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聽到這個消息喉頭一陣酸澀,昨天還在感慨只有路阿伯能做出那樣的美味,這么多年都是吃著他做的飯菜長大的,誰能想到人就這么去了呢?
魏敏快步趕到祖母的院子里,進屋子的時候姑祖母的眼眶明顯是紅的,情緒平靜下來了,只是呆呆地看著一處發(fā)呆。
魏敏想什么,這個時候卻還是部咽下去了。看來她的猜測是真的,姑祖母年輕的時候想來和路阿伯該是有情的,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大的動靜。
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姑祖母那天會有的表情,但是她知道肯定是痛斷肝腸的。
魏老夫人看著孫女投來的擔憂目光,無奈地搖搖頭,起身往出走:“讓她安靜一會兒把,別打擾她,也不容易呢。”
魏敏扶著祖母從屋子里走到偏廳,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魏老夫人這才道:“我讓人先給他整理儀容,換身體面的衣服,這樣才好讓她去看最后一面。其實這么多年,雖然有身份的差別,但是人老了,看過了生死,好像距離也就沒那么遠了,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會這么的想不開。你姑祖母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他完不必這樣……不過這都是命,興許就是沒那個緣分。哎,人啊,活了一輩子都沒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魏敏的手被祖母緊緊地抓在手里,有些疼,可她知道這是祖母的無奈和惋惜。畢竟這一輩子的時間其實并不長,錯過了最好的年歲,好不容易生命中的最后幾年可以得見,誰知道卻是這樣的結(jié)果。
魏敏張開嘴想什么,只見魏老夫人擺擺手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等過了今兒我再好好的和你。不過孩子,你和蘭庭的事情,祖母就是拼勁力也會讓你們在一起,看過這事,更是如此啊。”
話間太妃從屋子里出來,聲音有些沙啞:“嫂子,我想看看他去,誰知道還真是最后一面了。”
魏老夫人頓了頓,站起身,道:“走吧,人這么多年,不管多大的怨和恨,到今兒也就終止了,你也別想太多,往后的日子還是得笑著過下去,這才是他想看到了。”
魏敏跟在后面走出去,卻被候在外面的太監(jiān)給攔住了去路,太妃眉頭一皺,不悅道:“讓開。”
那太監(jiān)拱起身子恭敬地道:“娘娘,您不能去啊,人剛死,滿是晦氣,沖撞了您可怎么好呢?”
太妃怒瞪他:“混賬東西,什么時候輪到你來指教我怎么做事?滾開,如果還要堵著,我讓人摘了你的狗頭。”心里有太多的話想,可是與這些什么都不懂的人有什么好的呢?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在他們看來他不過是個下人,不值一提的人,可是對她來,那是一輩子都不能忘懷的人,他一死,自己的心也跟著活不下來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心在這個時候是空落落的,迫切地只想見到他。
那個太監(jiān)被太妃這么一訓(xùn)斥,只得退開,畢竟忠心沒有自己的性命來的重要,看著那道蒼老的背影從自己的視線中離開,他只得趕緊跟上去。
太妃走到門口,突然不敢進去了。最喜歡的那個人就在里面,可為什么這個門就像一張黑暗看不清的大嘴,讓人莫名的恐慌和害怕,她實在無法相信,他就永遠安靜地躺在這個屋子里。
但是不愿相信最終還是敵不過心里的思念,她一步一步心地走進去,來近。那個蒼老的人身上穿著體面的綢緞袍子,她知道這是嫂子看在她的面子上打點的。與昨天的滿臉傷懷相比,此時的他安靜地睡著,就像個孩子一樣,讓人看著心疼。
魏敏讓部的下人退下去,這畢竟是不可言的密事,畢竟姑祖母這會兒是皇家的人,如果被一些心思嫌惡的人借此做文章反倒會惹來很大的麻煩。
太妃軟下身子撲在他的身上哭的肝腸寸斷,看著這張臉好似見到了年少時期的樣子,那時候的他容貌精致俊朗,讓在院中采花的她一眼就看呆了眼,他那個時候見她一直盯著,竟然羞愧地低下頭,站在那里傻傻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再后來,她總是尋著法子靠近他,他最大膽的一次就是靠過來親她的唇,她那個時候覺得萬分的歡喜,心想著,不管遇到多么難的阻力,她都要嫁給他。就連當初大哥不同意,她鬧騰了半天,才讓大哥同意,只是命運總是在捉弄人,他不答應(yīng),親手將自己推出去了。所以一切還有什么好的呢?
