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也一連幾個晚上沒有好好休息了,七姐已經醒了,不如讓屬下在此守著,您先回赤瀾院閉會兒眼吧?”
景殊彎下腰,壓低聲音在沐滄瀾的耳邊勸道。
沐滄瀾的雙眼里布滿了紅血絲,雖然精神尚佳,可臉色仍有些蒼白,他擺了擺手,對景殊道,
“無妨,國公爺正在室內守著沐清月,此時不好安插人手入內,世子就在此候著,等滄海出來再其他!
景殊見沐滄瀾如此,便未曾多做言語,可他覺得,這次七姐受了風寒大病一場,其中定有隱情,絕不會像表面上那么簡單。
可他身為下屬,世子爺不,他自然不能過問,這么多年來,除了三少爺,世子爺還未曾對哪個人如此關注過,尤其是女子,更是遭到了世子爺強烈的排斥,如不是七姐年紀尚幼,又是世子爺的親妹妹,他景殊都快產生別的想法了。
沐滄海進來之后,也不話,仗著自己人高馬大,一下子擠到沐清月的病床前,將猝不及防地沐臨風撞了一個踉蹌。
“海兒,你怎么進來了?來人,將三少爺請出去!”
沐臨風怒不可遏,沐清月昏迷了半個多月,太醫們束手無策、藥石無用已經讓他夠煩心的了,好不容易沐清月清醒過來,他正想找個借口把沐清月帶到自己身邊親自看顧,沐滄海這臭子又來湊什么熱鬧!
沐滄海武藝高強,沐臨風貼身的侍衛根傷不了他分毫,毫無意外地被他的拳頭部秒殺,沐臨風氣得渾身直哆嗦,指著沐滄海罵道,
“逆子!你這是要反了天嗎?!”
室內頓時雞飛狗跳好不熱鬧,沐清月心底哀嘆,她還是個病人耶,有沒有人顧忌到她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感受?她的頭快痛死了,安靜一點不行嗎?
“爹爹、三哥哥,你們,你們別吵了,我頭好痛……”
沐清月這虛弱的抗議聲總算是引起了這對爭鋒相對的父子注意,兩個人同時奔赴到她的病床前,同時開口問道,
“女兒(妹妹),你怎么樣?!”
沐清月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沐臨風不放心,讓王老太醫又診脈又開藥的一通折騰,才高抬貴手放過那瑟瑟發抖滿頭大汗的白胡子老頭。
沐臨風見沐清月醒來,想立刻帶沐清月離開,可一來沐清月堅持留在碧海院養病,二來經王老太醫之口,沐清月剛剛醒來身體虛弱得厲害,為了病人的身體考慮,確實不宜移動住所。
沐臨風無奈之下,只得妥協,想留在碧海院多陪伴沐清月幾日,奈何屬下來報,京都城水患嚴重,已出現災后疫情,因沐清月病重,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被沐臨風請到了護國公府,沒有及時控制住疫情的傳播,皇上震怒,正在勤政殿上發火,等著沐臨風入宮解釋。
沐臨風這才有些后悔,自己在朝堂上沉浮多年,很少這般不計后果的行事,他自幼寵愛沐清月,自有他一份私心所在,但天長地久下來,即便是做戲久了也會成真。
每每看到那張和晴兒相似的面容,他的內心便柔軟一片,這是他此生唯一愛過女子留下的骨血,他今生已然負了她,哪怕這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也會如親生女兒待之,給她最好的生活。
沐臨風在屬下再三的催促下走出了房門,行至屋外涼亭時,腳步微頓,看了眼坐在涼亭里悠閑品茶的沐滄瀾后,神色匆匆的離開。
沐滄瀾待沐臨風走后,招手叫過景殊,
“派人去宮內跟福貴公公一聲,讓整個太醫院的太醫來護國公府給七姐看病問診,是世子的意思!
“是”
“另外,讓塵晚上來赤瀾院一趟!
