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往事
黃昏時刻，爛漫的紅霞遙掛天際，慵懶的夕陽，撒下暖暖的橘光。
咻!咻!
此時，一處人跡罕至的天空之上，兩道閃耀著靈光的物體，一前一后，轉(zhuǎn)瞬掠過。
只見這是兩道模樣分別為槍和劍的靈物，它們此時幻化為數(shù)十丈的形態(tài)，于空中極速飛行，其上依稀可見到諸多盤坐的身影。
而這一行人，自然就是剛剛從巨靈之虛折返而回的天河宗諸人。
在前飛行的是那柄巨劍，劍身之上天河宗大長老，二長老及桓青等人皆在，而此時的他們，正面帶笑意的討論著什么。
而且?guī)兹说哪抗膺�時不時的看向身后那不緊不慢跟著的白色巨槍，臉上露出莫名的神色。
在諸位高層之后，數(shù)十道天河宗的精英弟子屏息盤坐，閉目養(yǎng)神，一道道靈力環(huán)繞在他們之間，倒是顯得氣勢非凡。
在長槍之上的，自然就是武霄和玄天幾人，倒不是武霄他們不合群，只是這是大長老的有意安排，對此倒也無人有意見。
白龍槍之上，一層奇異的力場籠罩在玄天幾人身體之上，使得極速飛行所帶來的那種空氣沖擊對他們并沒有造成影響，反而只是偶爾吹來的縷縷涼風，讓幾人頗為的愜意。
此時的幾人，逐風正在百般無聊的閉目養(yǎng)神，一旁的唐雨兒和白柔則是在聲的嘀咕著什么，武霄和玄天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呃，話武哥，林大哥他們?yōu)槭裁床浑S我們一起回宗？”
看風景看的有些無聊的玄天，便是找個話題道。
此前玄天來想在路上和林度他們好好打探一番天河郡的情況，不過在休整完備之后林度和黃陵對武霄等人打過招呼之后，便是自行離去，這讓玄天不禁有些疑問。
“執(zhí)法隊來就是宗門的隱秘力量，他們常年執(zhí)行任務在外，都有各自需要控管的區(qū)域，這次巨靈之虛任務是宗門的緊急調(diào)度，所以現(xiàn)在任務結(jié)束了，他們自然各回其位。”
武霄淡淡的道。
“像黃陵就主要負責赤炎城的一切戒備，而林度則是負責血門。”
起血門這個名頭，一旁的玄天很明顯的感受到武霄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許無奈，至于原因，玄天也是在之前剛剛了解一二。
“嘿嘿，武哥你和血門那個慕芊姐姐是有什么過節(jié)么，我看先前她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心血來潮的玄天，忍不住八卦的問道。
因為在之前他們將要離開的時候，慕芊可是掙扎了好久，才咬著紅唇來到了武霄面前，神色誠懇的對著武霄了些什么。
不過武霄似乎不想和慕芊有什么糾纏，所以他就程緊繃著臉，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使得慕芊那動人的眸子中，幽怨更深。
最后或許是被武霄的態(tài)度搞的實在有些羞惱，只見那慕芊氣鼓鼓的對著武霄晃了晃白皙的拳頭，隨后一聲冷哼便是揚長而去。
與此同時，慕芊那清脆的嗓音，飽含不滿的響起。
“我承認這次做錯了還不行，你用的著這副深仇大恨的樣子嘛，我又不是故意的，那么解釋不清姑娘也不解釋了，再見!”
當時看著慕芊遠去的動人背影，玄天幾人是一臉的好奇，但武霄卻是滿臉一黑，就如同現(xiàn)在一般。
聽到玄天哪壺不開提哪壺，武霄眼皮一跳，隨后他便是看到，白柔和唐雨兒瞬間停止了嘰嘰喳喳，美目好奇的盯著他，就連看似昏昏欲睡的逐風，都是睜開眼一正經(jīng)的看著他。
面對幾個比自己年齡一茬的家伙，一臉等你解釋的模樣，武霄兩眼一抹黑，不過看玄天他們那執(zhí)著的目光，武霄心中一嘆。
隨后只聽他一臉不愿的道。
“慕芊那丫頭么，也就是當初我一時腦殘多管閑事。”
到這里，武霄一臉后悔，不過旋即他注意到，白柔幾人那瞬間兩眼放光的樣子。
“哇哦，武哥你叫慕芊姐姐是丫頭耶!”
“嘖嘖嘖，我就知道你們的關(guān)系肯定不簡單，看吧雨兒姐姐，我猜對了。”
武霄只是一開口，白柔便是激動的道，聞言武霄感覺腦仁一疼，敢情這兩個丫頭嘀嘀咕咕的一路，是在討論他的八卦？!