可是這個時候,她卻是更加的想念他,她低聲呢喃道:“你不是要回去故鄉(xiāng)看看嗎?難道這就是你的故鄉(xiāng)嗎?你為什么總是這么的自私?你把我當成什么了呢?我真的恨死你了。”
情字害人,魏老夫人嘆了口氣,帶著魏敏出來:“讓他們好好的話吧。”
魏亭然從不遠處急急地過來,看著母親道:“怎么就這樣了呢?路阿伯,他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家里少了個人,真是讓人怪難受的。”
柳竹跟在身后,雖然沒什么,但是臉上卻是焦灼不已,她昨天才知道太妃和這個人居然有這樣的關(guān)系。
魏老夫人嘆息道:“你讓管家好好的準備,別虧待了,也是個苦難的人,身后事辦得好些,別讓你姑母記掛。”
路阿伯雖然與太妃的情意很深,但是總歸是個奴才,也不好太過鋪張給人話柄,待太妃紅著眼睛從屋子里出來,他們就將人抬入了棺。
太妃對著魏老夫人道:“如果早知道我和他見一面會讓他這么想不開,我寧肯就憋著,心里總歸有個念想,知道對方還活著這就足夠了。誰知道我卻成了他的催命符,我呀……哎,不了,還有什么好的呢?嫂子,我想回去了,您要是有功夫就進宮來多陪陪我。他就交給你們了。”
魏老夫人抓著她的手點頭道:“你放心吧,我會把一切事情都做好的。只是你回去了,也要想明白一些,別將這件事情一直壓在心上,與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能有什么好處呢?”
太妃只是蒼白的笑了笑,并沒有什么,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來時還滿臉笑意,誰知道不過短短的時間就變成了這樣,愁云慘淡,怪讓人難受的。
魏老夫人一直將人送走,而后才感慨地了句:“他們這輩子,錯就錯在將什么心思都放在心里,一個太過急切,一個顧及太多,就這樣生生的錯過了彼此。所以對待感情這回事,你們要多思量才好,別一時意氣,讓誰都跟著難過。”
柳云見外面的下人都忙忙碌碌的,吃味地:“難不成有什么大事發(fā)生了?這些丫頭都在干什么呢?爹娘,我們一會兒還要去前面陪著嗎?我不想見那位太妃,就算身份尊貴又怎么了?那么不留情面的人家,算什么呢?真是太過分了。”
柳老爺長嘆一口氣:“人家就是再不好,那也是天下人的主子,你最好還是管好你的嘴,免得惹來什么麻煩事情。再過陣子,我們回江南去,我會給你物色合適的人家,你也該成親了,這么大的年紀,留著只能來不好家人。”
柳云怒道:“我不會回去,就算別人什么,我都不會放在心上,所以爹別想讓我回去。我這輩子哪怕就是死,我也只認魏亭然,不能嫁給他,我這輩子還有什么意思呢?我只有待在他的身邊才能抓到機會。哪怕做不成正室的夫人,就是當妾,我也愿意。”
“你瘋了嗎?”柳夫人的聲音尖銳而又難以置信,這真的是自己的女兒嗎?她怎么會有這么讓人害怕的念頭?這天底下,誰不想光明正大的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她一個嫡女出生的身份,居然會想著給人去做妾,自己這一輩子怎么教出來這么個女兒?
柳云看著發(fā)怒的母親,心里雖然有些懼怕,但還是梗著脖子道:“娘,我這一輩子真的沒有太大的出息,我只想和亭然好好的過一輩子,難道這樣有錯嗎?娘,這么多年,您最疼我了,我求您,別放棄我,您幫幫我好嗎?”
柳夫人無奈地將頭撇向一邊:“你讓我怎么幫你呢?現(xiàn)在人家魏家已經(jīng)明確的出口了,不歡迎咱們,你再在這里待著只會讓人家笑話咱們,這真是……”
柳云沉聲道:“總會有辦法的,您放心,我肯定能想到更好的辦法。我們?nèi)绻恍校铱梢哉胰藖韼兔Π。隙〞䦷驮蹅兊摹N抑磺竽銈儎e早早地想著回江南,再給我個機會可以嗎?我會給你們看的,我一定能成魏家的女主子。”
柳夫人沒有話,但是臉上的表情透露出滿滿的不贊同。可是終歸是自己的女兒,能有什么辦法呢?總不能看著她跌跌撞撞的走到絕路上。
只是誰能想到,沒過幾天魏家聽到從宮里傳來的消息,太妃娘娘竟是病倒了,任是太醫(yī)怎么看,喝什么藥都不見任何的起色。魏老夫人聽罷,嘆了口氣,只到:“真是個糊涂的人啊,她這是自己不想活了,難不成要追著人去嗎?我該她什么好?”當即將家里的事情交代給亭然和魏敏,而自己匆匆地進宮了。
柳云心里卻是暗暗地再盼著這位太妃娘娘最好能多年纏綿病榻,這樣就沒什么精力來管魏家的閑事。沒有太妃撐腰的魏家也不過是個尋常人家而已,所以她就是使出什么手段也沒人在意,只要這個家里的老婆子先死,魏敏和柳竹壓根算不得什么威脅,到時候何愁魏家落不到自己的手里?
