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恭敬地彎了彎腰道:“這兩天他只是和魏姐坐在一起話,大多時候兩人都捧著書看,哪里也沒去。先前倒是去看望過他的外祖,您也知道那里已經落魄的不成樣子了,原下人就不多,又被那位給攆了,實在不好往跟前指派人,所以不知道他們在一起了什么�!�
蔣夫人冷笑一聲:“即便是沒人聽到,我也知道是什么,無非就是想法子想要搬倒我們蔣家,也不看看阿門自己是什么貨色,也不怕話大閃了自己的腰。那子再能耐,如今也不過是個外來戶,根基哪有我們深,整個商會,我們也是得上話的,若是下定決心想將他攆走,也不過是動動手指的功夫。既然他沒什么動作,你們再繼續盯著就是了,但凡有什么不對,記得及時回報�!�
蔣玉橫無奈搖頭,母親總是這般將什么事情都放在心上,連吃個飯都吃不安生,不是他自夸,對付蘭庭這個連牙都沒長齊的人,真的不用這么緊張,如母親所,也不過是動動手指的功夫,就算給他機會鬧騰,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來呢?
他的部心思都放在這桌菜上,美人讓人送來的,怎么能不好好的吃完?以往他吃幾口就不樂意吃了,這會兒卻是沒個夠,恨不得連盤子都吞掉才好。
蔣夫人見他吃個飯都擺出這副模樣,臉上閃過一抹厭惡,當著孩子的面也不嫌自己惡心。幸虧蘭舟一直是自己帶著的,沒跟著他這個老子學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自己唯一的孩子也長歪了,自己這一輩子可真的沒什么指望了。
蘭庭他們吃過午飯,稍稍歇息了一陣,便讓人備上厚禮去看自己的老師了,只是沒想到的是,走到府前,竟然看到張蔚然直直地跪在大太陽底下,看樣子像是跪了不短的時間,額上滿是汗水,嘴唇蒼白,瞧著倒是可憐的,但是蘭庭現在心硬如鐵,一眼都沒看他,對著家�。骸盁﹦谕ǚA老師一聲,就他知錯的學生蔣蘭庭上門來告罪了�!�
張蔚然卻是一臉欣喜,強忍著自己膝蓋上的疼痛,想往蘭庭身邊挪動兩步,但是就在快要夠到的時候,蘭庭快速往后退了一步,她撲了個空,差點摔倒,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失望:“蘭庭,你怎么……你還是不愿意原諒我嗎?我現在因為你有家回不得,你還想我怎么樣?我爹娘就在這扇門后面,他們不愿意見我,是沒有我這個女兒了,我要怎么辦?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卻置身事外?”
魏敏在以前就知道這個張蔚然不是省油的燈,今兒聽到她用這般可憐的聲音懇求蘭庭回心轉意,卻又將所有的過錯推在蘭庭身上,就忍不住一陣好笑,卻也覺得有些可憐。這個時代的女子大多都是畏首畏尾,聽從父母之命,就連三姨母,如果不是父親強勢的話,恐怕這會兒也嫁給了別人。張蔚然是個大膽讓人敬佩的女子,為了愛沒有任何錯,但是她卻生出了用歪門邪道的心思,這樣讓人十分厭惡,所以魏敏站在一邊平靜地看著。
蘭庭一言不發,張蔚然沒有得到他的答復,心里一陣難受,看著他身邊的魏敏,忍不住一陣氣急敗壞:“你來我家,為什么還要帶著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欺辱與我還不夠?還想傷害我的爹娘?”
