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聊得正熱鬧,不放心李魚獨(dú)自放蜂的管師傅恰好趕了回來,一瞧蜂箱散落一地,蜜蜂漫空飛舞,管平潮勃然大怒,擼起袖子、瞪起眼睛、撅起胡子,便氣虎虎地沖上前來,一把揪住了李魚的衣領(lǐng)。rg ? ?
“你這臭狗屎、瞎屢生(瞎驢)、乳臭兒、丑貨癡漢(蠢貨),害我營生,不知進(jìn)取,焉能成事!”
管師傅是真的怒了,氣的胡子一撅一撅的,到憤憤然處,抬手就要摑他。卻不想被潘氏一把攔住。
潘氏滿臉陪笑,攔住管平潮道:“管師傅莫要生氣,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管平潮氣得翻了個白眼兒,指了指比他高出兩頭的李魚,訥訥地不出話來。
潘氏倒是善解人意的很,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陪笑解釋道:“這孩子貪長,總歸來,他晚了你一輩兒不止,他的的確確就是個孩子啊!管師傅你大人不計(jì)人過,切莫與他一般見識。”
管平潮怒道:“我的蜂箱!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培養(yǎng)出來的啊……”
“我賠你!”
華姑胸脯兒一挺,為李魚仗義直言了:“老管,你也不知這廂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張口罵人吶!剛剛有人要?dú)⑽遥抢铘~哥哥救了我,他是為了救我,才毀壞了蜂箱。怎么,姑娘的命,還換不來你幾箱蜂么?”
管平潮一聽黑臉馬上嚇白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怎……怎么扯上救命了?剛剛……剛剛?cè)损B(yǎng)的這蜂,可是要蟄你么?”
潘氏馬上一拉管平潮的手臂,巴結(jié)地解釋起來:“管師傅,你誤會了。你養(yǎng)的蜂這么乖,怎么會胡亂蟄人呢。是這么一回事兒……”
潘氏指手劃腳地解釋起來,華姑站在一旁吐了吐舌尖兒,眼神兒溜溜地就盯上了李魚。
華姑玩心重不假,但天姿聰穎卻也不假。只是在她這個年紀(jì),如果閱歷多么深,城府多么重,那只能是成年人自以為是的揣測了。
但再沒有城府,李魚方才料敵機(jī)先的行為,還是引起了華姑的疑惑,只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她不會傻傻地問出口罷了。
這時候,武府后門洞開,武士彟戴一頂軟腳幞頭,穿一領(lǐng)土黃色圓領(lǐng)袍,帶著幾個一臉精干的部曲,手扶著劍,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藏身樹上的李宏杰見狀,情知不能再等,立即縱身下樹,足尖點(diǎn)地,力狂奔,似般,飛快地?fù)湎蛘谛狒[的眾人。
“心!”
武士彟一眼看見斜刺里沖出一人,青巾蒙面,身著青色短打,手執(zhí)長刀,撲向人群,不由得大駭,立即伸手拔劍,同時大聲示警。武士彟門下四個部曲也立即拔出兵器,飛快地截向李宏杰,其余部曲則把武士彟緊緊護(hù)在中間,害得急著上前去救女兒的武士彟動彈不得。
正在話的眾人聽見驚喊聲,紛紛抬頭望來,就見一個青衣人,快逾奔馬,猛撲而來,及至沖到近處,人與刀合一,幾乎形成一條直線,筆直地刺來,眾人大驚,登時作鳥獸散了。
就算武家那幾個持著兵器的家丁,一瞧來人這般陣勢,也是下意識地閃向一旁。他們固然要與來人交手,但眼見來人這孤注一擲般的一擊威勢若斯,不可硬接,也沒有一命換一命的覺悟,總要先閃開了,再行反擊才是。
這一來,站在中央的李魚和華姑就被亮了出來,二人原被眾人圍住,看到情形比別人慢了一步,此時再看到李宏杰挺刀刺來,可是根來不及閃避了。
就在這時,李魚面前人影一閃,一個婦人的聲音大叫起來:“休傷吾兒!”
