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那片蓮花潭前,卻見蘭庭一臉傲然地同幾人話,那些人臉上滿是驚愕,還有幾分忐忑不安,走近了才聽清蘭庭的是:“這么多年未見,勞煩幾位回到江南同父親大人一聲,不孝子蔣蘭庭過幾日便會回去探望他們。棋差一招,沒有要了我的命實在是太過遺憾了,我帶了好大一份禮要送給他們。對了,我那位弟弟如今想來也該懂事了罷?”
那幾個蔣家的人是往北邊運了批貨,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大少爺,原沒有認出來,直到大少爺精準地叫出他們的名字,他們順著那有些熟悉的輪廓才想起來這個人是誰,當即又驚又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位溫雅毓秀的大少爺,此時多了幾分狂野堅毅之氣,那孔武有力的身板,看得出來也是練過的,他們不知道大少爺的底細,蔣家上下都當他已經死了,他若是混吃混喝的人尚且好對付,如果要是出息了,只怕蔣家要重新經歷一次風雨飄搖,在老爺將大少爺攆出蔣家的時候,夫人的娘家人看不過去,鬧了好一陣,最后還是被老爺給收拾了。正可謂風水輪流轉,當初做過的事情總有一天還是還回來的,罷了,他們也不過是跑腿的,還是把這事告訴老爺,讓他老人家做決斷吧,但是他們對這位大公子也甚是和氣,萬一人家要是重新坐鎮蔣家,他們也好看在這點交情上套套近乎。
“大少爺的吩咐,的們都記下了,咱們這就動身回江南,半個月咱們就回去了,定將大少爺的話帶給老爺。”
蘭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圖拉,笑著點點頭,揮手示意這些人離開:“可別忘了,就我為他們準備了大禮。”
圖拉見那些人灰溜溜地走了,疑惑地問:“他們是你江南家中的人?倒是慣會見風使舵的,要是有骨氣些的,也做不出這種卑躬屈膝的樣子來!
蘭庭無所謂地:“他們也不過是混口飯吃的人,不必將他們放在心上,當初將我帶出江南的也不是這些人,在讓他們逍遙個把月,到時候我會好好的和他們清算這筆賬!
圖拉身子一歪,在池子旁邊的石頭上坐下來,嘆息一聲:“還是水邊舒服,起來,這么多年你也沒往家里送了個信兒?要是我,我就時不時地露個面,讓他們隨時心驚肉跳,多有意思。”
蘭庭負手抬頭望著從樹葉間流下來的幾許光:“我喜歡看他們驚慌失措,沒準備的樣子,這次回去,我請你在一旁觀戰,你就知道有沒有意思了!
圖拉伸手撫著綻放的蓮花瓣,懶懶地:“我對你的那檔子破事可沒什么興趣,我唯一想知道的是你的那個美嬌娘到底有何事能讓你這般放不下!
蘭庭的嘴角扯出一抹異常妖冶滿足的弧度,悠悠道:“可別胡思亂想,她是這世間最美之人,容不得任何人褻瀆,到時候可站遠些看!
“為何?”
“她該是不喜歡你這等不能賞心悅目之人!
圖拉被他這般不客氣地話得滿肚子氣,他的相貌與中原人不同,一看便是外域之人,在西域人眼中,圖拉無疑是少有的美男子,來到中原卻顯得怪異起來,不過北疆和京城來往的異域人很多,所以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倒不會被人指指點點。
圖拉想了想,道:“若是有緣分,我倒是想娶個中原女子做夫人,西域女子大膽豪放,看慣了,反倒是覺得溫婉秀麗的中原女子更讓人舒服。”
“西域多被視作苦寒之地,只怕還真沒有女子會愿意隨你回去,如你所想,中原的女子都是嬌養大的,都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日子,若你不能許諾,那就不要在這里害人!
“你們中原人不多是三妻四妾?與我們有何不同?難不成你會為了你心里的那位姑娘,此生在不看別的女子一眼?我倒是不信你能忍得住。兄弟,人生苦短,能享樂的日子也沒多少天,一直對著一個人不覺得可惜?而且,你別忘了,你身邊還跟著一個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我看你如何能理得清楚,別讓我看了笑話!
蘭庭看著他,眼底有種異常耀眼的執著:“總有人只羨鴛鴦不羨仙,你這種在高處生活慣了的人不會明白吾等心思的。好了,回去罷,曬得不像剛才那般嚴重了,早點到京城,你也能嘗嘗地道的京城吃,等去了江南,想回來吃,怕是等很長一段時間了。”
圖拉跟在他身后往回走,他們兩人之間是真正的兄弟之交,從不在乎什么身份之別,許是他身上不曾擔負那么重的擔子,所以他不是很能明白蘭庭的肩膀上和心里所承受的是什么。只是這是他最后一次能這般自在什么都不用在意的來中原,等回去后,他將要坐在他該待的位置,做他應該做的事情。
他們剛回到客棧,卻見一行人已經收拾妥當,只等一聲令下便能前行。張蔚然此時坐在馬車里閉目養神,聽到外面的聲音,手碰到簾子又放了下去,在暗中嘲諷自己怎么生得這般下賤,人家不將她當回事,偏偏她就是放不下。
車隊重新動起來,兩天之后到了京城,青看著不遠處等著入城的人,興奮不已道:“少爺,馬上就要到了,天色還早,可是稍作收拾就去拜會老夫人?”