不顧武霄無奈的揉著眉頭，白柔依舊在高興的著什么，其一旁的唐雨兒則是不住的點頭，俏臉上也盡是笑容。
“咳咳，柔別鬧，繼續(xù)聽武哥。”
看到莫名興奮的兩位花季少女，玄天忍不住的輕咳一聲，提醒著道。
“哦哦，是啦，武哥你繼續(xù)繼續(xù)。”
聽到玄天的提醒，白柔立即恢復作一個乖乖女的模樣，仿佛是伸長了耳朵在等著武霄的下文。
“你們這些家伙，可還記得我是你們的師尊？”
武霄故作威嚴的道，不過看到玄天幾人一臉的淡定，武霄只得放棄無力的威懾，只見他神色一正，隨后道。
“相信你們也看出來了，慕芊的年齡也不大，但她之所以現(xiàn)在就成為了血門這樣一個在天河宗稱得上一流勢力的主子，不但是由于她過人的修為，還有她那有些難言的經(jīng)歷。”
到這里，武霄也是微微一嘆，在他第一次見到慕芊的時候，慕芊還只是個和白柔差不多一樣大的年齡，而且當初慕芊那副柔弱無助的樣子，至今還遺留在武霄的腦中。
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見到有一個女孩哭的那么傷心，那么無助。
“那是數(shù)年前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
思緒萬千之間，武霄仿佛回到了那個他與慕芊初識的時刻。
數(shù)年前，武霄因那次的事情，被天河宗部下放，所以他來到了天河宗，但是他發(fā)現(xiàn)這里的人，無論是普通弟子還是長老，實力都低的有些可憐，再加上他天賦出眾，修煉速度日益增進。
所以很快的，他覺得在這里再沒有人可以教他任何東西。
之后的某一天，他聽宗門長老有一個名叫慕門的勢力來訪，因為在那個宗門里面有武魂境巔峰的強者存在，所以宗門對于來人的態(tài)度，也算是極為的客氣。
不過武霄對這些并不感興趣，只有在那些慕門的人來到宗門之時，他才懶洋洋的站在不遠處的山峰上，遠遠的看了一眼來人。
在那數(shù)人之中，他首先看到了一位面色儒雅的中年男子，男子面露笑意，一股強橫的波動隱隱的環(huán)繞在男子的周身，所以武霄明白，男子應該就是那什么慕門的主事者了。
男子雖然氣息穩(wěn)重，但細心的武霄還是從男子那張望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掩藏著的慌張。
不過對于武魂境武霄也算是見怪不怪，所以很快的，他的目光便是轉(zhuǎn)向了中年男子身后的幾人，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看到了一位身著桃紅色蓮裙的少女。
少女的年齡與那時的他大概相近，不過少女那明媚的眉眼之間，卻已經(jīng)流露出一絲動人至極的嫵媚，不過在那張精致的俏臉之上，武霄只看到了一種純粹的天真與笑意。
身著明艷衣裙的少女，跟在中年男子的身后顧盼流連，也就是在那個不經(jīng)意的剎那，武霄的目光與少女悄然間觸碰。
感受到那道好奇的對著自己看了過來，武霄有些下意識的收回了目光，不過旋即他便是再度抬起了頭，因為在他的記憶之中，他從來沒有躲避過任何人的目光。
即使當初的他闖下彌天大禍，他也是毫不畏懼的盯著那些想方設法懲治他的長老們，即使最后他被下放，他依舊沒有退讓過。
所以當武霄面對那道柔軟的目光，居然下意識的躲避之后，武霄不禁有些暗惱。
“真沒出息，不過就是個長得好看點的丫頭么…”
年少的武霄在心中這樣暗罵道，隨后他的目光再度與那少女對視，不過少女卻是對著他俏皮的眨眼一笑，隨后雙手負于身后，蹦跳著對著身前的身影追逐而去。
就這樣，在數(shù)年前的天河宗內(nèi)，少女在長輩的身后對著遠處山峰上的少年皎潔一笑，也成為了武霄和那個名叫慕芊的少女第一次相識。
而后他們再度相見，是在火光紛飛的廢墟之中。
當武霄隨著宗門長老趕到慕門的大營之時，原繁華無盡的慕門已經(jīng)淹沒在一片望不見盡頭的火海之中。
……
“爹爹!娘親!”
當身邊的天河宗強者滿臉凝重的奔赴火海進行救援之時，武霄看到了衣衫染紅，跪地哭泣的少女，而在少女的膝前，數(shù)道渾身鮮血的身影，已經(jīng)停止了呼吸。
“不要啊!芊兒求你們不要丟下芊兒!”
