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柔這一昏迷,直到半夜才醒來。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趴在她身邊酣睡的趙思琴,微微迷茫了一會兒,和風(fēng)宮里發(fā)生的事情就迅速涌到了她的腦海中。
她不由地笑了起來,低聲道:“四兒,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舒柔動了動身體,好像沒什么問題,然而無意中碰到了自己的臉,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臉頰上被蒙了一條細(xì)布!
她一下子就想起了昏迷前臉頰的疼痛,不由一驚,她的臉受傷了?
這時,趙思琴被她的動靜驚醒了,看到她正在摸受傷的臉,連忙拉下她的手:“太醫(yī)了,不能摸。”
舒柔看向他,臉上的笑容無:“思琴,我的臉怎么了?”
趙思琴沒有作聲。
舒柔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趙思琴不會謊,他不話,就證明,她的臉,是真的毀了。
悲傷迅速地涌上心頭,淚水不受控制地從她的眼眶里流出。
沒想到,只過了兩天,她的臉就又毀了!
她還以為,這一輩子,她總算能夠漂漂亮亮地過下去了,卻沒想到,事情竟會變成這樣!
“柔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疼?我給你吹吹!”趙思琴嚇了一跳,鼓起了腮幫子,用力地對著舒柔臉上的傷口吹了起來。
“沒事,不用吹。”舒柔一邊擦去自己的眼淚,一邊抬手抵開他的頭,卻沒注意,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發(fā)出了“啪”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守在屋外的顧修言聽到了,慌忙跑進來:“殿下,出了什么事?”
結(jié)果,他去看到了趙思琴臉上的巴掌印和舒柔臉上的淚痕,頓時感覺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了句“我去請?zhí)t(yī)”,就麻溜地退了出去。
舒柔:“……”感覺好像被誤會了。
趙思琴有些懊惱地道:“柔姐姐,對不起,我忘了,應(yīng)該叫太醫(yī)過來的,我真傻!”
舒柔看著他臉上的紅印,有些愧疚地問:“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嗎?”
趙思琴搓了搓自己的臉:“沒關(guān)系,一會兒就好。”
他的皮膚很嫩,輕輕一掐就會留下痕跡,不過留痕快,去的也快,不一會兒,就看不出什么來了。
給這么個岔一打,舒柔的難過就煙消云散了。
有過一次毀容經(jīng)歷的她,心理承受能力很高,畢竟,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不過,這也是個教訓(xùn),重生并不代表一切,即便她知道未來的很多事,但現(xiàn)在的她還是太弱了,只一個麗妃,就差點要了她的命!
她想實現(xiàn)自己的心愿,就需要更加的謹(jǐn)慎心。
“思琴,你怎么會在那時候出現(xiàn)在和風(fēng)宮?后來怎么樣了?”舒柔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事情的經(jīng)過。
趙思琴得磕磕盼盼,將他發(fā)現(xiàn)香粉的事,將他帶著舒柔向崇元帝求救的事,將崇元帝對麗妃和衛(wèi)家的懲罰都了出來。
舒柔有些驚訝,沒想到她的受傷,竟然加速了麗妃和衛(wèi)家的倒臺。
她的仇,不用她動手,就已經(jīng)報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她又覺得理所當(dāng)然,皇室與世家之間,必然會有個了結(jié),只不過,她只不過是成了這場爭斗的*。
京城的水太深,皇宮的水更深,在她還沒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前,還是自保比較重要。
舒柔暗自警醒,沒注意到趙思琴的臉忽然又變得有些紅了,這次,可不是她打的了。
他期期艾艾地著:“后來,我……”
舒柔沒聽清他的話:“你什么?”
她忽然覺得左臉上的布條變得有些松,忍不住用手拉了拉,就聽到門口傳來一聲驚呼:“不要碰,碰了會影響傷口復(fù)原,疤痕會更深的。”
原來太醫(yī)到了。
趙思琴沒能出口的話一下子縮了回去。
顧修言請來的是個很年輕的太醫(yī),相貌平凡,眼神清正,一完,就懊惱起來,怎么這么嘴快,竟然把會留疤的事情給出來了,這不是刺激人家姑娘嗎?
他膽戰(zhàn)心驚地做好了舒柔發(fā)瘋、傷勢變重、倒霉的他被罰的準(zhǔn)備,然而舒柔卻只是乖乖地收回了手,乖巧地應(yīng)了聲:“我知道了,太醫(yī),不會再碰了。”
看著她平靜地模樣,太醫(yī)心中驚詫不已,卻也識相地沒有多嘴,盡心地給她把了把脈,確定她的身體已經(jīng)沒問題了,算算時間,也該給臉上的傷口換藥了,就把那細(xì)布給揭了下來。
這時候,一直保持安靜的舒柔卻再度開口:“太醫(yī),先別慌給我上藥,能讓我先看看自己的臉嗎?”
“啊?”太醫(yī)以為自己聽錯了,還伸手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舒柔耐心地重復(fù)了一遍:“我想看看自己的臉。”
“這,你的傷勢還沒好,現(xiàn)在照鏡子有點……”太醫(yī)想要勸阻舒柔,卻又不知該怎么。
舒柔卻很平靜:“太醫(yī),我的傷是好不了的,對嗎?”
太醫(yī)有點招架不住了,求助地看向了一邊的趙思琴和顧修言。
沒有四皇子的命令,顧修言不會主動開口。
而一心撲在舒柔身上的趙思琴,卻傻傻地開口:“柔姐姐想要照鏡子?我?guī)湍闳ツ茫 ?br />
見舒柔點了點頭,他就立刻高興地跑開了。
太醫(yī):“……”殿下,您這不是添亂嗎?
太醫(yī)變成了鋸嘴葫蘆、悶不吭聲,舒柔也沒有逼問她的意思,卻很堅定地拒絕了他給她上藥的打算,堅持等來了趙思琴的鏡子。
銅鏡在手,舒柔卻先一步閉上了眼睛。
她并非逃避,只是在回憶前世自己毀容后的模樣。
那時候,她曾一度崩潰。
所嫁非人,整日里受著惡魔的凌虐,已是痛苦至極,容貌被毀,更是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幾乎讓她成為了真的瘋子。
她瘋狂打破了所有的鏡子,不肯接受自己毀容的事實。
后來,她被曾文良丟到了亂葬崗,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終于鼓起勇氣去照鏡子。
她看的不是自己的臉,而是對仇人的恨!
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加上身中劇毒,舒柔臉上的疤痕猶如溝壑,深且扭曲,四周還起了一個個高高隆起的毒瘡,猙獰恐怖到了極點。
她只看了那一次,便記住了一輩子。
現(xiàn)在,到了她第二次接受事實的時候了。
舒柔終于睜開了眼睛,看向了鏡子。
她的右臉依舊完美如初,唯有左臉,從眉尾處斜出一條長長的傷口,一直延伸到了鼻翼旁。傷口很深,雖然治療得及時,留疤已是必然了。
舒柔不由地笑了起來,這已經(jīng)比她預(yù)想的好太多了,比起上輩子那張猙獰恐怖的臉也好太多了。
太醫(yī):“……”她不會受刺激過度瘋了吧,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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