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張氏一臉吃驚地看向舒柔,“這是敏兒親手交給我的,我都沒有打開過,真的不對嗎?”
她真沒想到舒柔會當場開了箱子,既然糊弄不過去了,就只能把責任都推回到舒敏的頭上。
舒柔點點頭:“娘,真的不對!
她隨手指向一個梅瓶:“我借給三妹妹的梅瓶是文山大師的作品,上面還有大師的印,可這只梅瓶卻是光禿禿的。”
“那個玉鐲,該是一對的,現在只有一只。”
“扇子的圖案原來是雙面繡,現在卻只有一面!
……
當初讓阿喜給舒敏列單子的時候,她看過一遍,當時便記下了,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就這樣,舒柔十分耐心的,花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將箱子里有的沒的、錯的對的都評了一遍,直的紅杏等人滿臉驚駭,張氏的臉也發黑,才住了口。
“敏兒真是太過分了,竟然連我都騙!”張氏重重地一拍桌子,滿臉憤怒。
舒柔輕輕嘆了一聲:“我是一番好意,才將這些東西借給了三妹妹,卻沒想到,她不僅拖著不還,還以次充好,企圖誆騙于我。這可真是太讓我傷心了。既然如此,我只能將此事告訴父親,求父親為我主持公道!”
張氏一驚,這件事可不能捅到舒澤的面前去!
那些東西可都是李氏那個賤人留下的,舒澤當年對李氏的在意,一直是插在張氏心口的一根利刺,至今不能忘懷。
張氏有無數的辦法不讓舒澤把這事查到她和舒雯的身上,但,一想到東西出現在舒澤的面前,九成九會引起他對李氏的懷念,張氏心里那嫉妒就禁不住往外冒!
她絕對不容許這件事發生!
李氏早已是死人了,死人更不該跟她這個活人爭舒澤的心!
“不行!”張氏厲聲道,表情都有些扭曲了,看到舒柔驚訝的表情,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補救,“柔兒,你爹他事務繁忙,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
“可那些都是李姨娘特意留給我做嫁妝的,三妹妹不肯還,我也沒有別的法子!
李姨娘這三個字,又刺了張氏一回,只要聽到這個名字,她心頭的火就會直往外冒,但現在,卻偏偏發作不得,只能強忍著怒氣,做出一副公正的模樣道:“柔兒,你還有母親啊!母親定會為你做主,一定讓敏兒把東西都還給你。”
舒柔一臉驚喜:“母親肯為我做主,那真是太好了,下個月初五就是我的生辰了,柔兒不奢求得到什么禮物,只要看到那些東西,就心滿意足了!
她竟然還敢定時間!
簡直是得寸進尺!
張氏氣得不行,卻擔心她一個不同意,這丑丫頭又要把事情捅到舒澤的面前去了,只能違心地承諾:“柔兒安心,五月初五之前,那些東西一定會回到你的手上。”
“多謝母親!
舒柔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偶爾見見討厭的張氏,也沒什么不好的!
待她走遠,張氏終于忍不住了,嘩啦一下就將桌上的茶杯和點心部打落到地上,殘渣碎片濺得到處都是,下人們縮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真不愧是李氏那賤人的女兒,比她那個娘更下賤!”
張氏的眼睛變得通紅,她的視線在四周的下人們身上環顧了一圈,最終選定了一個眼生的丫鬟:“你,過來扶我!”
丫鬟吃了一驚,反應卻很快,連忙過去攙扶張氏。
“你叫什么?”張氏的聲音很溫柔,但她的眼睛卻紅得更厲害了。
丫鬟低著頭,不曾看到她猙獰的模樣,老實地回答道:“夫人,奴婢名叫綠荷!
紅杏聽到這個名字,眼睫毛微微顫了顫。
“綠荷嗎?真是個好名字!來,扶我進屋!
直到張氏帶著人消失在大廳里,紅杏才舒出了一口氣,忙命令手下的人收拾殘局。
有與紅杏相熟的丫鬟湊上前來,帶點嫉妒道:“紅杏姐姐,綠荷不過是個粗使丫頭,就今天替綠衣頂班,怎么就這么好運地給夫人瞧上了?”
紅杏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道:“你以為現在被夫人帶走是什么好事?”
丫鬟吃了一驚,四下看了眼,發現沒人注意,才又道:“好姐姐,桃兒無知,錯了話您可別生氣!
紅杏點了點頭:“知道你是個伶俐的,真有好機會,我怎么會不提點你?”
“那綠荷……”桃兒的聲音猶如蚊子哼。
“以后,不會再有綠荷了。”紅杏的聲音低到了極處。
桃兒的眼睛猛地睜大了一瞬,又迅速地恢復了正常,不再言語,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張氏的屋子里有一間暗室,已經有數年未曾使用,可今日,這暗室卻再度開啟了。
“夫人,饒了我,饒了我吧!”
“救命,救命!”
綠荷凄慘的叫聲被封在這暗室中,不曾泄露一絲一毫。
良久,張氏慢慢地走出了暗室,她的眼睛依舊通紅,卻帶著一種別樣的滿足。
她的陪房王嬤嬤當即指揮兩個健壯的仆婦去料理殘局,自己則從懷里掏出一個白瓷瓶,倒出一顆黑色的藥丸,遞給了張氏,有些遲疑地:“夫人,這已經是最后一顆藥丸了!
張氏接過藥丸,一口吞下,不一會兒,眼睛便恢復了正常,又成了那個端莊賢惠的丞相夫人。
她看了看王嬤嬤,淡道:“既然沒了,還不快去尋?”
“夫人,那人了,這藥丸吃多了,對身子不好!蓖鯆邒咝睦锊话,想勸勸張氏。
然而張氏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嬤嬤,你不替我尋,大可讓別人來,我瞧著,紅杏這丫頭就不錯!
王嬤嬤心中一凜,當即低下了頭:“是的,夫人,我一定盡快尋來新的藥!
屋子里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誰?”張氏厲聲問道,王嬤嬤更是直接沖了過去,一下子就將躲在簾子后面的人給拽了出來,頓時大吃一驚,“大姐!”
舒雯用力推開她,跑到了張氏的面前,滿臉淚水道:“娘,這是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那黑色的藥丸又是什么?”
張氏從懷里掏出自己的手帕,輕輕擦掉舒雯的眼淚,嘆了聲:“雯兒,你不該來這里!
“娘!”舒雯哭得更厲害了。
“別哭,別哭,娘沒事的,娘這就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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