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蘭庭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所以才會在今夜來她面前自取其辱,從頭到尾只是他像個傻子放不下而已,手摸到胸口的盒子,他哆嗦著手拿出來,心翼翼地放到她手上,無力道:“這是我從西域的月牙山……算了,你也不會愿意聽,想親手交給你,就沒讓他們帶來,能保你平安,你帶著吧,逢兇化吉。”
他站直身子,往后退了兩步,貪婪地看著眼前的人,雖然看不清楚,可這也許是他最后見她了,她不愛他,他還來討什么沒趣?剛想轉(zhuǎn)身,卻聽地一聲響,什么東西落在了地上,她的聲音更顯清冷:“帶走,我不需要。如今再沒有人能輕易拿走我的命,如果真是躲不過,那也是我命里該得的。”
他的身子微微地搖晃,嘴角勾起一抹凄慘的笑,他慢慢地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來,那個他親手做的盒子被摔的有些散了,動了一下,里面?zhèn)鱽砼鲎驳穆曇簦瓉硎撬榱耍男倪@個時候也碎了。
“我……我走了,我答應(yīng)你,我以后再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
圖拉曾和他,用滴過自己血的玉佩到月牙山去求菩薩保佑,只要愛的那個人收下,兩人的靈魂就能生生世世在人群中認出彼此,沒有任何人能分開,會永遠幸福。他傻傻地去求了,他想和她永生永世在一起,可現(xiàn)在一切都成空……
他只能從窗戶出去,剛走到窗前,聽到她:“等等。”可悲的他竟然心底又升起一抹微弱的希望。
身后傳來她輕盈的腳步聲,來近,一步一步走到了他心上,她拉過他的手,將一個冰涼的東西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眼底的那抹光頓時熄滅,他和她的緣分,真的就這么斷了。
那是他娘留給他的遺物,她不稀罕了,他感受著她的體溫從手心里抽走,他用力握緊,在看不到的夜里,他的掌心被玉佩銳利的一角給割傷了,沁出了血,可是這種疼痛對他來沒有半點知覺,他這輩子,到底做了什么錯?
他沒有什么,轉(zhuǎn)身決然地出去了,他生怕自己連最后的一點尊嚴都不要了,而去懇求這個狠心的女子和自己在一起。
魏敏在窗戶落下來的那刻,渾身的力氣被抽干凈,她疲憊不堪地倒下,連爬都爬不動了,迷迷糊糊地就在冰涼地地上睡著了。
沒有人知道昨夜發(fā)生了什么,魏老夫人看著無精打采的蘭庭,擔憂地問:“可是昨夜沒歇好?怎么不多睡一會兒?我這個老人家不用你特地陪,你的心意我心里清楚。怎么今兒沒見敏姐兒?這混丫頭,難不成這會兒還在睡?”
柳竹擔憂地:“今兒早上丫頭去伺候起的時候,人竟然睡在地上,這會兒都燒糊涂了,老爺讓人請了大夫來,是染了風寒,這會兒讓人去煎藥了。”
魏老夫人下意識地看向蘭庭,卻見他不過僵了僵身子,而后臉上一片平靜。
一陣沉默之后,蘭庭行禮道:“看過老夫人,蘭庭這便動身回江南了,特地來向老夫人辭行。”
魏亭然驚訝地看向蔣蘭庭,他不是喜歡自己的女兒嗎?怎么這么快就要走?這時候老夫人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你給我把話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敏姐兒昨兒還好好的,怎么一晚上的功夫就病的這樣厲害?”
