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士信之所以遲疑不決,確實是擔心張須陀會怪罪他,如今肖校尉的話,徹底打消了羅士信的疑慮。他就擔心張須陀的安危,只是不敢違反軍令,所以才一直踟躕不前。
“末將遵命!”羅士信拱手應了一聲,朝身后喊道:“弟兄們,隨我前去殺敵!”
騎兵面對步兵,就占著極大的優勢,更何況羅士信他們面對的,乃是一群體力漸漸不支的步兵?
數百騎兵帶著一身殺氣,沖進戰場之中,鋒利的刀刃,帶起一串串血珠,猶如砍瓜切菜般,收割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翟讓見到前方有騎兵沖過來時,先是一喜,以為王伯當派人來援,待看清騎兵的裝束,心中一寒,連忙發出撤退的信號。
兩軍對戰正酣,道路又并不寬闊,想要撤退哪有那么容易?
但主將已經下了命令,瓦崗賊只能不要命的往瓦崗寨方向沖去,尤其是牛進達率領兩千士兵也趕了過來,這讓瓦崗賊好不容易激起的士氣,瞬間蕩然無存。
羅士信殺了幾名瓦崗賊后,看見不遠處的張須陀正以一敵二,怒火中燒,吼道:“逆賊!快快受死!”策馬沖殺過去。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得出徐世績要比翟讓更強一些,所以他舉起手中霸王槍,直接刺向徐世績。
兩軍交戰至今,各有損傷,張須陀的大軍雖占了一些便宜,但還沒有傷到瓦崗賊的根。可是現在前方出現騎兵,后方又出現朝廷援軍,夜色之中,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徐世績已經準備帶人殺出血路了。
羅士信突然殺出,把徐世績嚇了一跳,他堪堪躲過羅士信的霸王槍,調頭與羅士信廝殺起來。
后方的單雄信與秦瓊打斗了一會,乘著秦瓊受傷,動作稍慢,一招秋風掃落葉,馬槊劃傷秦瓊左臂。占了便宜,單雄信并不戀戰,擊退秦瓊之后,帶兵朝前沖去。
張須陀的士兵根攔不住單雄信,有一名偏將準備阻攔,卻被單雄信一招打落馬下,而后單雄信順手一劈,那偏將變成了兩截。
單雄信的威猛,讓那些士兵嚇破了膽,不敢再阻攔,任由單雄信等人過去。
賈務被幾人圍攻,身上也多了不少傷痕,他與秦瓊匯合到一處,來不及處理傷口,便朝著單雄信追去。
牛進達看見秦瓊二人,不由分,帶著十幾人先沖了過來,瓦崗賊已經領教過騎兵的威力,四散逃開,生怕被牛進達隨手砍去腦袋。
單雄信畢竟先行一步,率先趕到前方,他見翟讓、徐世績分別與張須陀、羅士信纏斗,連忙沖上前去,替翟讓擋開張須陀,并道:“后來有朝廷軍隊增援,翟大哥,你趕緊先帶人沖出去。”
翟讓知道事不容緩,也不客套,回首喊道:“弟兄們,隨我殺出去!”完,與幾十名騎兵在前方殺出一條血路,逃了出去。
張須陀的大軍被撕開了口子,再難形成圍剿之勢,瓦崗賊順著翟讓等人殺出的通道,朝著瓦崗寨方向涌去。
單雄信并非張須陀對手,但是為了能讓大軍順利撤退,他只能咬緊牙關,不讓張須陀有余力去指揮大軍。
反觀徐世績與羅士信二人的打斗,沒有絲毫的取巧,完是力氣的比拼。但羅士信兵器并不趁手,漸漸落了下風。
徐世績看出單雄信形勢不妙,一邊與羅士信比拼,一邊朝著單雄信靠攏。此時戰場中到處都是人,但徐世績卻如入無人之境,勢不可擋。
“單二哥,你先撤。”徐世績再次擊退羅士信后,對單雄信道:“張須陀手下的將領不弱,若是被他們纏住,只怕再難脫身了。”
