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送茶進(jìn)來，見他們父子倆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放下茶便退了出去。 WY
蔣蘭庭給王爺?shù)沽吮瓱岵瑁嵵氐溃骸笆莾鹤涌紤]不周到，一切聽父親的安排就是了。只是我與魏敏好日子將近，能不能等過完這陣子再……？”完自己就先不好意思的笑了，這種兒女情長，與此時的他來是最為重要不過的了。
王爺笑得樂呵呵地：“兒女，我也是過來人，明白你的心思。你放心，等你們兩個人親昵夠了，再這事。對了，我聽你在外面修建了新宅子？往后不在王府住嗎？我一個老人家怪凄冷的。”
蔣蘭庭頓了頓還是道：“我和敏姐兒暫時還得張羅生意上的事，那處宅子離鋪子近，而且我們怕回去的晚了，打擾到您休息。”
王爺抿緊嘴，有些不快地：“你們回來晚，我就等你們，要是等不到，我就讓人出去接你們。我一個人冷冷清清地過了幾十年，好不容易等到你們，還以為自己往后的日子能過得熱鬧些，誰知道……難不成你們是嫌棄我這個上了年紀(jì)的麻煩，怕我會拖累你們不成？如果你們眼里有我這個長輩，就給我住在家里。”
蔣蘭庭見王爺動了怒，心中也是無奈，都老人家上了年紀(jì)就變成老孩了，如今看來果真是如此，只是敏姐兒……她有點怕自己這個嚴(yán)肅的父親……
他還在發(fā)愣考慮的空檔，王爺?shù)溃骸笆菫榱宋杭业哪莻�丫頭？她怕我？”見蔣蘭庭尷尬地笑，他哼了一聲道：“你們不當(dāng)我就猜不到你們的心思？我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你們這些鬼心里想什么我都看德明白。這么多年，不冷著臉，如何能管得住下面的那些人？瞧她那天渾身僵硬的樣子，怕是怕我怕的厲害。”
蔣蘭庭這才痛快地出來：“她平時膽子挺大的，被慣的無法無天，這次興許是遇到您這個威嚴(yán)的，所以規(guī)矩了。她不是個有壞心的人。”
王爺失笑道：“我怎么會不知道，你當(dāng)我會和一個孩子計較？咱們王府的媳婦還是得在王府里住著，若是住膩了倒是可以去外面換個心情，卻不能時常不回來，我這個老人家可是不依的。我在這兒是不是打擾到你了？你先忙你的，別在外面待著了，今天晚上還是回家來住。要是忙不完，讓人把東西送到王府里來，不是誤不著什么事情嗎？”
王爺這么多年一個人，連心都變得空了，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些輩來填補這點空白，哪能讓他們離開自己的眼皮子？
蔣蘭庭發(fā)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個十分霸道的人，這么多年早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習(xí)慣，隨和這回事與他來真是為難的很。
蔣蘭庭答應(yīng)下來，道：“這兩天從關(guān)外送進(jìn)來一批貨，忙著要處理好，所以得晚些回去。”
王爺點頭道：“成，我知道了，你先忙著，我回去讓人給你備點夜宵，免得吃不飽餓肚子，睡不好怎么能行。我這就走了，能早點回來就早點回來。嘿，瞧我這婆媽的。”
王爺對自己這樣的轉(zhuǎn)變覺得很有趣，像個老婦人一樣喋喋不休個不停，恨不得將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好。兒子已經(jīng)長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且不比京城中的其他的王公貴族差，可以他這個年紀(jì)，很少有人的兒子能有蘭庭這般的出息。這幾天外面的那些人見了自己無不恭維，話語間滿是羨慕，讓他好不得意。
走到門口，想起什么道：“我派去江南的人回來了，你做的很好，不過沒道理還給那些混賬東西活路，我沒要了他們的命，不過也差不多了往后他們的日子想來不會太好過。”
蔣蘭庭想起那些人，嘴角勾起一抹無所謂的笑，那些人給予他的一切傷害和仇恨如今都算不得什么了，淡聲道：“便是不管他們，他們也鬧不出什么大風(fēng)浪來，那位老太太不是什么好相與的人，讓他們自己斗不是更好。”
王爺冷哼一聲：“這天底下哪兒有這兒好的事情，欺負(fù)過我的兒子，這樣太便宜他們了。要是我早點知道你還活著，我肯定會讓他們更加難熬，死都太便宜他們了。你太仁慈了，居然還給他們留了錢財，我把那些錢財都給了那些連日子都過不來的人了，算是給他們下輩子積德了。”
蘭庭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心里挺高興的，他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最親的人除了養(yǎng)母只有敏姐兒了。
王爺嘆口氣道：“我知道一時間讓你接受太多的親人很讓你為難，但是他們是你母親的親人，加上你往后所要去的地方，更加需要這些人的扶持。我們都是一條繩子上的人，牽一發(fā)動身。對了，你養(yǎng)母的父親，我讓人接過來了，這會兒應(yīng)該在路上了。他也是個可憐人，臨到老了，卻被人害得什么都沒了。”
而此時的蔣老夫人和蔣夫人終于消停下來，這陣子兩人因為銀子爭吵不休。
蔣老夫人上了年紀(jì)，又正值冬天，破敗的屋子里卻連床像樣的被褥都沒有，大晚上的時常被凍醒。她和兒媳婦，誰知道兒媳卻被褥太費錢，要是不行大晚上的和自己擠一擠就暖和了。
