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霸與楊靈道了別，回了一趟唐國公府。

    楊廣將肖校尉等人派到唐國公府，意是為了保護李玄霸，可肖校尉他們畢竟是楊廣的人，李玄霸有些事情不方便派他們?nèi)プ觥?br />
    在食仙居已經(jīng)用過午飯，李玄霸和魏征他們了一聲，便帶著李九指與梁嘯二人離開。魏征與房玄齡將李玄霸送到府外，看著李玄霸登上馬車離去，久久沒有回府。

    “公子還是不敢太過相信我們。”直到馬車消失，房玄齡才微嘆一聲，道：“玄成，你覺得我還應(yīng)該留在唐國公府嗎？”

    魏征沉默片刻，答道：“玄成昨夜與公子并未什么重要的事情，玄齡兄，你真的錯怪公子了。”

    “是么？”房玄齡戚戚一笑，道：“其實公子對我等存著提防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玄成不必安慰我。”

    “公子就沒有提防你，我又為何要寬慰之言？”魏征轉(zhuǎn)身回府，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房玄齡拱了拱手，二人相繼進了房間。

    比起屋子外的嚴寒，房中無疑暖和許多，魏征與房玄齡相對而坐，各自有話要。不過，魏征剛才的話剛了一般，房玄齡自然不會打斷，他靜靜的坐在炭爐邊上，等著魏征下去。

    “不瞞玄齡兄，昨夜與公子閑聊之時，我曾詢問過他，為何不請你一起敘話。”魏征開口道：“公子回答時沒有任何遲疑，他：沒有什么要緊的事，又何必打擾玄齡兄休息。”

    房玄齡與魏征相處有些時日，很相信他的為人，聽到魏征的解釋，房玄齡的臉上不由露出慚愧之色，道：“玄齡的氣量，實在與公子相差甚遠。”

    “其實玄齡兄所言也并非錯。”魏征搖了搖頭，道：“只不過公子不相信的人并非你，僅有克明而已。克明離開洛陽之后，杳無音訊，想必玄齡兄心中已有定論了。”

    “克明之才，勝過你我，他的想法，又豈是玄齡可以揣測的？”房玄齡不愿背后議論他人，隨口回答一句。

    魏征盯著房玄齡看了一會，見房玄齡淡然自若，明白不可能從他口中問出什么，便平靜的道：“玄齡兄為何會覺得公子對你不信任？難道只因為昨夜的事情？”

    “我豈是那般氣的人？”房玄齡微微一笑，道：“或許是因為對公子不太了解，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想法吧。”

    “玄齡兄不妨來聽聽。”魏征興致盎然的道：“玄成很想知道，在玄齡兄的心中，公子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魏征與李玄霸相識已經(jīng)數(shù)月，但他覺得自己始終無法看透李玄霸的為人，所以他很好奇房玄齡對李玄霸的評價。

    “與公子初次見面時，只覺得他是稍顯稚嫩的少年，第二次見面，又覺得他為人簡單，無拘無束。”房玄齡正襟危坐，認真的道：“但公子這次回來，我又覺得公子并非我想象的那樣。”

    魏征沉思片刻，有些不解的道：“我將公子這幾日所做的事情梳理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不知玄齡兄從哪件事看出公子不簡單？”

    “正所謂人生如棋，當(dāng)局者謎，旁觀者清。”房玄齡道：“你與公子相識久了，有些事情自然難以看明白。”

    魏征再次沉思起來，他心里清楚，房玄齡所言非虛。自從李玄霸救下他，再加上報國無門，魏征實際上已經(jīng)奉李玄霸為主，所以不管李玄霸做什么，他都只是盡力相助，從未考慮過李玄霸的用意。當(dāng)然，李玄霸也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朝廷的事。

    房玄齡見魏征的模樣，怕他多想，便繼續(xù)道：“玄成兄既然決定跟隨公子，那此時應(yīng)該覺得高興，而不是擔(dān)心。”

    “玄齡兄還沒有下定決心？”魏征聽出弦外之音，抬起頭道：“公子既然將玄齡兄的家眷都接到洛陽，自然是想要重用玄齡兄，你又何必與公子劃清界限？”

    “看清公子為人之前，恕玄齡不敢貿(mào)然奉他為主。”房玄齡直言道：“玄成，你覺得公子到杜府求親這件事，辦得如何？”

    魏征想了想，回答道：“思慮周，雷厲風(fēng)行，又懂得借勢，讓杜老爺無法拒絕。”

    “確實如此，不過，你忽略了一。”房玄齡道：“杜府氣派不遜于唐國公府，但你不要忘記，杜老爺空有萬貫家財，卻無權(quán)無勢。他之所以敢拒絕李茍，不過是以為唐國公府不會有人替李茍出面罷了。”

    魏征一直明白這個道理，但他還是不清楚這件事哪里出了問題。

    房玄齡輕嘆一聲，確認魏征已經(jīng)對李玄霸死心塌地。

    即便如此，房玄齡也不怕魏征將他的話告訴李玄霸，于是道：“公子想要替李茍?zhí)嵊H，只需要自己登門便可，又哪里需要請動蔡祭酒？”

    “李茍對公子忠心耿耿，公子也視李茍如同手足，公子愿意為李茍請動祭酒大人，玄成絲毫不覺得奇怪。”魏征聞言，不僅沒有釋疑，反倒更加不解。

    “你覺得公子真的只是想為李茍賺足臉面？”房玄齡忍不住笑道：“咱們的這位公子，只怕將整個洛陽城的人都騙了。”

    魏征皺起眉頭，面露不悅之色，他雖然敬重房玄齡有才華，但不代表房玄齡可以這般數(shù)落李玄霸。

    “我并非嘲笑公子，相反，我很佩服公子的心機。”房玄齡意識到自己笑的有些過分，引起了誤會，連忙解釋道：“如果僅僅是為了提親，公子只需請上國子監(jiān)的諸位博士便足矣，商人地位輕賤，公子又為何讓他們參與其中？巧妙的是，天下人的視線，都放到了蔡祭酒身上，很少有人注意東郡的這些大戶。”

    魏征如果再聽不明白，那他也不可能名垂千古。但是聽明白，不代表他相信房玄齡的推測。

    “你覺得公子有意拉攏東郡這些人？”魏征搖頭笑道：“以公子的地位，東郡這些人想要巴結(jié)公子都來不及，又哪里需要公子主動招攬？”

    “如果公子不給他們機會，他們能夠巴結(jié)到公子？”房玄齡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如你所言，公子深受陛下喜愛，與公主的婚事也基定了下來，如今又被任命為虎威將軍，你覺得那些大戶敢貿(mào)然登門拜訪公子？”

    房玄齡的分析并非沒有道理，但終究只是他的猜測，魏征認真考慮片刻，搖頭道：“比起你的猜測，我還是更相信，公子只是想幫助李茍。”

    “那公子又為何要帶走九指與梁嘯？”房玄齡嘆了口氣，道：“但愿是我想多了，我總覺得公子在預(yù)謀著什么。”

    魏征與房玄齡相識以來，從未爭吵過，但這一次卻不歡而散。看著拂袖離去的魏征，房玄齡只覺得有些失落，他不由自主的想著：如果他還在這里，應(yīng)該能夠清醒的與我商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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