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心里直呼倒霉,雖然朝鶴樓是京都有名的酒樓,可護國公府是大周朝的頂級貴族,護國公府的少爺姐們自是看不上這等人多嘴雜的酒樓,哪怕是二層價格不菲的雅間,他們也是很少光顧的。
逐日樓號稱京都第一樓,金碧輝煌占地極廣,里面種植了不勝枚舉的四季花卉,更豢養了品種稀缺的珍禽異獸,更難得的是,逐日樓的望月摘星樓前人工開鑿了一池碧波蕩漾的湖水,湖中有亭,水中栽蓮,當真是風景如畫令人向往。
不僅如此,這逐日樓只對大周朝七望世家和皇家之人開放,其他人即便再有權有勢,也未被允許進去其內,故即使逐日樓的膳食貴出天價,因在其內用膳便是象征著一種凌駕于人的身份,七望世家的子嗣多愿意選擇在此處用膳會友,很少會去福瑞大街這邊的朝鶴樓用膳。
沐清月不忍見林嬤嬤為難,可要是這般打道回府,她又有些不甘心,心思一轉,便生出了旁的念頭。
沐清月讓艾草把林嬤嬤叫過來,然后委婉的表達了她想買一把古琴的心思。
林嬤嬤眼睛瞪得滾圓,直腸子地道,
“七姐,您買古琴做甚?這古琴的琴弦都是極為鋒利的,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不心就會刮傷了您嬌嫩的手指哦。”
沐清月眨眨眼不話,頗為委屈地低下頭。
林嬤嬤看得一陣心疼,可她自己不懂音律,彈棉花她會,彈琴那是沒指望,艾草雖然比她強些,但也只會吹吹竹笛罷了,對古琴卻是一竅不通的。
“七姐,您是不是真的想學古琴啊?”
艾草低著頭,細聲軟語地問道,見沐清月微不可見地點點頭,艾草嘆了口氣,和林嬤嬤對望了一眼,眨了眨眼睛。
林嬤嬤想了想,覺得在馬車上談論這些也不太妥當,如是七姐真的想學,不妨回去和國公爺商量一下,依照國公爺對七姐的寵愛,私下請個古琴師傅教導七姐也不是什么難事。
再了,七姐才五歲,也許七姐對學古琴一事只是孩子心性,學不了幾天就不耐煩了,現下順遂了七姐也好過七姐抱著那塊燒得不辨形狀的黑炭,天天躲在閨房里不見人。
艾草見林嬤嬤的神色,便知林嬤嬤同意了這樁事,趕緊好言好語的哄沐清月,沐清月抬頭,對林嬤嬤道,
“今日好不容易出府,我們不如就在外面吃飯吧?朝鶴樓去不成,京都這么大,難道就沒有其他有名的酒樓了嗎?”
艾草聽著七姐的話,心里一陣難過,按理七姐也是國公爺的女兒,還頗受寵愛,如是換了旁的姐,不定拼了這口氣也要去朝鶴樓用膳,管下人是否為難或是挨罰,自己也不能短了氣焰。
七姐生性淡薄,凡事都不太在意,雖然平日里話不多,可卻很少提出要求,對待下人也一向寬厚。
國公爺不大關注內宅的事情,梅姨娘一心撲在八少爺身上,對七姐偶然的關心也多是虛情假意,正是因為如此,才讓夫人有了話柄,對七姐明里親厚暗里刻薄,沐清月雖是姐,手里可動用的銀錢卻少得可憐,林嬤嬤私下不知貼了多少銀兩,才讓七姐的日子不至于過得那般捉襟見肘。
艾草和林嬤嬤見七姐從腰間系著的雙蝶吐蕊的荷包里掏出一錠五兩的銀子,心翼翼地問這些錢夠不夠吃一頓上好的席面,見林嬤嬤和艾草點頭,七姐又試探地問道,
“嬤嬤,那剩下的錢夠不夠買一把古琴?無需太好的,但只有一點,琴身需是梧桐木制成,其他倒是無妨。”
實話,林嬤嬤和艾草對古琴之事真是一點也不懂,沐清月此舉確實有些難為人,可沐清月手頭銀兩不多,這五兩銀子去年生辰時,厚著臉皮管三哥沐滄海討要的銀兩。
沐滄海當時就有些奇怪,堂堂護國公府的七姐,為什么要向自己要五十兩碎銀,還以為是自己的母親虧待了她,差點就要去當面質問。
沐清月當時就嚇出一身冷汗,趕緊阻止沐滄海,又絞盡腦汁地編了無數理由,才讓沐滄海勉強相信她的鬼話。
她穿而來,前世又活得太過與世隔絕,致使她再努力也搞不清楚古代貴族宅門里的彎彎繞繞,可不過半年時光,她便知道在古代門庭里生存,哪怕是足不出戶,沒錢傍身也是寸步難行的。
雖然平日里她得的好東西不少,可首飾珠寶古玩字畫都是死物,她就算再缺錢也不能讓人將那些東西典當了去,否則她名義上嫡母肯定不會放過她,定要揪著這點事大做文章。
上次梅姨娘不過隨手拿了她一件紅寶石蓮花珠釵鑲嵌十八顆東珠的步搖,就被白婷抓著機會好一番折騰,雖然她不在乎梅姨娘那個蠢貨如何,可梅姨娘被罰禁足,還差點被白婷將八少爺從身邊抱走,讓梅姨娘扯著脖子對她哭了足足三天三夜,那可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沐清月得的東西再多,她自己也沒有支配權,平日里她想打賞個下人,那些下人們都誠惶誠恐不敢接她的東西。
不是那些下人們不貪心,實在是白婷和沐臨風給她的東西都太過貴重,根沒有合適拿出去打賞下人的,就算她大方賞賜下人們也不敢要,生怕惹禍上身性命不保。
白婷這招實在是陰毒,面上對她無微不至,恨不得將國公府最好的東西都搬到望月筑,可私下里白婷以沐清月年幼為名,根不給沐清月任何銀兩。
沐清月的吃穿用度部從國公府公中出,而且還是份例最多的,白婷此舉不僅讓國公府其他少爺姐眼紅,還最大限度地遏制了沐清月攢私房錢的可能,沐清月有苦不出,她又不能以此向沐臨風告狀,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子里咽,盼著自己早日恢復體內靈氣,**自強,能夠逃離這憋屈的日子。
林嬤嬤是人精,見七姐這般模樣,就知道這銀兩定是七姐管三少爺要的,在偌大的國公府里,三少爺是特立獨行的存在,除了世子爺和七姐,即便是對著國公爺和夫人,三少爺也不假辭色冷漠待之。
而七姐也更是特別,不似其他少爺姐見到三少爺紛紛避走三緘其口,七姐只肯對三少爺露出笑臉,也只有在三少爺回國公府時,七姐才肯回國公府去住,可惜三少爺去年離開京都只身赴西郊大營歷練,一年里回來的次數有限得很,倒是讓七姐好生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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