蘭庭頓了頓,道:“蘭庭不知,敏姐兒不喜見我,我如她所愿,走了就是。”
老夫人更是怒極:“混賬東西!她為了你處處頂撞我,不許我給她相看親事,昨兒來的時候,她那一臉歡喜模樣,怎么會有假?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
蘭庭只當是老夫人安撫他的話,沉默地站在那里沒有出聲。而這時魏敏身邊的紅藥匆匆趕來回話:“回稟老夫人,大爺,夫人,姐醒了。”
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蘭庭,站起身,甩袖道:“你跟著我來。”
魏敏剛被人喂了藥,滿口苦澀,躺下來想好好的緩一緩,只聽祖母進來:“我的心肝肉,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可真是讓祖母擔心啊。”
魏敏笑了笑道:“是我昨兒睡得迷糊了,您別擔心啊,這不是喝過藥了嗎?馬上就好了。”轉(zhuǎn)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蔣蘭庭,頓時臉色大變,一張俏臉變得狠厲激動,怒道:“你怎么在這里?滾,我不想看見你。”
老夫人趕忙拍打著孫女的背,心疼地問:“這是怎么了?蘭庭到底哪里惹你不高興了?你沖他發(fā)什么脾氣?當初不是天天盼著他回來?若是他哪里做錯了,祖母替你教訓(xùn)他。方才他還和我要回江南去,現(xiàn)在可不能這么輕易地讓他就走了。”
魏敏想到他昨晚的那些話,又聽他真的就這么干脆的要走,抬起袖子抹眼淚:“讓他走,誰稀罕留他在咱家,他就是個沒良心,我不想看見他。”
老夫人摸準了這丫頭心里其實已經(jīng)后悔了,和藹地問:“他怎么沒良心了?剛趕路來到京城,還沒來得及做什么壞事,丫頭,你這話可得明白了,不能讓我們云里霧里不知所謂啊。”
蘭庭何嘗不覺得自己冤枉?他那么愛她,可她的那些扎心的話,恨不得要了他的命一般,若不是她攆,他哪舍得走?恨不得就此將兩人的事情定下來才好,這樣就沒有人能惦記她了。他雙眼熱切地看著她,等待一個答案。
“我等了他這么多年,他卻在外面和別人不清不楚,誰知道那些話是不是騙我的?昨兒剛見,他都不看我一眼,我才不要貼熱臉,他既然還中意他的未婚妻,還與我些廢話做什么?我魏敏又不是找不到好的了,何必緊貼著他不放。”
魏老夫人可算是聽明白了,這丫頭抹不下臉,話的難聽,心里卻是希望蘭庭好好的哄,解釋給她聽,可蘭庭是個實心眼,愣是不懂她話里潛藏的意思,所以就鬧僵了,真是讓人不省心的,抬頭看著蘭庭道:“你那邊到底是個什么事兒?若是處置不了你那些爛攤子,就別來招惹我的敏姐兒。”
蔣蘭庭真是哭笑不得,看著魏敏道:“你就因為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攆我走?敏敏,你才是沒良心,我這幾年怎么過的,你不信我,不信青,總該信那些和我一路摸爬滾打的兄弟吧?我和張蔚然什么事都沒有,我早就同你過,我和她的親事早已經(jīng)退掉了。誰同你這些話的?我回京城,在一處客棧遇到她,路上匪賊眾多,這才帶了她一程,并無其他關(guān)系,我所若有假,定叫我不得好死。”
魏老夫人看了一眼在旁邊看熱鬧的柳云,心里已然有了底,這些年輕人啊,光顧著談情愛了,一不心就著了人家的道。她也不能破,摟著渾身發(fā)燙的敏姐兒,兩眼怒瞪蘭庭:“好了,這么狠的話做什么?這是你們兩人間的事,私下里明白,但是我把丑話在前頭,機會我給了你,若是你不知道珍惜,到時候我要找你算賬。”
柳云沒想到這個時候老夫人的心還偏著蔣蘭庭,看來如果不鬧到難看的地步,魏家并不會放棄這個人,張蔚然想要的就一直得不到,她不禁開始犯愁。而且她總覺得老夫人好像已經(jīng)矛頭指向她了,她嘴里知道的一切都是道聽途,可是只要往深處想,還是會發(fā)現(xiàn)當中有她故意添油加醋的話,以后只怕不好糊弄了。
魏老夫人看了眼垂著頭不出聲的魏敏,還有站在那里急切卻又不敢動彈的蘭庭,嘆了口氣,擺擺手道:“得了,咱們都出去吧,讓他們兩個好好話。昨天弄的跟仇人似的,現(xiàn)在都冷靜下來,把該弄明白的弄明白,要是實在不行,再別的。反正也沒外人知道,在場的人都給我管好你們的嘴,要是外面?zhèn)鞒鍪裁措y聽的話來,可別怪我到時候不給你們好臉看。”