蔣蘭庭往前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地人群:“不了,先找個落腳處,大伙兒都累了,好好歇歇,好好玩兩天。明天我再登門去拜訪老夫人,一會兒青你去魏府送個話去,想來老夫人定能明白我的難處!
青下意識地看向隊伍后面那輛看起來不起眼的馬車,心底忍不住一陣嘆息,這位張家姐分明是個聰明人,卻不知道為何竟做些不聰明的事,她便是這樣追著少爺到天涯海角,少爺心中放不下他不也是白搭?若是惹得魏家姐不痛快,只怕少爺連最起碼的客氣都不會給她,還不如識相點早些離開,這樣也不至于討人嫌。
別人不知道,青如何能不知少爺對魏家姐的心思?當初魏家姐一句話便讓他們主仆倆離開了魏府,少爺心里倒是真的不怨怪,只是想不明白是何處得罪了那個嬌俏玲瓏的人兒,為此整夜難眠,后來離開京城,更是連話都的少了,時常坐在窗前發呆,為的是什么,還不是因為那位魏家姐?少爺如今像是陷入了一汪泥潭中,再也無法抽身,所以張姐這般一廂情愿的心思,只怕是只能如水流一樣,永遠都沒有停下來的可能。
青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塵土,又將頭面給收拾了下,囑咐一邊的人:“待進了城,你便去來悅客棧定幾間房,在張羅些好酒好菜,在讓人將布莊的掌柜給請過去,一路奔波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明兒見老夫人不是太不體面了?”
那人一一記下來,待進了城便去張羅了,青也匆匆往魏府去了。
蘭庭之后沒一句話,用過飯,量過衣裳便躺在床上睡了,這一覺直睡到夜半三更,分明還有些困,他強打著精神坐起來,輕輕咳嗽了一聲。
青聽到動靜趕忙爬起來,睡眼惺忪地跑進來點燃了燭火,聲音沙啞道:“少爺那會兒睡得正香甜,不敢驚擾了您。這就回您的話,魏家下人將話遞進去了。我碰到那人了,她今兒晚上不要去打擾姐,至于旁的也沒多一句。既然如此,您還是再多歇一陣兒罷,反正等到了明天就見到了,您還急什么呢?”
蘭庭抬眸看了他一眼,青這才意識到自己錯話了,與少爺來魏家姐那可是和命一樣重要的人,怎么能不急?他干笑一陣,問道:“少爺要不要喝點水?”
蘭庭擺擺手讓他退下了,又重新躺了回去,兩眼望著窗外,嘴角泛起弧度,也罷,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這才讓人攔下他來,那就明兒再去見人罷。
殊不知他想見的人此時早已不在府中,那個人的含糊不清,也不過是因為被老夫人給捉住了,這等罪名大便是害主子,了也不過是男女之間的情意,猶豫許久,這才將那個給蘭庭通風報信的人放了,并叮囑若是蘭庭再問起,便不能讓他深夜進府了,要是給別人看到了成什么樣子。
第二天蘭庭收拾妥當這才帶著禮物去了魏府,張蔚然臉上閃現出一抹陰狠與恨。她方才一直站在他的房間外面,透過開著的窗戶看到蘭庭一直在把玩那個精貴的木盒子,那里面裝著的東西肯定是女子用的,到底是誰?慶國公府的徐寧?不然是誰?
蔣蘭庭是要將她給逼瘋,她一定要抓出那個讓蘭庭如此神魂顛倒的女子,只有毀了她,蘭庭的心才能回到她身邊了罷?如果這樣能夠得到蘭庭,她將會不惜一切待見。
在客棧中無所事事,蔣蘭庭的人沒有一個人會對她恭敬,最多也不過是稱道她一聲張姐,之后再無別的話,她只得在街上游蕩,就像失了魂的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飄飄浮浮,牽掛這么多年,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根,恍恍惚惚地不心碰到了一位年紀略大的女子,她趕忙賠禮,旁邊的丫頭怒罵她不長眼,反倒是那位姐客氣地不怪她,讓她當即生出幾分好感。
“姐看起來像是有心事,漫無目的地亂走,要是再沖撞到壞人,只怕會麻煩,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妨同我到茶樓里坐坐,我也沒什么去處,這愁不知道該怎么打發時間。你我都是找不著路的人,彼此心中的煩悶事,不準我還能給你拿個主意!
