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只覺得自己此時像是被放在火中燒一般,所有人仇恨的目光都扎在她的身上,真是分外的難熬。女人對待感情很少有理智的,她們完不會理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難言的苦衷,只是把她當成敵人,她就是有理都不清,更何況這位皇帝再度成功的把所有的仇恨都轉嫁到自己身上來,她真是一點都不想在這里待了。
魏老夫人不動聲色地握了握她的手,她的心踏實下來,就算再怎么不愿意,這表面的和氣還是得顧及的,所幸吃過晚飯就能出宮了,倒也不是太難熬。
太妃將這些娘娘們眼底的渴望看在眼底,無奈地嘆了口氣,想當初自己在這座皇宮中,日日夜夜盼望的也不過是那個人能過來看看自己,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所以對這種事真是見怪不怪了,她出聲道:“去讓人再備些碗筷,也不差她們幾個的一口飯,一家子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多好。”
皇上心里雖不情愿讓這些人毀了自己的清凈,可是太妃是自己的母親,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拂了她老人家的面子,只得答應下來,他下意識地看向魏敏,卻見那個沒良心的人低頭看著地面,好像眼前的這一切她半點都沒放在心上。真是讓人挫敗不已,原來自己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的感覺竟是這樣的難熬。
他向來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眾目睽睽之下,他走到魏敏身邊,道:“敏姐兒若是覺得宮里有趣,不妨就常來,朕已經吩咐過人了,各道門的守衛不能阻攔,若是有人敢違背,定不會輕饒。”
魏敏一陣局促不安,這樣的皇上發的讓她發喜歡不起來,為什么要用別人來壓她?現在是些與她素未相識的人,接下來是不是就是她的親人了?若果真是這樣,她也不會妥協,她偏不信,他會當著太妃娘娘的面,處置她老人家的娘家人。
這一頓飯是最為豐盛的,都合魏敏的胃口,可是她卻沒什么心情吃,如今倒是想明白那句話了,只要是自己喜歡的,哪怕就是天天吃糠菜也歡喜,就像現在除了疲憊和不快之外,她真的沒有太過的感受了,她恨不得早些和這個人劃清界限,可惜……
皇上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瞥向魏敏,見她心不在焉的,眉頭也跟著皺緊了幾分,這是他第一次暗自反思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沒有做對,也許在皇宮里,他的身份對她來始終是個壓力,讓她不敢親近自己,那么往后他就出宮見她,這樣兩人的身份對等了,她是不是就能對自己和氣些了?
太妃對魏敏是十分偏愛的,老魏家唯一的骨血,能不鄭重對待?這兩天光皇帝和魏敏的事了,倒是忘了問魏亭然和他的新媳婦如何了。老太妃只知道魏亭然在回家的路上摔到了,并不知道他和柳竹之間發生的那些事情,所以問道魏老夫人的時候,魏老夫人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能如何呢?里里外外的煩心事多了去,但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給太妃聽,只:“他們兩口,關系好的很,這次來柳竹丫頭也要進宮來的,只是臨時有點事就被牽絆住了,等下回入宮,再帶她來看望娘娘。”
太妃點點頭:“咱們魏家人丁單薄,他還年輕,還是得再要幾個孩子才成,讓府里也熱鬧點。”
魏老夫人道:“您的是這個理兒,我回去就和他們去。”
一直到夜深了,祖孫兩個才得以出宮,坐在馬車里,魏敏的臉色當即變得難看了些,虧得外面的光照不進來,所以也不至于被祖母發現她此時的表情。但是總歸是最為親近的人,就算看不到她,魏老夫人猜也能猜出來,魏敏這會兒該是氣得狠了。她嘆口氣安慰道:“你與皇上是怎么的?”