柳云在那道滿含威嚴的目光沖進自己掃過來時,能地垂下頭,之后才覺得自己這樣做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暗惱自己當真是糊涂了。
魏老夫人冷冷地笑了一聲,站起身率先出去了。
魏亭然也警告地瞪了一眼蘭庭,柳竹兩腿不方便,是被他抱進來的,此刻他將手放在柳竹的腿窩間打橫將人抱出去了,兩人之間近來如此親密,她依舊如三月盛開的桃花嬌羞,讓他不自覺地陷入她給予的一切溫柔中,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對著那張羞紅的臉親了一口,俊朗的臉上盡是得意和滿足。柳竹拍了他一下,嬌嗔道:“別胡鬧,讓人見了笑話。”
魏亭然不以為然道:“看見便看見了,咱們兩口子之間做這種事就是天經(jīng)地義,他們敢胡亂嚼舌頭,我便處置了他們,孰輕孰重,他們自己應(yīng)該分得清楚。”
柳竹在他額頭上戳了下,千嬌百媚的樣子,眉眼間是盈盈笑意,轉(zhuǎn)眼看到站在那里冷冷看著他們的柳云,嘴角的笑變得意味深長起來,輕聲道:“姐姐若是有什么和心思的,同莊子上的管家就是了,咱們是姐妹,亭然也不想委屈了姐姐。”
柳云心里彷如扎了根針,她的指甲已經(jīng)陷入掌心捏出了血,可臉上卻還是得帶著笑,客氣道:“勞妹妹費心了,咱們是一家人,我肯定不會見外的。今兒天氣正好,不如我推著妹妹出去散散心?”
柳竹想答應(yīng)下來,但是被魏亭然給拒絕了:“不必了,我和阿竹還有事情要商量,改日再罷。”著就推著人離開了。
柳云看著這個被自己一直放在心上記掛的男人只覺得滿滿的悲哀,曾經(jīng)他們的關(guān)系那么親近,而現(xiàn)在她只能站在遠方遙遙地看著他,魏亭然,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后悔今天這樣對待我,等你落在我手里,我會讓你也嘗嘗這種滋味。
魏亭然將柳竹帶回屋里,看著柳竹輕盈地從輪椅上站起來,裙擺飄逸,仙氣十足,當即將人攬在自己懷里,親吻了一陣,直待佳人臉上緋紅,這才道:“我跟你,你往后少和那人來往,我瞧著她不存什么好心思,免得著了她的道。”
柳竹笑著搖搖頭:“你未免想的太多了,我倒是覺得她應(yīng)該沒這個心思,有人暗中護著,不會出事的。其實我倒是想知道,她想做什么,她害我沒事,如果要是把矛頭噸準你和敏姐兒,我可不依。起來這事就是我們柳家有錯,他們現(xiàn)在不知悔改,居然還這樣做,當真是過分,實在是我沒有什么能耐,要是我……我一定讓他們給老夫人賠罪來。”
魏亭然憐愛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心上只覺得滿足不已,這輩子他能遇到她,真是福氣,將她拉過來坐在自己的腿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溫柔地:“這事不是你該管的,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和敏姐兒,我就放心了,外面的那些事情有我扛著呢。”
柳竹放心地依偎在他懷里,道:“你也別大意了,我這個二姐向來心眼,在她看來你就是個負心漢,就算心里還記掛著你,可是也不準會對你出手。難得的好日子,我不想被他們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給毀了。”
魏亭然將懷里的人擁緊些,笑道:“你放心,我知道了,為了你和敏姐兒我也不能有事,更何況,我還盼著咱家的公子呢。”
柳竹罵了他一句沒正經(jīng),兩口子又笑起別的事情來。
而魏敏里由原先的熱鬧變得安靜起來,蘭庭在那里站了一會兒,苦笑著走到那嬌的人身邊,伸手想要拉她,可她僅穿著一身里衣,白皙滑嫩的肌膚透過一層薄紗看得清楚,他微微紅了臉,輕咳一聲,笑道:“你可還生我的氣?昨夜是我不好,我不該那些話來傷你,我知道錯了,你要打要罵都好,就是不要再開口要攆我走了可成?”