是潘氏!關(guān)鍵時刻,竟是潘氏挺身而出,義無反顧地迎向李宏杰的長刀。
李魚驚聲大叫:“娘!”
李魚叫著,向母親猛撲過去,可惜仍是晚了一步,他的指尖剛剛沾到潘氏的衣角,李宏杰已經(jīng)一刀狠狠刺進(jìn)潘氏的胸口。
“娘……”
李魚驚呆了,李宏杰實(shí)未想到半途居然沖出一個不怕死的,硬生生擋了他必殺的一刀,他立即拔刀,狠狠拍出一掌,將潘氏的身子拍飛出去,刀化匹練,呼嘯著卷向李魚的脖子。
只須一彈指,一彈指的功夫,殺了李魚,踢死華姑,他就可以利用這片花田,逃之夭夭,介時仍把那被蜜蜂蟄成了豬頭的兩個蠢貨丟出來當(dāng)替死鬼,任務(wù)仍然算是完成了。
李魚眼見長刀卷向自己的脖子,心中電光石火般一閃,猛然長嘯一聲,猛然躍起,身形微側(cè),以胸肋處迎向李宏杰的大刀。
其實(shí)這樣調(diào)整一下身形,照樣避不開這必死的一刀,但是在這剎那之間,李魚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可怕的事情。他隨人屠郭怒習(xí)練刀法,曾聽郭怒起過做劊子手的一些事情,所以知道一些與常人理所當(dāng)然的想法并不相同的事情。
比如……如果被人一刀斷頭,而出刀人能干凈俐落地確斷一個人的頭顱的話,被殺的人未必會一身血污。只要這一刀干凈俐落,這一腔子鮮血就會噴向前方,而死者倒地的姿勢、位置不同,有時自己身上幾乎染不到幾滴血液。
也就是,如果李魚被人殺了,而且讓他連啟動宙輪的時間都沒有,傷口的血液又沒有自行濺射到宙輪上,他很可能就真的掛了,縱然身懷異寶,也難逃一死。
所以,這在電光石火之間,李魚迅做出了反應(yīng),不但避開了脖頸,還盡力避開了胸部正面。雖然在他看來,那宙輪不知以何種物質(zhì)造成,未必能被普通刀劍傷害,但總歸是心為上。
刀鋒切開了他的胸肋,鋒利的刀尖切割進(jìn)去,直接切開了他的肺,將他的心臟也劃開了一半,李魚悶哼一聲,沉甸甸地摔在地上。
李宏杰連殺兩人,眼都不眨,他就百戰(zhàn)沙場,殺人如麻,又豈會在意他人性命,此時武士彟的四個部曲已經(jīng)亡命沖來,意圖保護(hù)二姐,他只有一剎那的功夫。
李宏杰刀勢一卷,又沖向眼見血光四濺,嚇的呆住的華姑。身形掠出的剎那,他的目光從倒地的李魚臉上掠過,忽然覺得李魚似乎地笑。他一手捂著胸,血從指縫障溢出,但他臉上居然帶著一種很古怪的笑,好像剛剛對他做了一個惡作劇似的。
“不可能!他老娘死了,他也馬上就要死了,他怎么可能會笑?”
李宏杰心念一轉(zhuǎn),忽然現(xiàn)他的眼前,似乎有一道藍(lán)光倏然一閃,又眼花了?他剛剛產(chǎn)生這個疑惑,第二道藍(lán)光再度出現(xiàn)……
時光再度回到了1個時辰以前,李魚無聊地掛過了已經(jīng)重復(fù)兩次的一夜時光,次日一早再度搶在郭怒趕來之前出了門。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去武都督府后山,而是直接來到了武都督府的正門。
李魚撣了撣一身布衣,對守門的執(zhí)戟兵丁語氣淡淡,傲然道:“請傳話進(jìn)去,就終南隱士蘇有道徒李魚,有要事求見武大都督!”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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