痛徹心扉的哭喊，轟然間闖進武霄的心頭。
上次見面時少女笑靨如花的樣子仿佛還在眼前，但當初那個動人笑容的擁有者此時卻一身狼藉的跪倒在自己的前方，那么撕心裂肺的哭泣。
看到那個該對著自己綻放微笑的面孔，此刻那么的絕望與空洞，在那個時刻，武霄的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憤怒。
“哎，慕門這一次算是徹底覆滅了，只可惜，宗門收到消息晚了一步，現(xiàn)在只能盡量救出些幸存者了。”
當時武霄的身旁，大長老有些懊悔的嘆息到，隨后他的目光轉(zhuǎn)向了那個聲音已經(jīng)近乎沙啞的柔弱身影，忍不住又是一嘆，隨后對著年少武霄道。
“武師侄，我?guī)巳ダ锩孢M行搜救，那個丫頭你幫我看著點，慕老弟就這樣慘遭不幸，就看這丫頭能不能挺住了。”
罷大長老身形一動，便是帶領(lǐng)著天河宗剩下的弟子盡數(shù)涌入火海，留下武霄依舊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脆弱的身影不知所措。
“喂!那個…你爹娘已經(jīng)不在了，你就別哭了，天河宗會處理這里的事，我們會找到那些混蛋的。”
沉默了許久，武霄終于走向前去，對著那散亂著頭發(fā)，滿臉蒼白的少女道。
聞言少女先是一怔，隨后她的眼瞳瞬間放大，旋即少女轉(zhuǎn)過頭來，對著武霄哭喊著道。
“你胡!爹爹和娘親還沒有死!芊兒都還沒有長大，他們答應會一直守護著芊兒的，我不相信他們會騙芊兒!”
“你在騙我!你走開啊!”
那張原明媚動人的臉龐，帶著一絲慍怒和極度的脆弱，對著武霄大聲的喊到，受到如此的反駁，武霄是想些什么。
不過當他看到少女紅紅的眼眶，以及那因緊咬著而有些發(fā)紫的嘴唇之時，他選擇了沉默。
因為在少女那原如同琉璃般清澈的眼眸之中，他看到了讓人心碎的傷痕。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悲痛，武霄知道，憑自己的話，難以抹平少女的那些痛楚。
不過聰慧的少女旋即反應過來，造成自己家破人亡的，并非是眼前這個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不過此刻的她已經(jīng)無法再出一句話，因為那種不斷上涌的情感，讓她的喉嚨近乎沙啞。
不過就在那時，她看到眼前少年眼中突然露出一抹堅定，隨后在她那茫然的狀態(tài)里，少年緩緩地抱住了她。
“沒事的，你的爹爹娘親只要看到你還安好，我想這應該是他們最后的心愿了吧…”
少年那溫潤的嗓音，輕輕的響起。
“或許災難總是在悄然間降臨，但是悲傷過后，我們還要舉起拳頭去拼命打破那些讓我們失去摯愛的東西，不是么？”
少年抱著少女有些顫抖的身子，屹立在那滔天的烈火之前，少年那尚且稚嫩的臉龐，卻使得他懷中的少女，感到一絲莫名的溫暖。
“慕前輩是我們的朋友，所以你的事就是我們天河宗的事，而且我向你保證，就算天河宗不能找出那些混蛋，我也會幫你找出來他們。”
“到時候，我會讓他們把從你這里奪走的，部還回來。”
少年篤定的聲音之中，帶著一絲難以否決的堅定，也就這那個時候，同樣年少的慕芊，感受到了這個少年的決心。
“所以，別哭了，你要好好活著，答應我，也是為了你的父母，好嗎？”
武霄明亮的雙眼，看向懷中的少女，他那清澈的目光，使人心安。
“嗯…”
少女最終還是恢復了理智，她讓人憐惜的抬起頭，用那發(fā)紅的眼睛，看著武霄道。
“我知道的，我不會那么脆弱，因為我還要親手報仇，我會用那些混蛋的血，祭奠我所有的親人。”
“所以我，還要活著…”
懷中的少女輕聲道，直至最后時，已經(jīng)成了低聲的呢喃，不過那種深入骨髓的堅定，武霄依舊感受得到。
話剛完，精神極度虛弱的少女，終于是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武霄低頭看著懷中楚楚動人的少女，久久沉默。
此時少女那白皙的俏臉之上，兩道淚痕遲遲未干，那哭紅的眼角，依舊讓人心疼，少女的臉上時而還會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那種悲傷，顯然已經(jīng)刻在了她的心底。
不過總算是一時安撫住了少女，這讓武霄終于松了一口氣，隨后他緩緩地轉(zhuǎn)過身來，注視著那火光沖天的廢墟。
一道惱怒的聲音，在他的心中悄然響起。
“如此狠心的手段，看來有些家伙，真是該千刀萬剮啊…”
那時，武霄心中的殺意，冷冽冰涼。
……
思緒回轉(zhuǎn)，武霄緩緩地抬起眼眸，他的話也停在了這里，不過聽故事的幾人，卻早已神色凝重。
白柔和唐雨兒兩位少女，已經(jīng)是不知不覺間濕潤了眼眶，而玄天和逐風，也是神色肅穆。
“就這樣，我認識了慕芊，在她眼里或許我只是當初一個前去救援她的天河宗之人，但那個承諾。”
“我一刻都未曾遺忘…”
到這里，武霄輕輕的轉(zhuǎn)過身去，看著前方目之不及的天際，不在言語。
微風吹起他的衣衫，顯得有些沉重，這讓其身后的玄天幾人意識到。
原來修為讓大長老都望之不及的武霄，也有心境躁動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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