魏敏勾起唇,透出一抹蒼白的笑道:“還能如何,不過就是我喜歡了別的人,實在無法回應他罷了。他倒是沒生氣,但是卻讓我與蘭庭斷了往來,祖母,我不想……可是我又擔心,若是他把所有的氣都撒在你們他頭上可該如何是好?若真是那樣,我可真就是個罪人了,我有什么顏面面對你們啊。”
魏老夫人將自己最寶貝的孫女抱在懷里,柔聲道:“你也別太擔心,一切有祖母給你扛著,如果老天誠心不想讓咱們魏家好,就是想什么辦法都沒用的。祖母這把老骨頭還能多撐一陣子,如果實在不行,你就和蘭庭到別的地方去,只要你們好好過日子,我這心里就安心了。”
魏敏當即拒絕道:“您怎么能這樣的話?我肯定不會答應的,將所有的麻煩都留給您和爹,而我一個人躲到外面去過悠哉日子,我做不到。這么多年,若不是有您一直疼著孫女,我怎么能這么無憂無慮地長大?這是我和蘭庭的一道難關,我們會想辦法一起挺過去,我也絕不會被皇上的身份給壓制。也許會給您帶來麻煩,是我自私了,但是我不想違心地去和一個心里沒有的人去活一輩子。我今兒見了好些個年紀和我差不多的姑娘們,她們還未好好的活過,就要守活寡,這不公平。”
魏敏不敢太多,因為她在現代所學所知道的東西,已經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了,就算入了這個鄉,也不會輕易隨俗。
魏老夫人好笑地拍打著她的背部,憐愛無比地:“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要想太多,將一切交給祖母就好了,就是見了蘭庭也別的太恐怖,免得讓他連氣都喘不過來。你這個年紀就該是快快樂樂,高高興興的,別讓這些事染上你的眉頭,祖母會很難過。”
魏敏用力地抱了抱祖母,她是自己來到這個世上對自己最為疼愛的人,她該是輕松度日,可現在為了父親更為了自己這般操勞,魏敏有些哽咽地道:“我沒辦法那么自私,我想您也能過兩天松快日子,不必再為我和父親擔憂。祖母,您心里怨我父親嗎?他也有他的苦心,我剛開始也覺得他是鬼迷了心竅,后來……您先別管這么多,求您先別恨我父親。”
馬蹄噠噠聲從外面傳來,路上已經沒有行人了,從車窗上鉆進來的風讓人覺得有些冷,她笑道:“傻丫頭,那是我的親兒子啊,我怎么舍得怨他?只不過是不高興……算了,我們家的人都太過仁慈了,所以才會給她們機會。這次回去就好好的整治一番,這府里的下人,過了幾年好日子,如今倒是不把規矩放在眼里了。”
魏敏點點頭道:“祖母別忙著動手,我先收拾個丫頭,她一直在母親身邊伺候著,當初我屋里的丫頭外面派來的接頭人是她,我當初沒想明白,倒是沒想到她還有這等腦子。”
黑夜是人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時候,三姨母睡著之后定然不會在意外面給自己守夜的人,所以那個人看著是在床上躺著,但也不過是個和她模樣有些像的人,而真正的人早已經悄悄地溜出來了,所以就算有人查,看到在夫人眼里好好伺候的人,也不會生出異心。
這也多虧了笑丫頭的那些話,她又讓人去查了一遍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這一次不止是府里的黑手,還有外面的那個婆子,她都要抓回來。
回到魏府,整個家里都安靜的很,她和祖母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打擾柳竹的好,所以就各自回去了,卻不知道柳竹今兒睡了一天,到現在還沒有醒,安靜的睡顏上透出溫柔和滿足,心里那根緊繃的弦放下來,這是她睡得最為安穩的一覺。壓在心頭的烏云終于部消失了,搖擺不已的心安定下來,她才能挺直腰桿去面對那些事情。
想到魏亭然那副吃醋的模樣,倒是有趣的很,原來在這場感情中,自己喜歡的這個男人和自己付出了一樣的感情,能擁有這個,她已經很滿足了。
第二天她醒的很早,還是在梳洗的時候才知道老夫人和魏敏昨兒晚上就回來了,當即問道:“你怎么不和我一聲?讓我就這么睡著,真是太過失禮了。”
那丫頭有些委屈地:“是老夫人和姐不要驚動您的,您這陣子沒睡個好覺,應該讓您好好的歇著才行。”
柳竹扯了扯嘴角,突然覺得自己有些不懂事,她已經這么大的年紀了,卻還是在不經意中將自己的真實情緒給表現出來,他們都看在眼里,卻因為顧著自己的心情什么都沒,這樣細心的感情讓她心里一陣感動。這樣好的歸宿,她絕不能讓柳云給毀了,所以她不介意給柳云添堵,讓亭然將這場戲演得更加的逼真些。
她洗漱過后就去看老夫人了,老夫人也才起身不久,見她來了,笑著點頭道:“看來是睡飽了,瞧著這模樣好看了不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虧待自己。再就是天塌下來還有個高的頂著,再不濟還有我這個老婆子在,你有什么好擔心的呢?安心做你的少奶奶就是了。”
柳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想了想,堅定地:“我還是不忍心讓亭然一個人在外面,我想努力把他給勸回來,總歸這里才是他的家……”
魏老夫人點頭笑道:“只是他要是不給你好臉色,你能受得住嗎?你家姐姐是個什么樣的人你比誰都清楚,外面的人巴不得看咱們的笑話,指指點點的你能受得了嗎?”
柳竹認真地道:“來這是我們柳家的不是,若不是我們,魏家就不會有這么多的事情,還連累敏姐兒年紀就跟著受累。也許亭然最不應該的就是遇到柳家的人。”
魏老夫人收起臉上的笑容,反而變得語重心長,抿嘴道:“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也許這就是老天注定的。只怪我將顏面看得太過重要了,所以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之后我再不會心軟了,到時候我若是傷到你的家人,你會不會怨我?”
