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魚湯在石鍋中咕嚕咕嚕冒著水泡，香氣濃郁。

    石鍋旁，五人盤膝坐在獸皮毯上，每人用湯勺盛了碗。魚湯中加了少許辣椒，喝一口，鮮美中帶著香辣的魚湯頓時充斥整個口腔，滿口生香，順便還能祛除濕氣。

    魚是蛟蛟捕捉的。蛟蛟現在實力強大，即使山下史前水怪扎堆，也敢下水跟它們拼斗一番，捕捉獵物。

    辣椒是葉部落人貢獻的，因為感激涂山，所以他們給了很多植物種子和果實，其中葉羲就驚喜地發現了辣椒。

    不過這種辣椒辣度驚人，葉部落是大寒潮時用來涂抹身體消凍瘡的。葉羲也是用水稀釋過幾遍，才敢放進去。

    饒是這樣，一口香辣的魚湯喝進去，依然有一股熱意在胃里升騰而起。

    葉羲砸了咂嘴遺憾的想，可惜沒發現黃豆，不然用黃豆做成豆腐，煮一鍋麻辣魚頭豆腐湯，滋味一定更鮮美。

    五人一邊喝著鮮美的魚湯，一邊閑聊。

    屋外是滂沱大雨，寒意陣陣，屋內卻溫暖而安謐。

    蛟蛟不喜食辣，懶洋洋地盤踞在屋角，猩紅的眼睛半睜。

    突然，一根根須鬼鬼祟祟地探進來，隨即一朵磨盤大的艷麗花盤也從門內鉆入——小花聞到了香味，也來蹭東西吃。

    葉羲笑著放下石碗，對小花道：“把你根上的東西淋干凈。”

    雖然外面雨下得大，但小花剛從蚜蟲糞便中把根拔出來，所以細密的根須上還殘留著臟污。

    小花乖乖地在雨中站了會兒，直到淋干凈后才走了進來。

    蛟蛟懶懶地抬了抬眼皮，就當做打招呼。

    “哼……哼哼哼”

    小花巨大的花盤湊近石鍋，花盤中心的嘴巴裂得大大的，有半透明的綠色汁液從嘴角流出來。

    “哼唧哼唧……”小花一邊急促地叫著一邊把花頭轉向葉羲，討食意味明顯。

    葉羲一樂：“怎么叫得跟小豬似得�！�

    另一邊喜愛植物的單葉受不了，立刻把自己手中的魚湯遞給小花。

    “等一下！”葉羲連忙喝止。

    然而來不及了，小花已經動作迅猛地抽出一根藤蔓，接住石碗，動作連貫一口氣就干掉了所有魚湯。

    咣啷啷——

    石碗掉在了地上。

    葉羲拍了拍額頭。

    小花直挺挺地站立著，突然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藤蔓呼呼地亂甩，葉子顫顫，花盤合攏又綻開，邁著小碎步在石屋中瘋跑。

    “哼！唧唧！唧唧——”一邊跑一邊大叫。

    屋內的幾人都吃了一驚，單葉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這是怎么了？”

    發了瘋的小花破壞力驚人，藤蔓上帶著麻醉效果的細刺不受控制地突起，像鞭子一樣地亂甩。

    期間不幸甩中了烏木和錐，兩人頓時手腳發麻，渾身不能動彈，瞪著眼睛驚恐不已。

    因為要避開小花亂甩的藤蔓，葉羲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制住了小花，然后抱起小花，把它拖到屋外，掰開它的嘴巴接雨水。

    等灌了差不多十分鐘的雨水，小花才安靜了下來，把藤蔓收起，仿佛認錯似得垂下了腦袋。

    葉羲又好氣又好笑，他把臉崩住了，沉著臉教訓道：“不是不能吃辣椒嗎，怎么又喝放了辣椒的魚湯？”

