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袋鍋子站在一個角落里面，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有過話，要是不注意，還真是看不著那個老頭兒。
可是黑狼王就那一步步走過去，很多村民都被它從跟前隔過了，半點兒動靜都沒有，大家都發感覺到，這真是山神的使者，要不然怎么就那么通人性？
一步，兩步……再差幾步的功夫，狼王就能走到煙草鍋子跟前。
這時候大家清楚地看到，狼王身上的黑毛正在乍起來，就像是野獸要開始搏斗時的狀態。
臥槽，煙袋鍋子要糟啊！
大家都死死盯著，但又都大氣不敢出，因為這回可不是狼要吃人，而是山神要懲罰罪人！
如果真是煙袋鍋子把這么多家禽牲畜都給害死了，那就算是咬他也是活該啊，誰讓他自己不承認來著。
撲通……
大家還沒有回過神兒來，就看煙袋鍋子在狼王還剩下三步的時候，兩腿一軟跪下去了。
“喲，三爺爺你這是咋了？快把三爺爺扶起來，別讓他老人家跪著啊，”趙天在那邊兒忙喊，“這么大歲數了，這么著讓我們臉上多不好看。”
大家聽著了這話，但是沒有人去扶他，趙天的話就像是一巴掌，又扇過去了。
這么大歲數兒了，跪著是不好看，可再大的歲數兒也不是干缺德事兒的理由。
大家生在這窮村子里，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你你禍害人家一只雞一只鴨也就算了，像豬和羊這種，死一頭都能把家里的人心疼死。
對，這已經不是缺德，這是造孽啊！
“沒事兒，我……腿有點兒軟……”煙袋鍋子給自己找了個借口，不過腿也真軟，那是嚇的。
“腿軟啊，不要緊，我扶著你，狼王還在這兒選人呢，你怎么能跪下去呢？”別人沒扶，趙天扶了，走過去兩手把他給架起來。
他這一架不要緊，來已經停下來的黑狼王，又開始乍著毛往前走了，目標還是煙袋鍋子。
跪下，相當于悔過了，站起來就等于死不承認嘛！大家都這么想，再去看扶著煙袋鍋子的趙天，就都笑了。
這個壞子，早就知道他沒有這么好心，這還不把煙袋鍋子給急死啊？
煙袋鍋子真急了，兩只胳膊胡亂掙扎著喊：“放開，快把我放開……”
可是他那枯干老瘦的身板兒，怎么能掙得過趙天的大鐵鉗子？
“放開你又跪下了，我們當輩兒的不能這么沒眼色，長輩腿軟我們就攙著點兒，這叫懂禮數，對吧三爺爺？”趙天笑道。
對，對尼瑪啊！
煙袋鍋子都快要哭了，看到狼王已經來到跟前兒了，再也顧不得去跟趙天理論啥，扯著嗓子就喊：“是我干的！”
趙天聞聲也一松手，老家伙撲通就掉了下去，好在地上沒石頭，也不會摔著。
“是我不好，我迷了心窩了，不該動這歪主意，我……”煙袋鍋子再也沒有心思狡辯，忙把自己偷偷下鼠藥的事情給了出來。
他不敢不，剛剛看著黑狼王貼過來那樣子，好像只要他不承認，立刻就會一口咬下來似的。
這么大歲數了，實話他什么人都不怕，趙天那個臭子再能打，總不能跟他一個老頭子動拳頭，所以從一開始他就看準了，這事兒再怎么弄，也翻不出能淹死他的大浪來。
可誰知道，半路竟然殺出來一頭狼王！
趙天不敢朝他動拳頭，黑狼可不管那一套，你歲數大歲數，都經不起它那牙齒一咬。
而且尋常要是遇到了山里的狼，你扭頭跑了就能招人來打狼，可是這回，狼王可是山神派來的，誰會去打？
恐怕黑狼王就算是把他咬死在這里，也沒有人會替他一句好話的。
煙袋鍋子突然有種感覺，他活了這么大歲數，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還敢自己什么都不怕，還拿著山神當幌子來做壞事兒，這真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我不是人，我不是東西，求求山神饒命啊……”煙袋鍋子歲數不了，可是不想死，他只能大聲討饒著，“天，是我不該辦這缺德的事兒，這樣吧，那些死的東西，我來賠，就算是砸鍋賣鐵，我也賠……”
他知道黑狼雖然代表著山神，但是趙天話，肯定也是管用的，不然怎么別人招不來黑狼？
“不行！”趙天還沒有開口，胡翠花先話了，“太缺德了，不能就這么算了！”
人家趙天按價錢賠東西，大家都會覺得是仁義，因為這事兒來不該人家負責，可是人家主動把責任給擔起來了。
可是你這個瞞著大家下藥，把家里牲畜給害死的家伙，只賠個錢就想完事兒？那豬羊都沒有到出欄的時候，現在死了就算是按價賠償，也是虧了，養個東西容易嗎？就這么讓你給毀了！
大家對此都很是贊同，鄉里鄉親的，咱不能眼睜睜看著讓你被狼咬死，大不了咱閉上眼！
最不濟的，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不是你光出倆錢兒就算了的。
“好了，要我看啊，這事兒大家也都先別急，錢呢讓他慢慢還，之前那些就當是我先墊著的，”趙天倒是沒有再接著刁難，“剛剛給的價錢，要是有哪兒不合適的，私下里跟我再一下，我再給補點兒，沒啥問題，事兒都已經出了，真把他咬死也補不回來啥，空給咱們招不自在，這事兒就當是看我個面子吧。”
大家聽了，雖然心里還是不痛快，但是也沒有人再爭論啥了。
趙天把這事兒扛了起來，受害的人都拿了人家補償給的錢，現在他開口了，大家怎么也得給個面子。
再了，人家這山上還有不少活兒干呢，以后想要接著賺錢，不得跟他搞好關系？
這么一想，連杏花和翠花兩個人也都表示算了，不計較這個了，也不用再補錢，就這么著吧，只當是得病死了。
趙天接著又轉過頭：“三爺爺，大家不跟你計較歸不計較，不過咱這么大歲數了，以后能不能別再干這種顧頭不顧腚的事兒了？”
“我……我改，我一定改……”煙袋鍋子現在哪兒敢別的。
別是狼王了，現在一句嗆話，村民都不能讓他囫圇著走回去。
“那就好，”趙天看了看老梧桐樹的方向，“不過山神肯定生氣了，三爺爺應該知道怎么做吧？要不你……請場戲？”
煙袋鍋子差點兒沒又坐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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