蔣老夫人是過慣了好日子的人，吃不好就算了，如今凍得渾身發(fā)冷卻讓她一把老骨頭挺過去，如何能挺得過去？終于忍不住，一次晚飯之后撈起碗就砸在地上，碎裂的聲音傳來，看著在地上碎成幾瓣的瓷碗，她當(dāng)下沒留情，伸手照著那張蒼老，布滿溝壑的臉上就甩了過去。
“你個老不死的，虧得你能得出口，我以前就和你過，留下的錢是要給我的兒子考取功名和娶親用的，你一只腳都進(jìn)棺材了，還浪費這個錢做什么？別以為我好耐心，你要是識相，就安靜地過你的日子，將來你死了，我還能給你買副棺材，要是不知道死活，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蔣老夫人再怎么厲害終歸是上了年紀(jì)的人，怎么能比得上身強力壯的蔣夫人，躲閃不及，身上已經(jīng)挨了好幾次打，就算不看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上肯定布滿烏青了。打不過人家，只能躺在地上撒潑哀嚎：“我的好兒子，你怎么就這么走了呢？你留下我一個老婆子這么的讓人欺負(fù)，我這后半輩子可怎么辦？你為什么不帶著我一起走，我們一家人在地下團聚。”
蔣夫人發(fā)的沒耐心，冷哼一聲道：“再這里裝什么可憐？有事你直接到外面去死，我也受點麻煩。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dāng)初你和你兒子謀算的想把我給休了，好讓魏家的那個姐來給你當(dāng)兒媳婦。要我，你們娘倆真是夠不要臉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年紀(jì)了，還想做美夢，我看著就夠倒胃口的。其實起來，他死的也好，省得到時候委屈了我的兒子，我們娘倆現(xiàn)在守著這些錢，足夠我們能好好的過日子了，沒你這個累贅最好不過。”
蔣老夫人趕緊將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孫子，聲淚俱下地道：“我的好孫子，你聽聽你娘的是什么話？天地良心，咱們最重孝道，你爹不在了，這個家就得你給撐著了，你可得給祖母做主啊。”
蔣二少爺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紈绔少爺了，沒人比他更難過，這種變故讓他覺得自己的一輩子就這么被毀了。還有被自己最為敬重一賴的兩位長輩這般的放棄，宛如在他的心上捅刀子一般，十分的難受和憤恨，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無法將這種感情給抒發(fā)出來。有一段時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里像是裝了一只窮兇惡極的兇獸，恨不得撕碎眼前存在的所有東西，只是最后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自己還太過弱，沒有辦法撐起這個破碎的家。娘和他過，家里的這一切事情都不需要他操心，壞人她來做，但是她唯一希望的是他能咬緊牙撐過這段艱難的歲月，將來出人頭地。
他向來很聽娘的話，而且在經(jīng)歷過這場變故之后，他瞬間變城了大人，好像明白了很多。但是這一次，他實在忍不住了，祖母的心思有多惡毒，他不是不知道。真如娘所，如果他們所謀劃的事情真的成真，那么他和娘就會被掃地出門，到時候他們該何去何從？所以他對祖母是怨恨的，此刻聽她這般在自己面前扮可憐，他只覺得無比的厭惡。
“祖母當(dāng)初縱著父親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您還有個孫子？我娘到底有什么不好？一直孝順你，什么事情都搶著做，到最后卻要落得個被休的下場。我覺得您真是天真的可以，人家那位魏姐，不光漂亮，家世好，還是皇親國戚，咱們蔣家算個什么？現(xiàn)在知道下場了？貴人頭上動刀子，只能死了。蔣家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你們的貪心害的，你連累我們落到這樣的境地，居然還想讓我?guī)湍悖刻斓紫履膩磉@么好的事情？家中的事情由我母親了算，您還是消停些的好，不要太平日子不過，非得鬧得個天下大亂。”
蔣老夫人被眼前的母子兩給氣得連氣都喘不上來，伸手哆嗦著指著他們：“我真是沒想到……就算我有多少錯處，我一門心思為的還不是讓你們過好日子？蔣家變得強大起來，這與你有什么不好？沾上皇親國戚，你能少走多少彎路？不定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當(dāng)官發(fā)財，這樣的好事，你居然以為是我要害你。”
蔣二少爺真是一句話都懶得了，罷自己兒子的命都給葬送了，居然還什么為了他們好。蔣家的災(zāi)難就是她給招過來的。如果不是她對先夫人不滿意，就不會讓娘萌生出取而代之的念頭，一步一步地走向沒辦法回頭的絕路，何等過分和自私？
所以此刻她恨都恨不來，如何會同情她？對著母親道：“兒子吃好了，勞煩母親辛苦，我這就好好的去讀書，將來考取功名償還您的恩情。”
蔣夫人現(xiàn)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兒子身上了，壓根沒想過讓他為這些瑣事掛心，所以當(dāng)即點頭道：“成，你回去好好的溫書，若是有什么不會的到了學(xué)堂去問先生。至于別人的那些話你完沒必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同他們一般見識，知道了嗎？只有心無旁騖才能有出息。”
