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儀對她的敬佩又增加一分,就憑她這份用心,便知她與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兒不同。因見她又打了個哈欠,杏眼更加朦朧,忙勸道:“這才了一個州呢,還有許多地方?jīng)]呢。我看賢弟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就到這,等明天晚上再吧,反正為兄一直住在這里,有的是機會。”
梁心銘也確實困了,便笑道:“這樣也好。都是弟急切了些,纏的大哥覺也睡不成。”
趙子儀笑道:“這算什么,我在外時常熬夜的。”
于是兩人便散了,各自回屋歇息。
梁心銘睡下便后悔了,因為熬過了頭,瞌睡跑了。
她又惦記王亨那邊,雖然她已經(jīng)做了周密安排,但不排除情況有變。這個變數(shù)是王亨,還是東方傾墨,亦或者其他什么人,她都拿不準。她腦子里一時出現(xiàn)王亨和王諫爭吵的情形,一時又是他和孟清泉拜堂的情形。
如此患得患失、輾轉(zhuǎn)反側(cè),好容易朦朦朧朧睡去,轉(zhuǎn)眼卻又回到黃山中,一只兇惡的斑斕猛虎向年僅十二歲的她撲過來,一口咬掉了她的腦袋。她清晰地感覺到脖頸處傳來的疼痛,還有頭和身子分離的斷裂感,眉眼陷入一個黑暗的所在,被一條熱乎乎的帶著倒刺的大舌頭攪拌、翻滾,攪得暈乎乎的,然后被鋸齒“咔嚓”咬碎,疼痛也四分五裂。身子卻還在外面,腿腳能感受到山中的涼意和微風(fēng)。
她肝膽欲裂,“啊——”一聲驚叫,沖破寂靜的春夜。
李惠娘立刻醒了,急忙推她,“夫君,夫君!”
梁心銘渾身一震,驚醒過來,感到后背都是冷汗,臉上也涼涼的都是淚,一面劇烈喘息著,驚魂未定。
李惠娘一面下床點燈,一面問:“怎么又做噩夢了呢?這幾年都好好的,今兒大喜日子,怎么反倒發(fā)夢呢?”
梁心銘無言,靜靜回想夢中情形,頭和身子分開是那么清晰,真是太邪門了!想到這,她忽然覺得不對,感覺自己右手正掐在自己脖子上,掐得死死的。
靠,她不會睡夢中也是這樣掐著的吧?
難怪覺得一口氣連不上來、頭頸分家了呢!
她長長出了口氣,翻身坐起來,平復(fù)心情。
正在這時,忽聽窗外有人低聲叫:“賢弟,賢弟怎么了?”是趙子儀的聲音,那一聲叫竟然驚動他了。
梁心銘急忙道:“趙兄,我沒事。”
她急忙下床,披了件衣裳走出去。
趙子儀回屋后,倒頭才睡了一會,就聽見內(nèi)院傳來一聲凄慘的叫聲,恍惚是梁心銘的聲音。他是習(xí)武之人,反應(yīng)靈敏,當(dāng)時翻身跳下床,套了一件衣裳便出來了。
他站在二門外,再仔細傾聽時,又沒有聲音了
他想起梁心銘會試時被人誣陷、圍攻的情形,再想她今天高中狀元,到底還是不放心,輕輕一縱身,攀上墻頭,翻進內(nèi)院,借著月色仔細查看院中。沒發(fā)現(xiàn)異常,卻聽見上房屋內(nèi)有人低聲話,便走到窗戶下問了一聲。
梁心銘開門出來,見趙子儀站在當(dāng)?shù)兀^去抱歉道:“害大哥擔(dān)心了。我做噩夢了。時候被狼嚇過,偶爾做噩夢會驚叫。今天太高興了,睡不踏實。”
趙子儀恍然道:“原來這樣!”
梁心銘又將自己睡夢中掐著自己脖子的話告訴他。
趙子儀聽了呵呵大笑,忽然醒悟這是凌晨時分,急忙收聲,壓低聲音安慰她道:“別怕,為兄就在前面。我是練武的人,一點動靜都能聽見,賢弟只管放心安睡。”
梁心銘道:“弟有福,竟能得大哥守護。”
趙子儀忙道:“應(yīng)該為兄有福才是。賢弟這個狀元在這宅子里住一遭,這屋子可就沾福了。”
梁心銘也笑了,又同他閑話幾句,才分頭回屋去睡。
李惠娘低聲問:“可好些了?”
梁心銘道:“好了。睡吧。”
惠娘便吹了燈,兩人重新躺下。
躺下了,一時都難以再入睡。
靜了一會,李惠娘輕聲問:“你……可是因為那張喜帖難受?”她昨天接到喜帖時,也很憤怒。
梁心銘這做惡夢的習(xí)慣,在剛到李家時,持續(xù)了好長一段時間,后來在惠娘和李松原的細心照顧下才慢慢好了。今日定是受了刺激才復(fù)發(fā),而能刺激她的只有王亨了。
梁心銘沒有回答,因為被惠娘中了。
她眼前浮現(xiàn)王亨的面容,無奈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對他很緊張,倘若他和孟清泉完婚,她必定再受打擊。
她在心中警告道:“老閻王,你最好幫他把這個麻煩給解決,千萬別挑戰(zhàn)官的底線,否則有你好受的!”
※
再王亨,回到家立即被叫去老太太的瑞萱堂。
瑞萱堂內(nèi),老太太歪在軟榻上,王諫和王夫人坐在左右,靜等王亨,除了他們,下人就只有棋媽媽在旁候著。
王諫俏沒聲地將所有喜帖都發(fā)了出去,然后準備當(dāng)著家人的面,把這事告訴王亨。王夫人和老太太都覺得不妥,怕王亨翻臉不認人,當(dāng)著許多人下不來臺,所以將下人遣了出去,若他不答應(yīng),也好勸慰教導(dǎo)。
王亨已經(jīng)知道消息了,自然不懵懂。
他進來后,挨個拜見三位長輩,然后也不落座,就站在那問:“祖母和父親母親喚兒子來,有事吩咐?”
王夫人親切招手道:“來,坐下話。”
王亨道:“謝母親。兒子還是站著吧。”
王夫人神情一僵,和老太太對視一眼,老太太便和顏悅色道,已經(jīng)擇定四月初二替他和孟清泉完婚,喜帖都發(fā)出去了,問他可有什么特別要請的人。
老太太完,王諫緊張地看著兒子。
王亨輕笑一聲,也不話,低下頭,從胸前掏出那一對血玉鴛鴦,輕輕摩挲玩弄,仔細觀看。
王諫等得忍無可忍,喝道:“婚事自有人安排,你只等著拜堂就行了!”他想強硬行使父親的權(quán)利,懶得再問。
老太太忙道:“是他成親,怎么也要聽聽他的意思。安泰,你可有什么想法?早告訴我們,也好早做準備。”
王夫人也忙道:“正是。成親是大事!”
王亨這才抬頭道:“兒子已成過親了。”
又是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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