“是”
景殊領了命令,立刻退下去做,雖然此刻他是滿腹疑問,可對世子爺的吩咐卻不敢有絲毫怠慢之處。
沐滄海見到沐清月蒼白無血色的臉時,內心既心疼又愧疚,他十分后悔,不該為了蕭可人之事突然離府。
如果那晚他沒有不告而別,沐清月也不會在傾盆大雨即將淹沒碧海院的廂房之時,任性地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無論海棠、艾草怎么祈求她開門,她也不開,生怕她們會將自己帶離碧海院,等不到自己回來。
從到大,沐滄海覺得自己一直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父親的子女眾多,對他的父愛少得可憐;母親自幼便偏愛倚重沐滄瀾,對自己則是愧疚多于關愛,在他毀容后,一年到頭見他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后來他干脆自己搬到碧海院里獨居,不愿意再承受生母懼怕又愧疚的目光。
他在護國公府里兄弟姐妹眾多,可是除了沐滄瀾,其他的兄弟姐妹不是恨不得他立刻死掉,就是避他猶如毒蝎。
就連沐滄瀾對他的兄弟感情,他也不敢過多奢望,況且沐滄瀾公務繁忙,很少有時間和他交心,這么多年來,他早已習慣一個人獨來獨往的生活。
毀了容貌的他,自卑敏感,不像沐滄瀾那般光彩耀眼,走到哪里都會引得眾人追隨,讓人甘愿臣服在他的絕代風華之下。
他的哥哥,是活在光明里的神,而他卻是見不得光的,注定這輩子要躲在陰暗處,永遠當一個不被人留意的影子。
沐清月雖然是庶女,卻是父親最為疼愛的女兒,他渴望卻求不到的父愛,沐清月什么都不用做就擁有了,沐滄海承認,他剛開始接近沐清月,心底是帶著一絲好奇和嫉妒的。
他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和哥哥從到大經受了那么多的磨難,都得不到父親的認可和疼惜,這個眼盲又年幼的女童,究竟有著什么魔力,居然能讓父親捧在手心里細心呵護。
故對這個喜歡靠近自己的妹妹,沐滄海雖然不排斥,可心底總帶著一些難解的心結,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在沐清月的心底,他是如此地被需要著!無可替代地需要著!
沐清月醒來后,便發現沐滄海對自己態度的不同了,她雖然脫力得厲害,無法集中靈力于雙目之上,可即便如此,沐滄海瞧她那火辣辣的眼神,也快將她薄嫩的臉皮燒化了。
這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氣氛會如此詭異?!!
在她從沐滄瀾的靈識空間里脫身而出,回到沐清月肉身的這段時間內,到底發生了神馬事情?!!
“清月,這次等你好了,三哥哥親自陪你去琴坊買琴,好不好?”
沐滄海一向不會話,他內心澎湃如海,在沐清月醒來前覺得自己有一肚子的話要講,可在看到沐清月那張消瘦蒼白的臉時,最終出口的也只是這么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他懊惱了半響兒,一把摘掉覆在臉上的面具,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沐清月卻松了口氣,她即便眼瞎,但五感敏銳于常人數倍,沐滄海那猶如實質的目光,真是令她渾身不舒服。
“好!”
沐清月露出一個笑容,摸索著伸出手去,于意料中地被一只生滿厚繭的大手緊緊握住,不知怎的,她覺得這只手很是溫暖,于是先前那個勉強露出的笑容便在頃刻間放大了些,看在沐滄海眼底,便更覺得可貴。
“三哥哥不會話,清月好好休息吧,剛醒來不能太費神,一會兒藥熬好了,三哥哥親自給你送來。”
其實沐清月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壓根就沒病,經過了沐滄海靈識空間里幻化而成的靈泉水調養,受損的靈識已恢復大半,不過是這副身體太過年幼,耗損太過一時間恢復不過來,才會沉睡許久未曾醒來。
但是這些話她無法對人講,故只能認命的躺在床上喝藥調養,好在沐滄海一心記得自己的愿望,應了帶自己出府買琴。
有了沐滄海的陪伴,料想她買到一把稱心如意的古琴幾率會大上許多,這次她一定要狠狠敲上沐滄海一筆,不惜銀兩,定要買到一把音律出眾品相甚佳的古琴,就當是她不顧生死救了他的親哥哥,哥債弟償好了。
送走了沐滄海,沐清月閉眼假寐,她睡了這么多天,精神恢復得不錯,如今雖然渾身無力動彈不得,卻是再難睡著的。
屋內燃著裊裊檀香,床邊帷幔上系著的金鈴泛著淡淡的光,安靜下來的廂房內溫暖舒適,沐清月正想凝神修煉一番,忽然感到有人坐在了她的床前,正專注地打量著她。
“誰?是三哥哥嗎?”
“是我”
男子的聲音低沉如暮,沐請月心下一沉,自己睡了這么多天,腦子都睡木了,怎么把沐滄瀾這個大活人給忘了。
“你是誰?”
沐清月裝傻,反正她現在恢復了五歲女童的模樣,眼睛看不見,體內靈力枯竭,任憑沐滄瀾手眼通天,也沒有證據證明是自己救了他。
除非是水龍珠違背諾言,向他主子告了密,不過水龍珠是高等靈珠,向來是一諾千金的,比起不靠譜的人類,高等靈珠許下的誓言則更具可信度,她不信水龍珠會出賣她,故她裝出一副虛弱害怕的模樣,將腦袋朝錦被里躲了躲。
誰知她剛低頭,就被某人一把掐住了臉頰,沐清月一呆,能地抬頭看向那人,內心崩潰不已。
“七妹妹這次還真是病得厲害,之前的臉好似剛出籠的肉包子,如今卻瘦成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樣,半點都不討喜了,哥哥我還真要吩咐下廚房,伺候七妹妹的飲食定要仔細上心些才是,這段日子給七妹妹好好補補,爭取早日讓七妹妹恢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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