張蔚然也沒有多想,當即點頭:“那邊叨擾了。”
在茶樓中坐下來品茗吃糕點,未過多久便打開了話匣子,張蔚然滿臉愁苦地:“我與他從定親,后來他爹帶人來退了親,我從不認。我聽他去了西域,我便從家里逃出來,一直追到了西域,也是我命好,沒想到會讓我遇到他?墒撬F在口口聲聲我們以前的情分做不得數,他心里有了別的人,我實在氣不過,我連家人都丟下不要了,他還想要怎么樣?我從來不嫌棄他沒錢沒權,可他呢?”
對面的女子眼尾處有淡淡的細紋,她先是一攢眉,而后有幾分遲疑地問:“你的可是蔣蘭庭?”
張蔚然驚訝地張大嘴,問道:“你怎么會知道?”
那女子笑著:“我是魏敏的二姨母,魏家的那點事情我怎么會不知道,我覺得你發的眼熟,沒想到會有這等淵源,想來你已經忘記了,當年我曾在魏家見過你一面。你的這事,我倒是知曉幾分,你孤身一人在外面也是可憐,我也不忍心讓你被蒙在鼓里,蘭庭惦記的不是別人,正是我那外甥女魏敏!
張蔚然放在腿上的手驀地緊握起來,指節泛白,真沒想到他們兩個人竟會勾搭在一起,咬牙道:“魏姐是有身份的人,明知道蘭庭有了親事,怎么還與他私下往來?”
柳云抿了口茶道:“蘭庭了很多次已經與你無任何瓜葛了,你也知道我那外甥女打就是個美人胚子,如今出落的更是漂亮,這京城里打聽的想要結親的人多了去,蘭庭再怎么著也是個男兒家,被美色所迷也不能是什么錯處。只是你不知,魏家的老夫人原是給魏敏定了親的,魏敏看不上,只揪著你的蘭庭不放,那孩子與你一樣是個可憐人!
張蔚然雖恨,可是卻不明白為什么這位柳二姨母要與自己這些,再聽著卻是變了味道,原來這位柳二姨母該是魏家的夫人,是魏敏的繼母,卻不想被自己那狐媚子妹妹給搶了先,魏敏平日里最喜歡與這位柳三姨母在一處玩,想來也學不到什么好東西,專做這等壞人姻緣之事,聽罷頓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我也是看你不容易,所以才和你這些話,我不希望你落得和我一樣的境地。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不過是喜歡了一個人,原想著很快就能與他成親過恩愛日子,誰知道等真正談論起婚假來,卻與我無關,他他喜歡的一直是我的妹妹。我在京城與他出雙入對,誰不知道?他累極了我的名聲,卻用這種話就想打發了我,我氣不過便在京城待著哪里也不去,我就拿我的一輩子和他耗,我就想看看,他要給我一個怎樣的交代。你還是不要學我了,這樣太過凄苦,我現在被外面的人指指點點的笑話,大好的年紀也被耽擱成這樣,我真后悔,可是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
張蔚然聽罷,只覺得像魏敏這樣的女子真當誅殺,搶別人的男人還有理了,真不知道魏家是怎么教養女兒的,對柳云更有種惺惺惜之感,輕聲道:“你這一輩子總不能就耗在魏家,那人若是有心,就不會讓你在魏家空待五年,該是給你一個公道才行!
柳云閉上眼睛,任由淚水滑落,哽咽道:“沒用了,他的心已經完被我妹妹給套牢了,無論我現在什么話,在他聽來我都是別有用心,是存心想要詆毀我那個庶出的妹妹,我還能什么呢?就連魏家的老太太都十分偏心她,我就是長了千百張嘴也不出個理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張蔚然生怕自己也落到這樣的境地,她想來沒柳云這么能忍耐,她會忍不住提刀去砍了魏敏,但是既然同病相憐,兩個人坐在一起想法子總好過一個人摸黑過河,當即開口道:“你也無需再忍了,這種女人就該千刀萬剮了她,搶了屬于別人的東西,怎么還能讓她得意?往后凡事我們坐在一起商量,總能想出好的解決辦法!
柳云要的就是這句話,她這兩天實在咽不下被魏亭然擋在門外的這口氣,她一定要想法子還回去,但是心里多少還有些顧忌,輕聲道:“不瞞你,我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只是覺得太過殘忍,萬一要是累極了性命,反倒把自己給拉進去,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張蔚然當即來了精神,身子都忍不住往前探了探:“是什么法子,不妨出來聽聽。”
柳云稍作猶豫,還是將心里的話給出來:“我十分恨他辜負了我的一片真情,真恨不得他死,可是心里卻是舍不得,我如今只想讓他吃頓教訓,免得他時常站在高處,從不知道別人的難過和痛苦。他這陣子帶著魏敏和我那妹妹去莊子上玩了,若是能在他的馬車上動動手腳,讓他栽個跟頭,我心里也就高興了!
張蔚然聽她完,只覺得好笑不已:“你這算是什么法子?未免也太過沒出息了些,若是真想讓他長記性,倒不如將他那段記憶給拿走,重新填補一段,讓他對你死心塌地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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