魏敏臉色蒼白,身子有些無力,她靠坐著,聽到聲音,冷哼一聲:“這些話,你昨兒怎么不?明知道我是氣得狠了,卻還要火上澆油,誠心讓我不痛快,你存得是何心思?你才是沒良心,三年未見,才見我好似見外人一般,我就擔心你在外面有了別的人,你這般做,可不就是明告我你與我沒有想念?”
蘭庭這會兒可真是哭笑不得,他真沒想到自己的緊張竟然讓這個丫頭生出這么多的心思,臉上的神經(jīng)再也繃不住,趕忙坐在床邊,將她的手包在掌心里,認真道:“我的心思,早在幾年前便告訴你了,我想與你白頭偕老恩愛一生,又如何能舍棄這諾言,去找別的女子?句你不愛聽的話,魏家對我有恩,你與我更是有救命之恩,在我心目中,你與那些女子不同,不是凡俗之人,能與你相愛,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我珍惜還來不及。我那時不敢看你,只是怕你心中怪我,擅自消失那么多年,不與你去向,更怕你已經(jīng)將我給忘在腦后了,心中喜歡了別的人。你所憂愁之事,何嘗不是在我心中上下翻攪,讓我無法安心。敏姐兒,我同你認錯,你別氣了成嗎?”
魏敏何嘗不知道蘭庭是個堅毅有傲骨的人,這幾年他在外面奔波,當初白皙俊美的書生氣不在,此時只有經(jīng)過時間浸潤后留下來的錚錚鐵骨和清冷淡然,像是挺立在那里的巍巍大山,讓人過目不忘。可是現(xiàn)在他卻在自己面前如此心翼翼的賠罪,她的嘴角忍不住彎了彎,暗惱自己昨兒只顧著胡亂發(fā)脾氣,頓了頓輕聲道:“你少污蔑我,我是那種隨意變心的人?我要真是那般的人,只怕你這會兒早見著我與相公恩愛千般的樣子,哪還有你這人什么事?”
蘭庭見她臉上雖然還是氣呼呼的,可是口氣卻比先前軟了很多,忐忑不安的心總算得以放下來,輕吁口氣,布滿繭子的手輕輕摩挲著這雙柔夷,笑道:“若真是那樣,我只怕要傷心的肝腸寸斷了。敏敏,你放心,只此一次,往后我再不會讓你擔心,我不管去何處都告訴你,若是我遲遲不歸,你派人來尋我也是能尋到去向的,算了,往后我會派人專門往魏家遞信,只要你不嫌我煩就是。”
魏敏被他這副憨傻俊俏的模樣給逗笑了,抽出手撫上他的臉頰,心疼地:“你瘦了好多,是不是這陣子沒有休息好?憔悴的很,是我不好,不問青紅皂白的同你發(fā)脾氣,你心里氣我也是應(yīng)當?shù)摹!?br />
蘭庭見她終于軟了下來,臉上的笑瞬時間明朗起來,得寸進尺地往前靠了靠,將嬌人兒攏在懷里,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香氣,心間蕩漾,笑道:“不氣,就是怕你真的要與我劃清界限,我心中焦急。現(xiàn)在你肯與我話,我心上的難過都被一陣風給吹走了。只是,我還是要,我與蔚然并無什么,以前不曾有,將來更不會有什么,不管什么時候,你且記住我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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