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你的是真的嗎？撒種子種菜，一天五十對吧？”有人在下面開口問道。

    趙天咽了口唾沫：“對，錢數是對的，可是用不了這么多人啊！總共就十畝地，現在村兒都來了，我的地都站不下了，咋種？”

    眾人掃了一眼，這情況是對的，但是誰也不想退出去。

    村窮，人窮，家家戶戶都一樣，憑啥別人能來自己家就不能來？

    “天，那你就挑幾個吧，”楊玉珍開腔話了，來的也都是村里的婆娘們，她話最合適，“這是給你干活兒，當然是你了算。”

    “對，天，那你就挑挑，”一個六十多的老頭兒也站出來道，“十畝菜地，我看怎么也得二十個人吧？”

    二十個？趙天笑了笑，合著一人就種半畝菜啊？成吧，就當是把這塊地再重新細打一下。

    “那就照著三爺爺的，要二十個人，現在我來點，”趙天大聲道，“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點著誰點不著誰，不當紅臉的，這回是個活兒，以后還有用得著大家出力的時候，所以都別急，也別搶，行吧？”

    “行行行……”

    “你了算……”

    “快點吧，時間不早了，我干活兒快，可是有人磨蹭啊！”

    “對對對，先緊著干活麻利的來，能像我這樣兒的就差不厘兒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雖然看著和氣，可是暗地里都想要往前湊，畢竟誰賺的錢就是誰的。

    得容易，下回還有活兒，那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的事情了呢，還是把錢揣在兜里最保險。

    趙天看這情況，也沒有別的辦法，當初就不該在大喇叭上喊，現在都來了，來就是個得罪人的活兒，他不干還沒有人方便干了。

    “那行吧，我就開始點了，”粗略掃了一眼，趙天清清了嗓子開始點人，“玉珍嬸子、杏花嫂子、秀芬姐……咦，巧玲你怎么也跑過來了，診所里不用人了？”

    巧玲紅了紅臉：“我早上有兒不舒服，就跟玉姐請假了，后來……后來又舒服了。”

    趙天撇了撇嘴，這叫啥理由，不過巧玲一個月工資六百，合著一天才二十，在他這里干一天五十，這丫頭當然能算得過來賬，把那邊兒請一天假，過來幫忙也劃算。

    “那成吧，巧玲也算一個，多少個了？夠了吧？”

    巧玲怎么也是最熟的人，趙天還是要給個面子的，要不然在診所成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丫頭肯定天天給他白眼。

    “我來數！”巧玲一聽趙天照顧她，立刻就活躍起來，不大會兒就把人數查清楚了，“夠了，整好二十！”

    趙天點點頭，又沖著剩下的人道：“那剩下的人咱就下次吧，都回吧，下回我把要的人數清楚，這回就當是我對不住大家了，回頭兒菜長出來，請大家喝酒，家家戶戶都有份兒！”

    “好！”

    雖然沒有選上，但是人家話也算是給足了面子，大家也沒有再為難，都各自散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趙天剛剛想要開口話，卻發現還有一個人停在這兒呢。

    “三爺爺，您老咋還沒有回去啊？”趙天湊過去問道。

    這老頭兒綽號煙袋鍋子，是村子里輩分最高的了，所以他話也很客氣。

    “天啊，你這挑人凈挑些年輕的，這些個年輕哪兒會種菜，沒有三爺爺給你看著，不知道給種成啥樣子呢，這樣吧，你就再加我一個，”煙袋鍋子咳嗽著道，“再了，我這身板兒多結實，還比不上個女人干活兒？咳咳……看看，咳嗽都咳得中氣十足……咳咳咳……”

    “我三爺爺，咱能不鬧嗎？您都多大歲數兒了，我還雇您過來，萬一你要是再朝地里累著了，我找誰理去？”趙天無語道。

    “那就不可能，你三爺爺我從干活，就沒有累著的時候！”煙袋鍋子十分倔強地道。

    “真用不了這么多人啊，”趙天勸著，“下回啊，要不就是我有啥不懂的，再去請三爺這來指點著。”

    煙袋鍋子不高興了：“以為你三爺爺這么好打發呢？用不完這么多，那你剛才為啥不點我？剛剛我二十就得是二十？那你也能把那個丫頭片子給去了，換我不就行了？”

    “憑啥去我啊？”巧玲不樂意了。

    你輩分高歸輩分高，可是不代表啥都得讓著你，再明明這就是個年輕人干的活兒，你非得一把年紀了，還往這個堆里面擠，分明就是光看那兩個錢，能不能給人干活還是兩碼事兒呢。

    趙天也是無語，他平常是喜歡耍個賴皮，可對付個老頭兒實在是下不去手，你還不能狠他，畢竟是長輩。

    可是看看你一句話就喘三喘的樣子，白給你錢在這里坐一天也就算了，萬一再一口氣上不來，那特么才叫出事兒了呢。

    從兜里掏了十塊錢出來，塞到了煙袋鍋子的手里：“三爺爺，你拿去買點兒煙葉，這么大歲數兒了，回家歇著吧，讓他們去干。”

    煙袋鍋子看了看手里的錢，一邊兒往懷里揣，一邊兒還氣呼呼地道：“兔崽子，你以為三爺爺就是為了你塞十塊錢？老家伙一輩子了，看得上你那十塊錢？”

    臥槽！趙天很無語，不稀罕你丫還給我啊，揣得比誰都快還一口一個不稀罕，真沒見過這樣兒的！

    “天子，我跟你，有你用得著我的時候！”煙袋鍋子不知道走了多遠，突然又扭過頭兒來狠狠道。

    “老爺子，夠了啊，”趙天也飆了，這是蹬鼻子上臉了，“你再不走剛剛那十塊錢我就收回來了啊！”

    一聽這話，煙袋鍋子也不咳嗽了，一溜碎步就逃得遠遠的。

    后面一片哄笑聲，這些婆娘也是看不慣這個老頭兒。

    “算啥人啊，明明不能干活兒還非得占個名額！”王寡婦抱怨道。

    “這就是仗著輩兒大不要臉，”胡翠花跟著啐了一口，“大概是沒錢買煙葉了，聽傻大游子差點兒就抽他了！”

    “為啥？”

    “這個老家伙偷看孫媳婦兒洗澡！”

    “真的假的啊？這個老色鬼！都這么大歲數了還不消停，難道看了還想起來？”

    婆娘們一起花花事兒就停不下來，趙天咳嗽了好幾聲都不管用，只好大聲道：“都停了，咱要開始干了啊！”

    “嗯，我們都不話，你咋干我……嗝……們就咋干！”李秀芬開口打了個嗝。

    “哈哈，秀芬喜歡咋干？躺著還是趴著？”婆娘們都調笑著問。

    李秀芬鬧了個大紅臉，誰讓打嗝打得這么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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