蔣二少爺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自己的屋子里。他看著眼前這般簡陋的住處，心里一陣感嘆，好似一切都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
這世上真正對自己好的人，只有自己的母親，就算是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祖母在利益面前照樣能把自己舍棄，他還有什么奢望呢？要不是母親，現(xiàn)在哪兒來的炭盆子和明亮的蠟燭呢?環(huán)境雖然簡陋了一些，但是勝在清凈，以往家里的下人太多，來來回回的不得清凈，定下心來，坐在書桌旁邊開始看書，一旦沉浸在其中什么都不想了。
蔣夫人等兒子進(jìn)去了，這才變了臉，陰冷而又狠毒地道：“要不是顧著我兒子的名聲，我真是一點都不想留你在這個家里，有你吃的餓不死就知足吧，再貪，我可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怎么想，我會把你給攆出去。”
蔣老夫人如今才算看明白，她早已經(jīng)不是那個可以呼風(fēng)喚雨的人了，再也沒有人會抬舉她了，原想著以為能過上老太君的好日子，誰知道晚景居然是這么的凄涼。兩只干枯的眼睛一點淚水都流不出來了。
蔣夫人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別吊著個臉，好像誰欠你似的，回去睡你的覺去。”
蔣老夫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鬧不動了，癡癡傻傻地往自己屋里去。心里罵著真是個惡毒的媳婦，她已經(jīng)一把年紀(jì)了，居然還讓她睡冷房子，天底下哪兒有這樣當(dāng)媳婦的？要是讓龍抓了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才好。
躺在床上，凍得整個人都縮起來身子了，好不容易才睡著，一晚上不知道夢的是些什么東西，但是最為印象深刻的是得意洋洋的蔣蘭庭，他是一個勝者，站在最高處看著他們，像是在嘲諷和憐憫，她剛想破口大罵，誰知道畫面一轉(zhuǎn)換，出來的居然是自己的兒子。
兒子的臉色實在蒼白的厲害，他可憐巴巴地和自己：“娘，兒子好難受，喘不上氣來，怎么辦？您救救兒子吧，兒子知道錯了，再也不敢想這些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了。我要怎么樣才能還請債？怎么樣才能不受折磨呢？”
蔣老夫人怎么會知道？她難過地道：“玉橫，你在那里過的不好嗎？娘也不知道該怎么幫你了，就連我自己都過得十分的艱難，早知道你這個媳婦是這樣的人，我就不會讓他進(jìn)咱們家的門了。今兒也不會生出這么多的麻煩事來。我的兒，咱們錯了啊，是我們自己害了自己。”
這一晚上連她自己都都不知道是在睡夢中還是清醒中出了這些話，只覺得酸楚和凄慘。模模糊糊中被一道尖銳的聲音給驚醒，她疲憊地坐起身，出去看著慌慌張張的兒媳，不滿道：“一大早的鬼叫什么？”
蔣夫人此時臉色變得分外難看，她快要哭出來了：“銀子，銀子不見了，昨兒屋子里好像進(jìn)來人了，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睡得那么沉，一直起不來，是不是有人給我下藥了。怎么辦，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不見了。怎么辦？我的兒子可怎么辦？”
蔣二少爺也從屋子里出來，他的頭有些昏沉，昨天讀書的時間并不長，怎么會睡到現(xiàn)在？而且腦子像是被什么給打過一樣，分外地的難受。
“娘，好好的，怎么會……是不是你能記錯了？”
蔣夫人焦急地：“怎么會？你們是不是蔣蘭庭心里還不痛快，非要將我們逼到死路？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我們該怎么辦？那些殺千刀的，怎么不死絕了？憑什么在這個世上禍亂我們？”
但是不管她怎么氣急敗壞，她都知道自己再沒有能耐為兒子提供更好的環(huán)境了，只覺得心里的那座山轟然倒塌了，她突然知道哭都哭不出來是什么感覺了。
蔣二少爺走過來扶著母親的肩膀道：“娘，您別擔(dān)心，兒子現(xiàn)在也是大人了，沒錢了，我想辦法去賺就是了，您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這樣太過不值當(dāng)了。”
蔣夫人臉上的恨意更深：“也不知道是哪個黑了心肝的，居然動心思動到咱們家頭上來，是娘沒用，連守都守不住。我不怕吃苦，我就是不能忍受你過這樣的苦日子。我們該怎么辦？這往后的幾十年，吃穿都得用銀子，老天是要把我們給逼死啊。”
只是她們沒多久之后知道了蔣蘭庭居然是當(dāng)今最為驍勇善戰(zhàn)的老王爺?shù)膬鹤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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