魏敏迎上她那雙憤怒中卻又帶著陣陣得意的眼神,她當即就明白過來,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坦然地看著前面,想來這會兒京城的家里也該是不太平的厲害,雖然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但是當看到始作俑者沖著她做出得意不已的樣子時還是一陣難過。三姨母,她的母親,這會兒只怕是傷心的厲害吧?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很自私,但是她覺得自己并沒有做錯,因為她比誰都渴望家里一片寧靜和樂,而那些想要在魏家掀起腥風血雨的人,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柳云用心險惡,想做魏家的主,她就要讓她身敗名裂,之后再沒有辦法混跡于京城。
就算是親人又如何?當你的善待成為別人手中利用的工具時,想來沒有任何人能干站在那里做傻子罷?她不仁我不義,既然已經到這步境地了,還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張蔚然見魏敏沒有回應自己,心頭一陣惱怒,可是當著蔣蘭庭的面,她不想表現的太過刻薄�,F在爹娘緊閉家門不讓她進去,如果他再不要自己,這一輩可要怎么過?時間還漫長的厲害,往后的幾十年,她不想與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將就,更不能看著他和別的女子在一起纏綿,而且她的心一直沒有被服,她到死都不會放棄這個男人,她已經將部的愛都交給他了,只有他的回應才能給她枯萎的心田注入一絲源泉,讓她重現生機。
蘭庭雙眼盯著那扇被下人重新關上的門,從他緊繃的下顎能夠看出,此時他很緊張,下意識地抓緊了魏敏的手,壓根不在乎張蔚然這個時候在想什么,更別她那雙想要砍人的眼睛了。
張蔚然不能忍受自己被人冷落,還是強撐著跪行到蘭庭身邊,抓著他衣裳的下擺道:“蘭庭,若是你見到我爹,能不能幫我好話?我現在什么都沒有了,如果他們要是不原諒我,我可怎么辦呀?蘭庭,你不能不管我啊�!�
那扇緊閉的門被打開,只見方才的下人出來,走到蘭庭身邊道:“蘭庭少爺請,我家老爺了,難為你還記得他這個老人家,以前的事情既然要好好的,那就進去坐在一起。您的朋友也可以一道進去。”
蘭庭的臉上出現一陣狂喜,這真是他沒想到的,他回頭看了一眼魏敏,笑著:“走吧,只怕一會兒是要挨訓斥的,到時候你站在旁邊可別笑,給我點面子�!�
魏敏原低落地情緒頓時被他這句話給逗笑了,其實蘭庭是個堪稱于完美的人,當初在一起念書的時候好像這世上就沒有什么事情是他辦不成的一樣,得到的總是別人的夸贊,挨罵倒是沒聽過的,真的她還真有幾分好奇。
張家是詩書世家,從院子里景致的優雅別致就能看得出主人家是個怎么樣的人,誰能想到該注重禮法的人家會養出張蔚然那般大膽的女子來。她是真的很佩服張蔚然的勇氣,也許在現代會好些,可是在古代,所有出個的舉動都會被別人當成不可饒恕的罪過,大環境如此,倒是讓人萬分的無奈。
看到那位不茍言笑的張先生時,魏敏覺得周遭的氣氛頓時變得冷凝起來,想來他還在生蘭庭的氣,所以臉色那般嚴肅,讓人不寒而栗。
“我當你眼里已經沒有了我這個老師,不別的,我竟是教了個白眼狼�!�
蘭庭神色愧疚地站在那里,開口道:“老師罵我也是應當,當年未曾當您面一聲道別,確實是蘭庭的錯處,只求老師別氣了,學生帶了您最愛喝的酒來。”
張先生看著已經長得這般高大俊朗的學生,心里也是感觸頗多,這個孩子自就聰明有禮,絕對不可能做出不告而別的事情,當初蔣家來退親他確實很惱火,可想了想像那種人家,蔚然就算嫁進去過的還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誰知道沒多久蘭庭就消失不見了。
當中有異樣他知道,但是花費了那么大的力氣卻沒有找到人他也實在是無奈,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兒卻找到了蘭庭的去向,其實是他叮囑了人照看,她才能平安到京城的,誰知道此后這孩子的心就這么收不住了,讓人失望的很。
“你在外面受苦了,瞧瞧你這身……又瘦又黑的。我知道那要讓你為難了,你以后不用管她,讓她多撞幾次南墻,她就知道錯了。”
蘭庭想了想還是:“老師最疼她,看她那樣,我知道您心里也難過。我的朋友十分喜歡您的字畫,沒有提前與您打招呼,還請您不要生氣�!�
張先生無奈地擺擺手:“如今鮮少有人上門,自從蔚然不聽話,總是瞞著我想要跑,我已經沒了那個心思。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受到心情的影響,這么多年沒動筆,也許我已經寫不出當年的韻味了。還得人喜歡,我心里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生氣?當年我心里雖然不高興,可是后來也想明白,那不是你的錯,你打跟在我身邊,你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倒是你不怪我才是。”
自打回到江南以后,魏敏是第一次見蘭庭笑得這般真心,就像是這陣子纏繞在他心頭的所有煩惱在剎那間煙消云散,她也高興。
蘭庭神情激動,眼眶微紅:“學生怎么會,您是除母親外,對我最親的人,我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就算您將我拒之門外,我也一直當您是我最重要的人。”
張先生抿緊唇在蘭庭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有你這話我也就放心了。來了這么久,你不給我介紹下?”
蘭庭首先將魏敏拉到面前,笑得有幾分靦腆:“哪年我落魄時,多虧她救了我一把,這么多年我能有這般成就,多虧了她�!�
張先生心里十分喜歡蘭庭,現在瞧著蘭庭的態度,知道自己的女兒是沒什么希望了,當即道:“是個俊俏有靈氣的姑娘,你得好好的對人家才是,可別做混賬事。蔚然的事,我晚些和你。”
張蔚然在外面跪著十分心急,求了站在門外的家丁好幾次,不管的如何聲淚俱下,那人都自己不敢忤逆老爺的意思,硬是不理會。
她很想知道爹到底和蘭庭了什么,有沒有提起她?有沒有勸過蘭庭,恢復兩家的姻親關系?應該會吧?爹應該知道她這輩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她什么都不求,只想做蘭庭的娘子。
張先生不管和眾人的多么投機,但是心里最牽掛的還是自己的女兒,總歸是自己的心肝肉,不心疼那是騙人的,可是對這個一根筋不會拐彎的丫頭,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如果蔣蘭庭的心里一樣有她,哪怕他就是忍著蔣家那些人,肯定會促成兩人的親事�?煞讲盘m庭看著那位周身貴氣的姐,眼底滿是濃濃的愛慕,他哪還能得出口?真是癡兒,人家心里完沒有她,所以又何必自取其辱呢?自己送上門的人,誰會愿意珍愛?這個孩子怎么就看不透呢?