單雄信回首看了一眼,只見秦瓊等人已經追殺過來,除了賈務,秦瓊身邊還有一人,只看他人容貌體態,便知道此人并非易與之輩。單雄信知道徐世績的能力,回道:“那你心些。”完,拍馬逃走。
張須陀與羅士信哪能讓他這般輕易逃走?剛欲追擊,徐世績長槍一橫,冷眼看著二人,大有一夫當關之勢。
羅士信吃了武器的虧,不敢輕視徐世績,他與張須陀對視一眼,各自明白對方心思,決定萬萬不能讓徐世績逃走,否則,日后必成大患。于是,雙雙殺向徐世績。
徐世績心高氣傲,無所畏懼,持槍迎上,與張須陀二人殺作一團。
羅士信十幾歲便是張須陀副將,他們二人配合默契,幾次虛招后,羅士信一槍刺中徐世績胯下寶駒。那駿馬吃痛之下,跳了起來。
張須陀一直等著徐世績露出破綻,又怎可錯過這樣的機會?張須陀使盡身力氣,掄起馬槊直劈而下,企圖借著慣性與馬槊的重量,一擊殺了徐世績。
徐世績失去了重心,根使不上力氣,情急之下,左腿一跨,然后整個人落到地上,滾了一圈后才站起來。
張須陀已然使出力,根收不回來,馬槊狠狠劈下,將徐世績的坐騎劈成了兩半。只見那馬倒地之后,抽搐幾下,便斷了生機。
徐世績見自己的坐騎如此慘狀,心疼之下,又有些后怕,如果剛才自己沒有及時逃開,只怕也會被劈成兩半吧?
失去坐騎,徐世績不敢再戰,他就是馬上將,站起身后,跑了幾步,跳山一名親兵的馬,也顧不得瓦崗寨的士兵,道了一聲:“走!”那親兵心領神會,策馬殺了出去。
徐世績想要走,誰能攔得住?連羅士信都打他不過,普通的士兵誰愿意白白送死?
張須陀也知道,剛才自己那一擊沒有留下徐世績,便再難留住他了。他阻止羅士信等人深追,開始清理戰場。
翟讓等主將先后逃走,余下的瓦崗賊紛紛投降。張須陀派人將他們集中起來,又命士兵將戰死將士的尸體聚在一起,登記好身份之后,集中火化。
至于瓦崗賊的尸體,頭顱一個個被割了下來,尸身被留在原地,無人理會。
此役,張須陀率軍殺敵兩千,俘虜八百多人,而己方卻只死了三百多人,可謂大獲勝,羅士信等人興高采烈,張須陀卻面對著燃燒尸體的大火一言不發。
處理完戰場之后,張須陀率軍離開,畢竟翟讓隨時可能再從瓦崗寨中殺回來,此地不宜久留。
李玄霸帶著幾名禁軍從林中走了出來,自然受了一些白眼,不過李玄霸并不理會,泰然自若的跟著大軍。那二十名禁軍也都回到李玄霸身邊,有幾人將手中的布袋遞給李玄霸。
剛剛目睹了一場慘烈的戰爭,李玄霸臉色蒼白,見到那幾個還留著血的布袋,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嘟囔起來。
“快拿開!”肖校尉吼道:“公子不想看到這些!”
那幾名禁軍是想把軍功送給李玄霸,沒想到拍馬屁拍到馬蹄上了,連忙將布袋藏在身后,不讓李玄霸看見。
李玄霸吐了不知多少次,已經沒有東西可吐,干嘔了幾聲,引得周圍士兵大笑起來。李玄霸聽到笑聲,感覺有些尷尬,白了一眼那幾名禁軍,快步朝前走去。
肖校尉看了看那幾個人,搖搖頭,嘆了口氣,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然后追到李玄霸身邊,留下那幾名禁軍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你們家公子不要這些首級,要不送給我們吧?”有士兵笑著道。
“拿去!”那幾名禁軍哼了一聲,將布袋扔了出去,引起的哄搶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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