柳竹趕緊搖頭:“您的是什么話呢?我怎么會怪您?我這輩子從沒有嘗過的溫暖和疼惜,都是在您這里得到的,我感激您還來不及。我將您當我的親母親看待,所以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就是了,只要是阿竹能做到的,我會拼勁力辦成。”
魏老夫人捂著嘴笑:“你呀,我也不求你做什么,只希望你能和亭然好好的過日子就行了。孩子,我知道這樣對你其實很不公平,但是我希望在亭然身邊的是個懂是非,知曉善惡的人,更能幫著他往應該走的地方去。魏家這么多年屹立不倒,不光是靠著祖上的保佑,更多的還是靠著后人的自覺和擔當,當初我把他看護的太過心了,所以……早知道如此,我會將他丟在窮困的地方磨練他。那年敏姐兒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就想著,如果是個男孩,我就要這么做,沒想到……敏姐兒身體不好,我更是不放心,總是怕不心出什么差錯,誰知道就那般心了,卻還是將我的寶貝孫子給害成這個樣子,我心里愧疚,但對背后的那雙手,我更是恨之入骨。”
柳竹總覺得魏老夫人的這個人就是柳家的人,是誰有這樣的能耐?還有這么大的野心?這樣做到底對他\/她能有什么好處?是爹?不大可能,他就算再貪財也不會舍得對自己的外甥女下這么大的狠手。是夫人?她覺得不大可能,這個女人出生世家,除了對自己的女兒嬌慣的不成樣子,對下人刻薄,并沒有半點能看到的長處。那么還有誰?難道是……是祖母?老人家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閉門不出,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但是柳竹隱隱約約又覺得像,在她的印象中,祖母只會對柳云好,就連大姐都是不冷不熱的,更不用自己了,次次都不用正眼看的。但是對祖母年輕時候的手段,他們都是清楚的,當時的祖父風流成性,連著往府里納了十幾房的姨娘,可是到最后一個也沒活下來。妾不過是比下人身份好聽些,要是正兒八經地算起來也不過是個下人,主人家私自處置這些人官府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那個時候府里少一兩個人壓根算不得什么大事。一口氣將十級房給處置了,倒也是個不容覷的。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對她和娘然看不入眼,再后來她們就學乖了,再不敢在祖母面前晃悠了。那個時候她知道娘其實很想能一直陪伴在爹的身邊,但是奈何敵不過所愛的人不愛自己罷了。
祖母為什么要這么做?任誰看都覺得這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魏家是什么樣的人家,區區一個柳家如何能敵得過?可是要是換個角度想,不就是一個的幕后黑手將魏家鬧得上下不寧?很多事情,不去做,怎么會知道結果是什么樣子的。難道魏家曾經做過得罪柳家的事情?
柳竹想的太過入神,等清醒過來,看到魏老夫人笑著看著自己,尷尬地道:“不管是誰,只要她敢作亂,您收拾就是,就算是柳竹的親人,傷人性命,這等險惡用心,我也不會有半點留戀,勢必要讓他們得到他們應該有的報應。”
魏老夫人欣慰不已,道:“這事還不急著,咱們還是等你的爹娘來吧,看他們怎么這事,你二姐在京城是待不下去了,這次我會讓她徹底的離開,決不允許她踏足京城的土地。不過到時候怕是少不了又得一陣麻煩,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柳竹手里握著茶杯,用指腹摩挲著杯壁上的花紋,苦笑道:“我想爹的意思,肯定是讓我讓著二姐……不過您放心,這天底下哪有將自己的家和男人拱手相讓的,不必您開口,我到時候會和爹好好的論這個理兒。”
“我就等著你這句話了,孩子,不管是多么有能耐的人護著你,都不一定能長久,只有你自己變得無堅不摧才行啊。你是魏家的下一任主母,雖然生意上的事情是亭然和敏姐兒父女兩掌著,但是家事還得你來撐著,你要是強硬了,那些鬼魅就不敢作祟,他們才能安心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如果你要是軟弱,這個家里就會有很多的麻煩事。你現在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柳竹點了點頭,她往前走了兩步,半蹲著身子抓著老夫人的手道:“我真是感激您,您不嫌棄我的出生,還處處為我著想,我真不知道該怎么報答您的恩情。我有時候在想,這天下間最好的運氣興許是讓我碰到了,所以我的后半輩子才能這么不一樣。”
魏老夫人點了下她的鼻頭:“人的命運其實一直在自己的手里捏著,看你怎么想,打算怎么做而已。我很高興,你開竅早,等你哪天能撐起大局,敏姐兒能應付自如,亭然能夠踏實的和你好好過日子,我就可算輕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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