    他發現小花特別受不了辣椒的香味，只要是加了辣的食物，它總是想吃，但偏偏辣椒對它而言就像興奮劑一樣，一吃就不受控制，所以葉羲都不允許它吃辣了。原想給它吃點濾掉湯的魚肉解解饞，誰知道單葉居然因為心疼小花，把自己的給了它。

    葉羲虎著臉繼續訓斥：“我讓你停下你還一口氣喝光了？加了辣椒的魚湯有這么好喝嗎？”

    但聽到辣椒和魚湯兩個詞，小花嘴巴又裂開了，淡綠色的口水流了下來，顯然又饞了。

    葉羲揉了揉額角，覺得有些頭痛——小花成功地讓他提前體驗到了帶小孩的感覺。

    石屋內，錐和烏木還瞪著眼睛手腳發麻地站在原地。

    錐看到被葉羲領進來的小花，大著舌頭喊：“小花！枉嗚對你辣么好，老是給你帶七的，你居然辣么對你錐噓噓……”錐被甩中次數最多，所以舌頭也發麻了，聲音含糊不清。

    烏木偌大一個壯漢因為不能動彈，急得淚花在眼眶里打轉：“葉羲，怎么辦啊，我動不了了，嗚嗚�！�

    單葉第一次見到戰士哭，唬了一大跳，安慰了半天還不見有效果，也急得抓耳撓腮的。

    貂則覺得好玩，沒事人一樣愜意地盤膝坐在獸皮毯上喝魚湯，還不時惡劣地逗兩人幾句。

    屋里亂作一團。

    葉羲額角抽了抽，瞪了一眼罪魁禍首小花，開始收拾殘局。

    ………………

    日子就這樣偶爾恬淡，偶爾溫馨，偶爾吵鬧地過了下去。

    天氣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冷，一場凍雨過后，大家換上了厚厚的獸皮衣，生了炕，躲在屋里，不怎么出外活動了。

    炕底下燒著柴禾，躺在上面暖洋洋的，讓原始人徹底愛上了這項發明，特別喜歡窩在鋪著厚厚獸皮毯的炕上，或聊天嘮嗑，或關門造人。

    葉羲稍微好些，他是三級戰士，不怎么懼怕寒冷，偶爾也會出外活動一下�？纯崔r田里的農作物，山洞里的山羊和食草恐龍，或者去瞭望小樓上眺望遠方。

    某一天夜里。

    躺在石床上的葉羲渾身寒毛突然根根豎起，睜開了眼睛。

    石屋角落放著星藻，熒光淡淡，以葉羲的視力，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層淡淡的白霜從屋頂和墻壁處包抄過來，企圖包裹整個石屋。

    然而炕里燒著柴，那白霜只存留了一會兒，就融化成了水滴落下來。

    大寒潮來了。

    炕上暖呼呼的，葉羲重新閉上眼睛，把自己埋在柔軟的獸皮被褥中，繼續入睡。

    第二天清晨，葉羲穿好獸皮衣出了門。

    寒潮過后世界換了新模樣。

    樹木上裹著一層透明的冰殼，溪水好像被施了魔法，保持著奔涌的形狀，就這樣凝成了冰。

    草地也結著薄薄的冰凌，一腳踩上去發出玻璃碎裂似的脆響。有些地勢低的地方積著水坑，如今變成了冰面，特別滑，一個不小心就要摔個屁股蹲。

    因為大寒潮降臨，很多族人都出來了。

    族人們凍得雙頰通紅，神色卻很興奮，他們聚集在一起，手上都拿著骨刀和大棒之類的工具，一見到葉羲就揮手大喊：“葉羲，我們可以去鑿冰洞嗎？”

    天知道他們等了多久了，去年的魚噴泉雖然收獲大，但時間短，弄得他們意猶未盡的，從干季的時候就想著再試一次了。如今可算把大寒潮盼來了。

    葉羲走過去，笑著道：“走吧，我跟你們一起去。”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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