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微微一驚,回頭一看,只見從后堂走來一個尼姑,一身青衣僧侶服,潔凈的剃度,面色紅潤目光有神,某種純之又純以至于無塵的精神充溢在她的每一個舉動中。“
我沒看錯的話,你就是孔魚的媽媽吧,你終于肯露面了。”韓東人畜無害的一笑。“
出家人無相無色無牽無掛,早已沒了那些父母綱常,貧尼妙真。”那尼姑雙手合十低眉垂目,臉上帶著某種圣潔的光澤,讓人不忍逼視。
“費了這么大力氣,你就為了找我?”韓東從頭到腳打量一下,明明一個美人坯子卻出家做了尼姑,可惜了可惜了。“
沒錯,我要帶你看一樣東西。”“
如果我不想看呢?”
“我保證你一定會想看的,跟我來。”妙真再也沒看一眼,轉過身去默默的走向后堂。今
晚搞得亂七八糟的,好像所有人都是明白人,只有自己才是傻瓜,他當然很想知道那個妙真究竟搞什么鬼,不管她葫蘆里賣什么藥,去看看又何妨。來
到后堂里,香煙裊裊,隔著白色幔帳隱隱看到一張羅漢床上好像坐著一個人。
妙真挽起幔帳,韓東定睛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只
見一個中年男人正在一個白玉美人相對而坐,只見他臉色蒼白,呼吸輕微均勻,除此之外就跟一個死人沒什么區別,而那白玉美人栩栩如生,身上仿佛隱隱透著肌膚的紅潤之色,好像活著一般。活
人看上去好像死人,死人看上去卻像活人!
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個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楊家家主楊玉成,而那白玉美人竟然和韓東曾在海底密室見到的那位冰冰姐姐一模一樣!
韓東縱橫四海,看過多少云起云散日升日落,可這一刻看到的卻比從前的怪事加起來還要驚爆眼球。剎
那間,他整個人仿佛被炸彈轟碎了一樣,腦子里白茫茫一片,是耶非耶,如夢如幻。“
跪下!”妙真提高了嗓音。韓
東當然沒有跪,他長這么大還從來沒跪過誰,“他沒死?”
“是的,你一定很失望吧?”
韓東仰面大笑,“是啊,我失望得很,那個冒充我的家伙可真夠狠的,干嘛不一次打死他,非要讓他活受罪。”“
你怎么能證明那個人不是你?”
“我沒什么可證明的,也沒必要向你證明什么。”
“你子口氣可不,現在全世界都以為你殺了你的父親,就算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那又怎么樣,我又不是為別人活著,何必看別人的臉色。”韓東扭過頭去看著妙真,“我倒是很奇怪,他怎么會在你這里?”
夜深了,庵堂里的油燈突突突的竄起了火苗,隨后就眼看火苗越來越弱,很快就要熄滅了。
妙真拿起竹簽挑著燈芯,燈光一亮了起來,映著她紅潤的臉頰更顯得嬌艷動人。“
白玉美人是你們楊家的家傳之寶,玉郎若沒有她恐怕早就歸天了,如今的他也只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氣而已。”“
白玉美人是什么?”
“只有玉郎才最清楚,總之那是一件神奇的寶貝,據可以幫人調養內息增強功力。”韓
東在楊家長那么大還是頭一次聽還有這樣的寶貝,難免半信半疑,“哼,不就是一塊破石頭嘛,搞得神秘兮兮的……”
他伸手搭上了白玉美人,只覺得溫潤如生,好似活生生的少女一般,不免暗暗吃了一驚。“
我警告你,玉郎之所以還活著全靠白玉美人,你若是毀壞了她,玉郎非死不可。”“
你為什么要出家?”
妙真淡淡回答:“我沒有出家,是回家了!”
“我明白了,鬧了半天連你也中了老東西的毒,虧你都是當媽的人,也不嫌害臊。”韓東上一支煙悠悠道。妙
真身子一震,臉上多了幾分變化,“誰是當媽的人,莫聽魚胡八道,我是她的姑姑。”
韓東瞇了瞇眼,一兒也不著急,“你撒謊,孔長明并沒有妹妹,你也沒有大哥,你本來根本就不姓孔。"
妙真的臉突然變成慘白:“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韓東嘆了口氣,“你臉上的表情告訴我的。”
妙真恨恨的瞪著他,“你還知道什么?”“
你真的要我出來?”“
你。”“
你本來就是孔家過門的妻子,后來卻不知為什么出了家……”
妙真身子已開始發抖突然人叫:“不要了!”
韓東又嘆了口氣:“這些話我本來就不想的,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丟人。”妙
真身子抖個不停,用力咬著牙:“不錯,我跟孔長明的確從就訂了親,可是等我們長大了見了面之后,去發現彼此根本就不能在一起過口子,所以……”
“所以你就出了家?”
妙真頭,黯然道:“除了出家外,我還有什么別的路可走?”她眼圈發紅,淚已將落,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年紀輕輕的就出了家,那其間當然有段悲慘辛酸的往事。
孔魚好像也要哭出來了咬著嘴唇,瞪著韓東,“你本不該逼她出來的。”
妙真大聲道:“沒關系,我要!”
她悄悄的拭了拭淚痕,挺起了胸,“可是我還年青,我受不了這種寂寞,所以我還想到這世界上去闖一闖,所以我認得了玉郎。”
韓東輕輕嘆了口氣,一個人出了家并非就是她已經等于死了,她本來就還有權過她自己的生活,她本來就有權活下去。
“你要是認為我不愿讓孔長明知道你就錯了,你要是認為我不愿和他在一起所以才要離開他,你就更錯了,他……”
她的聲音突然停頓,吃驚的看著門外。
門外人影一閃,一個人從門外黑暗中摸索著走了進來,黯然道:”那不怪她,要怪都怪我。”
今天可真是亂的,各種意想不到的角色輪番登場,各種猛料層出不窮,搞得人腦袋都要炸了,尤其是韓東做夢也沒想到,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孔家家主孔長明。
孔長明號稱燕京金主,家藏萬貫富可敵國,沒想到如今卻落得一身殘疾,整個人仿佛老了二十歲,連頭發都花白了。
“為什么?”韓東馬上提起了幾分戒備,這才叫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因為我……”妙
真大叫:“你不必出來,沒有人能逼你出來。”孔
長明笑了笑,笑得很凄涼,“沒關系,你要我,我也要。”他
臉上充滿了痛苦之色,慢慢的接著道:“我不能給她幸福,因為我當初練功走火入魔早就是個廢人,我根本不能做別人的丈夫,更不能做別人的父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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