柳夫人最近卻覺得奇怪,自己的這個女兒不知道是怎么了,時常一個人又又笑,絮絮叨叨的,她走過去問兩句就變得正常起來,讓她心里有些忐忑。好好的閨女,可別因為一個男人而給生出癔癥來。心里一旦這么想,留意的次數(shù)也就多了起來,這一發(fā)現(xiàn)還真是讓她嚇破了膽子。她沒有聲張,而是晚上的時候和老爺起來。
“老爺,你咱們的女兒是不是得什么病了?她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我白天的時候,聽到她一個人念叨著想毒死魏家的老夫人,柳竹和魏敏,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情啊,這……她還咒宮里的那位太妃娘娘死,我真是嚇死了,她這要是給給人發(fā)現(xiàn)了,可就活不成了。這個丫頭,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會好好的變成這個樣子呢?”
柳老爺也是被嚇了一跳:“這孩子難不成真的瘋魔了?不行,你平時多留意著但,多注意些,別讓她真做出什么犯糊涂的事情來。這魏家不是能輕易惹的。別的不,就敏姐兒,看著是個柔弱的姑娘,我瞧著她的心思和手段比爺們都厲害,落入她手里,不管親疏都會狠狠地收拾。咱們柳家,如果要是哪個人存著心思專門來找咱們的麻煩,咱們也是抗不過去的。也許,這就是人的命吧,躲不過去。”
柳夫人也明白,現(xiàn)在不是逞強斗氣的時候了,如果自己的女兒真的病了,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就是趕緊把女兒的病給治好。她的一輩子還有很多年沒過,怎么能被一個男人害成這個樣子呢?
兩口子之后都會長時間地陪伴在柳云身邊,明里暗里些莫名其妙的話,柳云一度很是厭煩,道:“你們這是做什么呢?如果有什么話直接的就好,何必這么藏頭藏尾的讓人猜?”
柳夫人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孩子,娘知道你的心里難受,但是這個魏亭然是個靠不住的人,你還是想開些的好,和這個人糾纏有什么意思呢?挺難過娘的,咱們還是回去江南吧,那里的公子俊秀風(fēng)雅,不知道比他好多少倍。你只要多見見就會喜歡了,聽娘的,別在犟著了,這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柳云當即柳眉倒豎,怒氣沖沖地:“娘,您不是答應(yīng)我會幫忙的嗎?怎么現(xiàn)在就這樣變卦了?真是太讓人失望了,我不管,我不會回去的,如果你們要是硬逼著我,那我只能想我自己的辦法了,你們是想逼死我嗎?行啊,我這就死給你們看,這樣滿意了嗎?”
柳夫人聽她這么,當即變得害怕起來,什么重話都不敢,生怕惹得她一個情緒激動,真做出什么糊涂的事情來。但是心里卻發(fā)的肯定,自己的女兒就是給魏亭然和柳竹那個狐媚子給逼得生病了。她絕對不能繞過這個兩個人,所以她從女兒的屋子里出來,直接去找柳竹了。
柳竹彼時正坐在那里繡花樣子,抿著唇心不在焉的,她總覺得今年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太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錯。剛想低頭重新做活,誰知道門被人很大力的推開,她下意識地抬頭,看著站在那里的人,臉色僵了僵,但還是笑道:“母親可是有什么事情嗎?”
柳夫人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沖上來對著柳竹就是一陣廝打,怒氣沖沖地道:“和你娘一樣的下賤貨色,天天就想著勾搭別人的男人,就這么缺男人嗎?那我給你找十個八個來伺候你怎么樣?我好端端的女兒,就因為你這個下作的東西害得生了病,你怎么賠我?”
柳竹的頭發(fā)被她緊緊地抓在手里,只覺得頭皮都快要被扯起來了,眼睛里流出淚水,奮力地去解救自己的頭發(fā),客氣地:“母親,我從來沒想過搶二姐的任何東西,感情這種事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您真的是冤枉我了。您快放手好嗎?疼的厲害。”
柳夫人這個時候卻是更加的紅了眼,看著眼前的人,冷笑道:“多大的臉面,居然這些事情和你無關(guān)。我告訴你,只要你還沒嫁到魏家,你就是我柳家的女兒,你永遠只是個庶出的丫頭。我把你娘重新賣到紅樓里去怎么樣?*還裝什么貞潔烈女?讓她重新去做她的老行,風(fēng)韻猶存,想來會有很多人喜歡。我的女兒做不成魏家的正房大奶奶,行啊,我們不要了,讓你這個賤骨頭頂上,拖著個賣娼的娘,倒是很有臉面,讓天底下的人都看你們的笑話,我心里就舒坦的很。”
柳竹雖然她不關(guān)心娘的死活,但是那也不過是氣話,但是冷不定地聽到自己的娘被人這么的作踐,她心里就是一陣疼痛,確實是自己沒用,才會讓娘受這樣的委屈。只是看著的人,分明是個十分有派頭的夫人,誰成想能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來呢?
柳竹喃喃道:“我娘跟著爹這么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怎么能這么對待她呢?”
柳夫人惡狠狠地:“怎么不能?她也不過是柳家的一個奴才,主子發(fā)賣奴才天經(jīng)地義,你以為你攀上高枝就沒事了嗎?抬舉你叫一聲姐,起來,你也何嘗不過是個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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