蘭庭知道他和蔚然的事情遲早得有個法,他敬重恩師,更不想讓恩師因為這件事情一直難過,趁著敏姐兒和圖拉兄妹兩笑的時候,開口將恩師拉到清凈的地方,猶豫片刻道:“老師,我待蔚然如妹妹一般,我們之間興許沒有一起過日子的緣分,我不想傷害她,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輕話重話她都聽不進去,我知道老師十分疼愛她,所以……”
張先生擺擺手苦笑道:“我看得出來,我也不知道為何這丫頭竟會這般的冥頑不靈,我將她關在門外就是想她能夠想清楚。你師母也和她了多次,強扭的瓜不甜,偏偏她聽不進去。給你添麻煩不,我更怕她太過執著而生出禍害人之心,那我可算丟盡了臉面�!�
蘭庭一陣尷尬:“她終歸是個大家姐,老師將她關在門外,若是給旁人看到了,她如何受得了?她就是個傲氣的人,若是對您生出怨心,蘭庭心里實在難安。”
張先生想也正是這個理,對著外面的人:“去將姐叫進來,讓她去見見夫人。蘭庭,我們也去罷,我一直沒和你,你師母為了這事已經氣病了,我多年不愿原諒她就是為此。為人子女不管有天大之事,卻將自己的母親傷害至此,讓我如何認她?她幼時,我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做人,誰成想到頭來她就是這般回報她的父親的。”
蘭庭心上的愧疚更深,走到門口猶豫一下走進去,一陣藥香撲鼻而來,師母當是伺候的人進來,無力地道:“我想躺一會兒,你們出去吧,等老爺回來了告訴我一聲,我也好好問問蔚然怎么了�!�
張先生坐在她身邊,抓著她的手道:“夫人,你也該想開點,不要拿自己的身體作踐,你讓我怎么辦?”
張夫人聽到丈夫的聲音,回過神,看到站在一旁的人,仔細辨認了一番,才驚訝道:“是蘭庭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當初還以為你要留在京城了。蔚然她……”
張先生當即沖她示意,她干笑著沒有下去。
蘭庭卻是笑笑:“師母您身體好些了嗎?我倒是認識一個醫術不錯的大夫,我請來讓他給您診治一番。我這次回來是有些事情要辦,待事情辦完,我還是要回京城的,京城繁華,好做生意�!�
張夫人也聽明白了,人家的心里壓根沒有自己的女兒,果真是強求不得,點點頭道:“應當如此,我和你老師看你這般出息,真為你高興。你打就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們也不意外�!�
她的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道急匆匆的腳步聲,她疑惑地問:“這是怎么了?”
張先生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還不是你的那個寶貝女兒,我讓她進來看看你,也好讓她良心發現,別在這么折騰咱們兩個老的了。當初蔣家和咱們家已經斷了婚約,我也答應了,蘭庭現在也有了適合的人,她這么纏著人家做什么?她不要這張臉,我這個糟老頭子還要不要出去見人了?”
張夫人再度將視線轉向蘭庭,卻見蘭庭臉上沒有更多的表情,仿佛這件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系,當即也明白過來,真是沒什么好了。都是過來人,除非是徹底順從爹娘意愿的,否則都要講究個你情我愿,雖然聽過不少強娶的,自家還做不出逼著人家娶自己女兒的事情來。
“我們再想法子勸勸吧,蘭庭也別放在心上……”
張夫人的話還沒完就見自家女兒推門進來,她回來的時候自己雖然強撐著見了一面,但是現在才看清楚她變成什么樣了。看得出來她這陣子過得十分不好,面黃肌瘦的,一雙眼睛再看到蘭庭時綻放出耀眼的光亮,張夫人的心上像是被人敲了一下,完了,這如何能的通?
蘭庭卻自張蔚然進來之后就將過多的表情給收起來,只是沉默地站在一邊。
張蔚然眼底的光驀地熄滅了,這才將目光轉向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娘,頓時大驚,急切又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半跪下來,擔憂道:“娘,您怎么生病了?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您方才……請大夫看過了嗎?是什么��?”
張夫人伸手摸著女兒憔悴不已的面頰,心里一陣痛,該是如花般嬌艷的美人,誰知道短短幾年就被蹉跎成這般,怎么能讓她這當娘的不痛心?但是心底更深的卻是失望。想當初他們夫妻兩人一直教導她凡事要拿得起放得下,誰知道正經遇到事情的時候,一番付出完付諸流水,這個孩子像是魔怔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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