙事,有地毯。”
“話可不能這么,中醫(yī)上講,千寒易除,一濕難去。乖乖一定要將息自己的身體,知道嗎?”這丫頭太聰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席瑾是怕“多智早夭”的魔咒在她身上應(yīng)驗,因而格外重視。
“知道了。”她站起來,坐到席瑾身旁,“舅舅,你教我把脈好不好?”
“五百種草藥背熟了嗎?”
“嗯。”
“真的?”
安安點頭。
“只背名字不作數(shù),還要把每種草藥的形表特征和藥性功能一并記下來才算合格。”
“當(dāng)然。”
“所以,你都記下來了嗎?”
席瑾真心希望看到她搖頭,但事與愿違。
“不信的話,隨便考。”
“蔓荊子。”
“別名又稱‘白背木耳’,外形呈球形,直徑4~6。表面灰黑色或黑褐色,被灰白色粉霜狀茸毛,有縱向淺溝4條,頂端微凹,基部有灰白色宿萼及短果梗。萼長為果實的1~,5齒裂,其中裂較深,密被茸毛。體輕,質(zhì)堅韌,不易破碎。橫切面可見4室,每室有種子1枚。氣特異而芳香,味淡、微辛。”
“性味歸經(jīng)。”
“正要呢……辛、苦,微寒。歸膀胱、肝、胃經(jīng)。”
“主治功能。”
“疏散風(fēng)熱,清利頭目。用于風(fēng)熱感冒頭痛,齒齦腫痛,目赤多淚,目暗不明,頭暈?zāi)垦!T趺礃樱司耍俊?br />
席瑾輕咳兩聲:“那啥……還不錯。”
“要繼續(xù)嗎?”
“你從記性好,我不考你背書,我考理解。”
“好啊!”安安偏頭一笑。
“如何解釋中醫(yī)里的‘四氣五味’?”
“‘四氣’也稱‘四性’是指藥物具有的寒、熱、溫、涼四種藥性,與所治疾病的寒熱性質(zhì)相對而言。一般來,寒性涼性的藥物都具有清熱,瀉火,解毒等作用。熱性溫性的藥物多具有祛寒,助陽,溫中,通絡(luò)等作用。此外,尚有一類藥性平和的藥物,稱為性平。至于‘五味’,具體是指藥物的辛、甘、酸、苦、咸五種不同味道。味辛的藥物發(fā)汗,行氣,活血;味甘的藥物緩解,調(diào)和,補益;味酸的藥物收斂,固澀;味咸的藥物軟堅散結(jié)。”
“除此之外藥物還有澀味和淡味,既然如此,有為何不作‘七味’之稱?”席瑾繼續(xù)發(fā)問,不敢再掉以輕心。
安安沉吟一瞬,“澀味的作用與酸味類似,可歸入酸味,而淡味又可理解成無味。”
“這些東西你從什么地方看到的?”
“上次你留下一《藥典》……”
“花了多長時間背下來?”
“一個月。”
“……”
“舅舅,這些基礎(chǔ)的東西我都會了,教我把脈好不好?”
“別大話。”
“不信你可以再考。”
席瑾收斂起玩笑的態(tài)度,“好,那我問你,什么是升降浮沉。”
“升降浮沉是指藥物進(jìn)入人體后,分別產(chǎn)生上升,下降,發(fā)散和瀉利的作用趨向。一般來,具有升浮性質(zhì)的藥物,有向上向外的趨向,分別有升陽,發(fā)表,散寒,催吐和透疹的作用。具有沉降性質(zhì)的藥物,則有下行向內(nèi)的趨向,分別具有潛陽,收斂,清熱,降逆,滲利,瀉下安神的作用。”
“我記得《藥典》上這頁被損壞了,你如何得知?”
安安指了指腦袋,“融會貫通,再整合理解。”
“……”
“現(xiàn)在能答應(yīng)嗎?舅舅?”
席瑾嘆了口氣,眼里流露出近似悲憫的惆悵:“乖乖,我有沒有過,女孩子不要太聰明?”
她笑著搖頭。
“那我現(xiàn)在了,你能聽進(jìn)去嗎?”
“舅舅,聰明還是遲鈍,都不是我可以選擇的,你糊涂了。”
席瑾怔忡。
“那我不學(xué)這些了,好不好?”
“這些是哪些?”
“古琴、藥理、烹飪、調(diào)香……”
“可我喜歡,怎么辦呢?”
席瑾咬牙,慧極必傷啊,傻丫頭!
“哥,你趕緊一舅舅,他又開始杞人憂天了。”安安急忙搬救兵。
安絕正欲開口。
席瑾卻站起來,仰頭把茶水飲盡,連連擺手:“什么都不用了,我想靜靜,也別問我靜靜是誰。”
“……”
“……”
媽噠!當(dāng)年,他花了整整三個月才把師父傳下來的《藥典》背完,原覺得自己很天才了,可眼下這么一出,無異于當(dāng)頭棒喝,敲得他兩眼發(fā)懵。
果然,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舅舅?”
“乖乖,你現(xiàn)在千萬別跟我話,先讓舅舅緩上一緩。”如此才經(jīng)受得住打擊。
“……哦。”
安絕一眼就看穿他在別扭什么,也不戳破,只把空掉的茶盞遞過去:“妹,再來一杯。”
“沒了……我馬上泡!”
“當(dāng)心沸水,別燙到。”
“又不是孩子了,我會注意。”
“嗯。”
這廂兄妹情深,那頭席瑾還在無限糾結(jié)。
------題外話------
昨天的二更,遲到啦,所以今早起來趕在九點前又多寫了兩千字,摸摸大家!今天兩更還是照常哈,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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